第四十章，攘外必先安內
隆，隆，隆……
驕陽似火，洪亮的戰鼓聲響徹雲霄，喊殺聲威震四方，一應豺狼虎豹盡退避三舍。
士黨的影響力很大，雖然還未達到崇禎時期獨攬朝綱的程度，卻也不是輕易就能清除的。
憲宗死後不久，各地就打出清君側的旗號，其中又以金陵朝廷聲勢最大。
當年朱棣遷都北京后，金陵舊都並未全部廢除，反而是保留了一部分權力，這也是此處叛軍聲勢最大的原因。
然而領導叛軍的人很快發現，他們才剛剛舉旗，還沒來得及北伐，雨化田的大軍就已經兵臨城下，領兵的正是從朝鮮半島跨海而來的王康。
他這次帶了已經裝備燧發槍的五千新軍，後續還會有一萬人陸續北上，俱是裝備新式武器的新軍。
軍陣井然有序，邁著響亮而一致的步伐緩緩向前推進，一行工程器械盡數齊全。
王康一身戎裝，從軍陣中策馬而出，一雙虎目直視前方。
那裡是金陵城，大明曾經的都城，如今卻被叛軍所佔據。
「將軍，是否攻城？」
「先派人去喊話，繳械投降者免罪，負隅頑抗者，殺！」
「末將遵命！」
片刻后，一騎從軍陣中疾馳而過，一路來到城關下，喊道：「投降不殺，頑抗者斬！」
城樓上很快響起回應聲。
「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
話不投機半句多，騎士冷哼一聲，隨即調轉馬頭。
「稟將軍，叛軍拒絕投降。」
王康早有預料，派人喊話只是提前做個鋪墊。
他揮了揮手，淡然道：「讓炮兵準備。」
除了留給周順研製的那門，周順將剩下的九門紅衣大炮全部帶來了，除此之外還有水師本身擁有的大炮。
很快，數十門大炮被士兵推到陣前。
與此同時，金陵城樓上，幾個文官正議論紛紛。
「可知城外是哪支軍隊？兵馬幾何？」
「稟大人，是駐守福建的龍江水師，約莫幾千人。」
「水師？」
一名老者笑了，同時心境緩和了許多。
金陵本身並無多少駐軍，他們這支軍隊大多是由大臣們的家丁與地主豪強家的農夫組成，只是披著甲胄的百姓，連開弓都勉強。
雖然號稱數萬大軍，其實滿打滿算也就上萬人。
如果雨化田派來的是京營的兵馬，他們或許還擋不住。
可，水師也能攻城嗎？
更別說他們還在兵力上佔據優勢。
當然，他們也不會自大到出城迎戰，民兵和正規軍還是有差距的，據城而守即可，金陵城不缺糧食。
這時有人驚呼道：「看，他們要開炮了。」
眾人皆驚。
眺望著遠方那一個個黝黑的炮管，心中寒氣直冒。
這時有人哼了一聲，不悅道：「有火炮又如何，金陵城高牆堅，他們還能把城牆轟塌了不成？」
眾人一聽又寬心多了。
那人繼續道：「我等只需堅守半月，待寧王起兵，即可興兵北伐，匡扶大明朝廷，屆時諸位都有從龍之功。」
這個大餅畫得很香，眾人俱是沉浸在加官進爵的美好幻想中。
「轟……」
這時炮聲傳來，將他們從美夢中喚醒。
然而這只是個開始！
幾十門火炮接連發動，肆意傾斜著炮彈，一個個炮彈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風景線，爭先恐後地向著城牆飛去，最後重重砸落。
砰！砰！砰！
有士兵躲避不及，瞬間被砸得血花四濺，哀嚎聲不絕於耳。
城樓上，幾名大臣早已沒了原先談笑風生的氣度，一個個抱頭鼠竄。
「守住，務必守住。」
大臣們嘴上雖然喊著口號，其實跑得比誰都快，片刻之間，城樓上已不見他們的蹤影。
正蹲在地上躲避炮彈的士兵面面相覷，一時間有些迷惘。
怎麼守？
金陵原本也有炮台，但因為多年荒廢，早已經不能用。
「別怕，幾輪炮彈后他們就會攻城，到時你就對著爬上來的砍就行了。」一名還算有點見識的老兵正在安慰年輕新兵。
「嗯。」
新兵連連點頭，可握著刀的手臂所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一個月前他還是田裡的農民，如今卻被強制徵召來守城，說不害怕是假的。
他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炮火趕快停止，相比起來，和人作戰總比被炮轟好。
許久……炮火依舊猛烈。
「哥，他，他們怎麼還沒停？」新兵說話都有些哆嗦了。
不遠處，有兩個人已經被炮彈砸得血肉模糊，好不凄慘。
「應該是他們帶的火炮比較多，等會兒打完了就沒了。」老兵也有些鬱悶，他是上過戰場的，對大明軍隊的戰法頗為了解，今日的對手卻不按套路出牌。
又過了許久……
「哥，哥，你是不是在騙我……沒，沒停啊！」新兵哭了，感覺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傷害。
他環顧四方，原本的戰友已經死的死，跑的跑，這段城牆只剩他們兩個了。
「別問老子，老子心裡也很亂。」
他猛然起身，怒道：「奶奶的，當官的都跑了，咱們還守個鎚子。」
——
「將軍，是否繼續開炮？」
開戰才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已經消耗了上千顆炮彈。
「繼續。」
王康始終牢記著雨化田的教導，能用炮彈解決的事，絕不用人命去填。
再者，火炮的優點不在於殺傷力多強，而是那份威懾力，他以為能藉此逼城內的叛軍投降。
「是。」
副將正準備去傳令，卻見前方城門緩緩打開。
王康咧嘴一笑，果然和西廠情報中所說一模一樣，這支叛軍大多是用百姓臨時拼湊的。
——
紫禁城，養心殿。
「看看，如今各地叛亂四起，這就是你說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萬貴妃一臉怒容，手中奏摺被她重重甩在地上，爆滿的酥胸上下起伏。
她實在是想不通，為何這人要故意讓先皇遺旨落在寧王手裡，這豈不是送給人家一個正大光明造反的旗號嗎？
雨化田笑道：「太後放心，只是雷聲大，雨點小而已，只要牢牢的將邊軍控制在朝廷手裡，這些蝦兵蟹將翻不起什麼浪花。」
「有道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即便如此，你也沒必要故意給他們造反的理由。」
「攘外必先安內，與其留著這些禍患，不如一次清除乾淨，也順勢遏制士紳的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