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猜測
趙添哪有什麼心情喝茶,他看著齊先生漫不經心的表情,總覺得自己從來不曾看透他。
就像現在,他不知道齊先生要做什麼,打算做什麼,再加上齊秋蝶的身份,他覺得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
偏偏這樣的情況下,齊先生還能這樣不動聲色,並且以齊先生對齊秋蝶的縱容,他真的很擔心齊先生是在選擇自我滅亡。
趙添在客廳轉了一圈,他咬牙問道:「齊先生,關於你自己的事我可以不問,但是我和我手下的兄弟們……我不能看到他們出事!」
齊先生沒說話,他只是抬眸靜靜看了趙添一眼,趙添卻在這道視線中渾身發涼,他已經明白了什麼。
趙添深深地看了齊先生一眼,不再多說什麼,但是心裡已經開始準備妥善『退場』。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他們可能要為齊先生的選擇付出生命的代價!
齊秋蝶來到公司后給同事發放禮物,她這次去帝都還買了許多的紀念品,據說深入帝都女孩子的歡心,甚至連不少男生都喜歡買。
就是王律和她一起買這些紀念品的時候表情有些微妙。
齊秋蝶將紀念品發給同事後,有個同事先是驚訝地睜大眼睛,然後有些驚喜地喊道:「哇,這是魚哥的Q版掛件嗎?好可愛哦!」
「哈哈哈我這個也好可愛,不愧是帝都,連這個都能買到,我們這邊只有線上才有!」
「救命,我要發朋友圈炫耀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能不能辟邪哈哈哈!」
不管男女,收到齊秋蝶的這份禮物都很高興,大家都喜笑顏開的,當場就有不少人將這些卡通掛件放在一起,然後拍了照片發朋友圈。
這些同事們很多都是普通人,他們並不知道公司到底是做什麼的,以為就是些普通的貨品運輸。而就算是齊秋蝶,她也沒資格知道這些物流當中,到底哪些是她需要的「證據」。她只能在公司熬著,慢慢地建立信任度爬上管理層。
只要一刻不停地往前,她才能攀上頂峰看到她想要的風景。
齊秋蝶的表情恍惚了下,她覺得自己生命的每一秒都很疲憊,她明明不想做這些事,但為了父母,為了其他人,她只能在這跟齊先生虛與委蛇。
「秋蝶,你也用了魚哥的Q版掛飾呀?」一個女同事笑嘻嘻地看著她手機上的掛飾,輕輕撞了下她的肩膀,「你這次出差了一周呢,為了感謝你給我們帶禮物,晚上我們請你吃飯呀。」
齊秋蝶看著同事燦爛的笑容和親昵的態度,有些沉重的心情也消散了幾分,她笑了下,搖晃了下自己的手機:「好,晚上我們去吃火鍋吧。」
頓了下,她看向手機上的掛飾,低聲說道:「希望魚先生能保佑我。」
魚西笑眯眯的Q版掛件在她的動作下晃悠了幾下,看起來特別可愛。
這些Q版卡通的掛飾各不相同,都是由畫手申笑笑專門畫的,因為之前她和魚西商量過,打算把魚西經歷的這些事都畫成漫畫,魚西欣然應允。
現在申笑笑正在準備漫畫的前期工作,先是敲定魚西的漫畫形象以及Q版形象,然後才能正式動筆。
在更新漫畫之前,申笑笑先是放了一些魚西的Q版製作,這一放,她直接火了。
漫畫的第一話還沒出來,就有一群人/鬼天天跑到她的微博下面嚎著好可愛,還要更多!
然後王晴晴敏銳地察覺到商機,她二話不說以公司的名義專門製作了一批Q版掛飾在市場試水。
這份文件沒經過魚西的手,而是直接遞交給左瀾,左瀾看著那些神態各異都很可愛的小魚西,目光發直了許久,然後大手一揮,允了!
因為最近很忙,魚西也沒關注這方面
的事情,等他知道的時候已經遲了,他的Q版掛飾已經走進帝都的大大小小店鋪。
他一臉沉痛,想要力挽狂瀾,但卻被申笑笑阻止,申笑笑一臉嚴肅:「魚哥,為了我們的漫畫能大賣!犧牲點色/相是必要的!」
王晴晴也勸道:「魚哥,上都上了,還能怎麼辦?就這樣吧!」
塗然是勸得最積極的鬼:「魚哥,現在賣的最起碼都是正經的掛飾,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同人圖。」
黃一天也勸,不過他剛張嘴就開始狂笑:「哎呀,哈哈哈哈哈哈!」
魚西:「……」
左瀾端著茶杯路過,他左手拿著茶杯,右手拿著手機,手機上也掛著一個Q版小人,黑髮,笑起來眼睛彎彎的,臉頰左側還印了一個大大的愛心,特別軟萌可愛。
隨著左瀾的走動,小人還在可愛的左右擺動著。
塗然哇了一聲,他跑到左瀾面前一臉羨慕:「左先生,你這個掛飾我怎麼沒看到有賣?」
左瀾的聲音帶著笑意:「隱藏版,讓申笑笑單獨畫的,只此一份。」
黃一天摸著下巴:「那我也要去找申笑笑給我單獨搞一份。」
左瀾瞥了他一眼。
黃一天立刻改口:「搞一份給左先生。」
左瀾滿意地收回視線。
然後大家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王晴晴的表情很憂愁:「做少了,還是沒敢放開手腳,剛上兩天就沒了。」
實際上第一天開始售賣的時候,很多人就蹲在線上搶購,不過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就銷售一空,好多網速慢的都沒搶到,大家捶胸頓足問為什麼量這麼少。
而有些人線上沒買到就只能去線下,偏偏下線只有帝都才賣,外地的到處找帝都的黃牛求代購,不過因為線下的數量更少,只在有授權的店鋪出售,排隊都要排幾個小時,比線上還難搶,就算是黃牛也搶不到。
線下也不過短短一天就被全部賣完,現在都是聯繫王晴晴的,問什麼時候才會再次上架。
王晴晴現在是真的忙,不止要忙公司的事,還要忙工廠的掛飾製作,但是她卻很高興,因為每賣出去一個小魚西,公司就多一份進賬!
王晴晴看向魚西,搖頭感嘆道:「魚哥,你就當自己為藝術獻身吧!」
魚西深吸一口氣:「你們太過分了!」
他看著大家手機上的掛飾,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其他人也就算了,你們天天看到我,至於嗎?」
塗然看了眼左瀾,在魚西耳邊小聲地說道:「魚哥,你沒發現,自從我們掛上你的Q版,這兩天左先生都不罵我們了嗎?所以,這不是掛飾,是我們的護身符!」
左瀾面不改色地說道:「本來想罵的,不過看到掛飾就消氣了。」
扣工資最多的黃一天雙手抬高舉起掛飾,他一臉激動,語氣感激:「魚哥萬歲!」
魚西:「……」
夠了啊你們!
魚西一臉的生無可戀,他眼不見心不煩,直接躲進辦公室中。
只不過還沒坐下幾分鐘,就接到秦老打來的電話,他以為秦老的電話和博物館有關,誰知道秦老張嘴就是:「小魚,你那個掛飾,上次我孫子排隊三小時都沒買到!好不容易輪到他了,前面是最後一個,賣完了!你那裡還有嗎?鄭老他們也都想買。」
魚西:「……」
他委婉說道:「秦爺爺,我這邊沒留多餘的。」
別說多餘的了,他自己壓根就沒拿好嘛?!
秦老卻一副很著急的模樣:「那你什麼時候做第二批啊?」
魚西還真不太想做,所以遲疑了一瞬。
秦老這種人精,只是一秒沒回,他就猜到了什麼,他嘆氣說道
:「哎,我一把年紀了,都不知道還能活幾天,如果連想要的東西都買不到,以後就算去下面都會抱憾終身啊!」
他說著,聲音還有些哽咽,魚西立刻哄道:「我馬上讓工廠安排製作,秦爺爺,等製作完成後,我會留一部分專門給您送過去。」
秦老的哽咽聲一收,他哈哈一笑:「就知道小魚你不忍心聽到這話。」
電話里還傳來了秦柏洲的聲音:「爺爺,我怎麼聽到你剛剛哼唧了兩聲?是不是因為中午奶奶沒讓你吃紅燒肉你氣哭了?」
「放屁!我是那種吃不到紅燒肉就會氣哭的人嗎?」
「你昨天就因為沒吃上肘子哭了。」
「滾滾滾。」秦老罵了一句后,又頗為沒有面子的對魚西說道:「小魚,我不是那種人,別聽他瞎說!」
魚西:「秦爺爺,我相信你。」
「爺爺,奶奶在煮大骨湯,聽說沒你的份!」
「什麼?」秦老的聲音一變,他將電話一撂,沖向廚房,哀嚎著哭道:「蒼同志,你不能這樣殘忍啊!」
魚西:「……」
然後電話被秦柏洲拿起,他對魚西說道:「魚先生,您這次的掛飾太少了,我排隊好久都沒買到,等下次再出的時候一定要給我留一些。」
他聲音笑眯眯的:「別說我爺爺想要,連我也想要,感覺掛著就能轉運。」
魚西還能怎麼辦,只能應下了。
等掛斷電話后,魚西輕輕吐出一口氣,但是沒過一會兒,又有一個滿臉憔悴的客人到訪,這客人不是別人,正是王律。
魚西一看到他,下意識問道:「你也是要來掛飾的?」
王律蔫了吧唧地搖頭:「前幾天我和齊秋蝶排隊買到了,我們運氣好,在我們後面的秦柏洲就沒買到,他氣得不行,看了我好幾秒才離開,我當時都驚呆了,秦柏洲之前的形象都挺穩重的,沒想到也會生氣……」
魚西:「……」
他乾巴巴地說道:「世界可真小,這都能被你們碰上。」
王律愁眉苦臉地說道:「可不是嘛。」
魚西看著他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由問道:「你是魂被勾走了嗎?」
王律無奈說道:「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了,我同事都這麼說我,說我陷入戀愛中,但是——」
他神色凝重了幾分:「我是在想齊秋蝶背後的事情。」
魚西給他倒了一杯茶,有些好奇地問:「怎麼說?」
王律雖然看起來蠻戀愛腦的,但一旦牽扯到正事,他的大腦立刻將戀愛屏蔽,又變回原先那個嚴謹的王警官。
他看了眼魚西,低聲說道:「昨天晚上我一夜沒睡,特意申請上面去查閱檔案。」
魚西慢吞吞地說道:「有些檔案,就算是你,也不是那麼輕易能看到的吧。」
王律點頭:「所以我用了特殊的理由。」
魚西:「什麼理由?」
王律:「我說你讓我去查的。」
魚西:「……」
常年背黑鍋的魚西反而淡定了:「我要給你局長打電話。」
王律:「別,你先聽我說,我先是查了下齊秋蝶的身份,她是在十二年前被收養的,收養她的人叫做齊修宜,手下資產眾多。」
「這個齊修宜的身份肯定不簡單,但是我這邊暫時沒查出來,或者說他的身份機密等級很高,只有緝毒組那邊才能資格查詢。」
「然後我推測齊秋蝶之所以一直在他身邊收集證據,代表她的身份也不只是個普通養女那麼簡單。」
「而一個人會對毒梟養父心懷仇恨,要麼是一個正義感極強的人,要麼就是跟毒梟本來就有不共戴天之仇。」
「根據我這幾天
和齊秋蝶的相處,她有正義感,但是不多。」
魚西聽到這,抽了下嘴角:「有正義感,但是不多可還行。」
王律的表情不變:「雖然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但這是真的,齊秋蝶身上是很多人的縮影,現在社會,大家都是有正義感,但是不多,因為各方面的顧慮很多,我能理解,畢竟扶個老太太過馬路都有可能被碰瓷,也不能責怪大家冷漠。」
他將話題繼續拉回正軌:「齊修宜那邊沒辦法查詢,所以我就著重查了下齊秋蝶的身份,一個被領養的孤兒按理說不可能和毒梟有什麼不解之仇,除非是她成為孤兒之前又發現了什麼。」
王律的思維很縝密,也有著大量查閱過往案件的經驗,所以他大膽猜測齊秋蝶父母的身份可能不普通。
「然後我查了下十二年前壯烈犧牲的緝毒警察,雖然齊秋蝶的姓名並不能作為參考,但是她父母雙亡,這個搜索範圍就小了許多。」
「然後我查出來當年犧牲的一對夫妻,夫妻倆叫做文赤和蔡盈然,和對夫妻本來已經向上面申請調崗,因為那位緝毒女警懷孕了。」
「上面也已經同意申請,那是他們最後一次任務,但卻再都沒能回來。」
「他們有個女兒,叫做文墨,當時年僅十二歲。而齊秋蝶的姓,齊和文很像。所以我推測,齊秋蝶可能就是那對緝毒警察的女兒,這樣一來,她為什麼那麼恨齊修宜就一目了然了。」
王律說完這一切后喝了一口茶,又有些遲疑地說道:「不過這是我憑著直覺查閱到的,我也不能百分百確定,因為齊秋蝶為了安全考慮,很多事情都沒說,甚至她連自己原本老家在家都沒說。但是我估摸著,我推測的應該八九不離十。」
魚西嘆息:「你可能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人,我覺得你推測得很合理。」
王律抿唇:「魚西,你知道嗎?隨著我翻看那些檔案,當所有前因都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很怕,我都能查到的事情,齊修宜查不到嗎?」
「不過我又安慰自己,這些過往的事情就算是帝都的警察查閱也要往上申請,其他人查不到也正常,我現在就擔心齊修宜已經得知齊秋蝶的身份,而齊秋蝶還傻傻的什麼都不知道。」
「今天早上我從檔案室出來的時候,我都不敢和齊秋蝶聯繫。假設齊修宜知道一切,我跟她聯繫不是把她往死路上推嗎?萬一齊修宜惱了,我在千里之外,他不能對我做什麼,但是齊秋蝶就在他身邊!我現在終於明白齊秋蝶這些年過的是怎樣的生活,也明白她為什麼不敢擅自聯繫警方,因為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用如履薄冰來形容她這些年也不過分。」
王律喝了杯茶:「她的生活環境看似優越,實際上一言一行都被悄悄地監控著,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能察覺到有人在盯梢,就連她的手機,都有監控功能。」
說到這兒的時候,王律的表情有些佩服:「如果換成我的話,我不一定能忍這麼久,而且她不僅要忍受這一切,還在想方設法獲取證據。」
王律輕輕吐出一口氣:「怪不得從我認識她,她給我的感覺就很複雜,因為她的人生經歷非同一般。」
魚西詫異:「連手機都會被監控?」
王律點頭,他表情難看:「所以我才不敢聯繫她,怕齊修宜對她出手。」
魚西身為局外人,要比王律冷靜許多,他將王律說的這些事細細想了下:「齊秋蝶在來到帝都之前就跟你打過電話知道你的名字是吧?」
王律:「對,我聽到她知道我的時候我還挺詫異。」
魚西微微擰眉,表情冷了幾分:「然後她的手機還處於一直被監控的狀態?也就是說你們的聊天,齊修宜都知道。」
他看向王律:「你覺得身為毒梟,齊修宜會不知道你的名字
嗎?」
王律的表情微變。
魚西繼續說道:「他知道,但是他沒阻止齊秋蝶來帝都,也沒阻止齊秋蝶和你的過度接觸。」
他說到這頓了下,表情也泛起一絲疑惑:「你覺得他在下什麼棋?」
王律表情茫然,他誠實地說道:「不知道。」
魚西:「……」
兩人面面向覦,都不太明白齊修宜是在打什麼算盤。
按理說如果早就知道自己「女兒」聯繫的人是警察,那他根本不可能讓「女兒」繼續和對方聯繫,除了——
王律表情奇怪:「反向卧底?」
魚西恍然大悟:「電視劇里挺多的,雙重卧底?」
王律皺眉:「從我這裡獲取情報?」
魚西也皺眉:「但是你又不是他們當地的警察,你在帝都,你的情報都是抓鬼,有什麼用?」
「也是……」王律這下子徹底迷惑了,「而且真要當我這邊的卧底,也不會自爆身份,除非想降低我的警惕心?但你說得對,我又不是他們那邊的,降低我的警惕心也沒用啊,難不成讓我聯繫她那邊的警方?」
魚西:「不用這麼麻煩吧,那她去找本地的警察降低警惕心不就行了?」
王律:「……」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起嘆了口氣,魚西說:「毒梟的心思不好猜,這種人城府很深,做事也滴水不漏,我們又沒見過他,很難猜測他在想什麼。」
王律點頭:「說了這麼久,越說越迷惑。」
不過王律的表情很冷凝:「不過我不關心毒梟的想法,我只擔心齊秋蝶的安全。」
魚西忽然說道:「就像你說的,反正毒梟已經知道你和齊秋蝶的聯繫,也知道你們在帝都的約會,現在藏著掖著反倒像此地無銀三百兩,不如按照『談戀愛』的正常節奏,每天都和齊秋蝶聯繫,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確定齊秋蝶的安全,這麼做也值得。」
王律愣了下:「行,是我鑽牛角尖了,你說得對,反正齊修宜已經知道一切,還不如時時刻刻保持聯繫,畢竟在他那邊,我是不知道他身份的,只是一個追求他『女兒』的警察。」
說著,他有些扭捏:「不過我裝成追求的模樣……那齊秋蝶會不會愛上我啊?」
魚西:「……」
他無力吐槽:「醒醒,齊秋蝶現在一心想要幹掉毒梟,你看她會陷入戀愛中嗎?」
王律很果斷地回:「不會。」
他想起齊秋蝶的身世,不由嘆氣:「如果我查到那些資料的是對的,她這些年過得太辛苦了,警方這邊不會透露她父母的身份,而齊修宜那邊更不用說了,也會瞞著她,許多東西都需要她一點點猜測出來。」
王律的聲音帶著幾分痛恨:「有些人為了錢真是什麼都做,毒/品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緝毒隊跟我們不怎麼聯繫,我也是第一次查到那些資料,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犧牲人數,我一整晚心裡都很難受,也更能明白齊秋蝶對齊修宜的恨。」
「就算齊修宜真的把她當女兒,對她再好,齊秋蝶都不會感激他,只會更恨他。」
王律說到這的時候,魚西有些微怔,他想著齊修宜這些奇怪的行為和舉動,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他聲音微沉:「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他也許真的把齊秋蝶當女兒在養?所以縱容齊秋蝶和你接觸?」
魚西蹙眉,感覺這個可能性很大:「要不然說不通,一個毒梟,怎麼都不會讓身邊和警察接觸的,這種行為太危險了。除非是想往警方這邊安插卧底,但是這個可能性也被我們排除了。」
王律有些茫然地看著魚西,他有些不可置信:「不會吧?」
魚西沒說話,他總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
么,擰眉在思索著什麼。
這時候外面傳來塗然的聲音:「上次我送一個要嚇人的老頭去地府你們還記得嗎?他還給我發消息讓我給他捎一個魚哥的掛飾!」
魚西表情一頓,他終於想起自己遺忘的是什麼了,他對王律問道:「齊秋蝶在哪個城市?」
王律有些詫異他怎麼詢問這個,不過還是回道:「川蘿市。」
魚西聽到這個城市名的時候,吐出一口氣:「我覺得這件事可能要藉助一下非自然力量了。」
在王律疑惑的表情,魚西繼續說道:「之前有個去世的緝毒女警,她身上和你有因果關係。」
上個月的時候,左瀾看到塗然身上沾染到的鬼氣和魚西有關。
魚西當時算了下,說和他有關只是一個籠統的說法,更準確的是和他身邊認識的人相關,也就是和王律有關,並且和王律的桃花運有著關係,不過那女警並不是王律的桃花運,只是和這件事有牽扯。
這件事當時幾人也就這麼一說,後面因為王律不讓魚西插手他的桃花運,再加上魚西在公司又很忙,一來二去之下,竟然把這事給忘了,還是塗然剛剛在外面嚷嚷才讓魚西想起這件事。
王律坐直了身子:「是有什麼冤情需要我幫忙嗎?」
魚西搖頭:「那個女警沒什麼冤情,她前不久在父親頭七的時候來帝都送父親最後一程,除此之外,她都在川蘿市守護在同事身邊想要保護他們。」
之前蘭姐也和魚西提起過這事,她說女警還特意去警局幫別人入夢。
魚西就順便將這事說了下。
王律有些吃驚:「她犧牲后沒有去投胎嗎?」
說著,他又有些感慨:「連犧牲后都想要守護同事和幫助別人。」
魚西頷首:「緝毒警察值得所有人欽佩。」
王律沉默了下,他見氣氛太沉重,也不想繼續說下去,而是換了個相對比較輕鬆的話題:「你說緝毒女警可以入夢,那在同事遇到危險的時候,是不是能託夢讓大家避險?」
魚西看了他一眼,認真說道:「她可以入夢普通人,但是入夢警察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王律有些疑惑:「為什麼?」
魚西看著他警服上的警徽,說道:「因為你們一身正義,自有國運庇護你們不受陰邪之氣纏身,一般的鬼怪連近你們身都不敢。也只有做了許多好事的鬼,或者同為警察的鬼魂才能前往你們身邊,至於入夢……不是不行,只是難度很大,對鬼力有要求,她才犧牲沒幾年,估計不行。」
「而且不是每個緝毒警察在犧牲后都會在陽間飄蕩的,有很多壯烈犧牲的緝毒警察在死後會有陰差專門接他們,因為緝毒警察的生前立下的功勞,陰差帶他們前往地府後,不會讓他們苦苦等候投胎的機會,而是會安排他們即刻投胎。」
王律明白了,他又問:「那緝毒警察能入夢折磨毒梟嗎?」
魚西不贊同地搖頭:「這個想法可以實行,但是不建議。雖然警察一身正氣,但毒梟的手上沾染了很多鮮血,你覺得入夢之後,會不會被反客為主?」
就像塗然之前入夢柳柳,差點被柳柳吊打,而柳柳還只是一個意志力堅定的普通人而已,如果換成心狠手辣的毒梟,就算是警察在夢裡也會吃虧。
王律沉默了下才說道:「也是,毒梟身上的煞氣都很重,估計就算是警察的魂魄也吃不消。」
魚西頷首:「警察還能跟他們抗一抗,普通人的魂魄都不敢近他們身,就像不敢近警察身邊一樣,不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氣場而已。」
王律清楚這點:「你之前有交給我一個被虐殺的案件,那個人的魂魄去找過殺人犯,不過那殺人犯是個喜歡虐殺的變態,雖然一開始害怕,但很快就在夢裡又
折磨了他一遍,讓他狼狽退出夢境。」
說到這,王律有點無奈:「連變態都這麼可怕,別說那些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的毒梟了。」
魚西喝了口茶,神色有些冷淡:「不管毒梟再可怕,在無間地獄面前,都是一個無力掙扎的鬼罷了。」
王律點頭,他站起身說道:「我打算去川蘿市找那個緝毒女警問一下情況,說不定她知道一些什麼。」
說著,他輕咳一聲,有些羞澀地看了魚西一眼:「魚哥,魚先生,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出去旅遊?」
魚西有點噁心:「想要尋求外援就直說。」
王律的表情凜然起來:「魚西,王律請求你的支援!」
頓了下,他又說:「主要你不在,我也看不到鬼啊!」
魚西讓他先坐下:「我要先給蘭姐發個消息問問那個緝毒女警的名字。」
幾分鐘后,蘭姐給他回了一條消息,說女警的名字叫做卓逸,聽起來很英氣,像男孩子的名字。
蘭姐還順便給魚西打聽了下卓逸在川蘿市的具體位置,然後將位置告訴魚西。
當然了,蘭姐打聽消息非常簡單粗暴,對於這種在外地的鬼,想要找對方在哪裡,通常都是在妖盟論壇上嚎一嗓子,或者找陰差詢問。
蘭姐在打探卓逸消息的時候才發現,卓逸在川蘿市還提有名,這個有名不是指在活人之中,而是在鬼當中頗有名望。
因為她身前是警察,就算在死後也將幫助人民的思想貫徹到底,有許多需要幫助的鬼都會找上門請求她幫忙。
而只要是卓逸能幫的事情,她都儘可能的幫忙,並且跟川蘿市本地陰差的關係也不錯,有時候還會幫陰差抓一些孤魂野鬼前往地府。
也正是因為這點,所以本該去地府投胎的卓逸才能在陽間繼續待著,要不然早就被陰差帶走了。
魚西和王律聽到這些話,感覺卓逸真的是一個很熱心的鬼,兩人對視一眼,立刻訂票前往川蘿市。
不過魚西不止訂了兩個人的票,他還訂了左瀾的,要不然到時候左瀾又要吃醋自己出門不帶著他。
左瀾看魚西這次非常自覺,不由很滿意,反而推辭了一下:「公司太忙,你一個人去吧。」
魚西盯著他看了好幾秒,確定他不是在說客氣話,然後又將視線落在他辦公桌堆成山的靈異文件上,他眼神很好的發現最上面那份文件是掛飾的圖案——
那些圖案……是成人圖,並且十分澀情!
左瀾悄悄地將這份文件往自己身前拽了下,然後用胳膊壓住,他沉吟著說道:「這些圖案是上次塗然買回來的同人圖,你放心,只做一份,我留作收藏。」
他說著,又將功補過地說道:「你放心出去吧,你的文件我會幫你處理的。」
魚西吐出一口氣,難怪不去,原來是想盯著工廠做那些不堪入目的掛飾!
偏偏左瀾的表情還相當正經:「你別多想,我就是因為公司太忙沒時間去而已。」
魚西呵呵,對他比了個中指,瀟洒離開左瀾的辦公室。
在外面等著的王律見他一個人出來有些詫異:「左先生不去?」
魚西搖頭。
王律更驚訝了:「醋王竟然讓你單獨出門!」
魚西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左瀾醋王的名聲都傳到你那了?」
王律悶笑:「那倒也沒有。」
他指著自己的眼睛:「我看出來的。」
魚西知道他觀察力驚人,也沒說什麼,只是有些猶豫地問道:「你怎麼過去?請假?」
王律點頭:「我跟領導說你有事要我陪著去川蘿市。」
魚西:「……」
敢情他就是那個背鍋的大冤
種?
兩人連行李都沒帶,一切從簡,直接來到川蘿市。
因為王律穿著警服,所以在川蘿市后,他又買了一套常服換上,接著和魚西去找卓逸。
卓逸這時候還飄在同事身後,不過同事的身份各不相同,她也不能每個都盯著,只能看哪邊的情況比較危急就先待在哪邊。
魚西沒有貿然前去找卓逸,他和王律在來到川蘿市的時候都戴著口罩,就怕給那些「隱藏身份」的緝毒警察帶來麻煩。
所以魚西讓蘭姐給卓逸發消息,跟卓逸約定在其他的地方相見。
魚西和王律想了好一會兒,決定避開市區的熱鬧場所,前去郊區的墓地。
公墓人跡罕至,找一處僻靜的地方說話再合適不過。
兩人剛到墓地沒多久,卓逸也飄了進來,兩人一鬼走向最後面的墓碑,這裡一個人都沒有,最適合說話。
卓逸穿著一身警服,她看到魚西的時候笑了下,不過隨後看到王律就知道兩人找她估計有什麼要緊的事。
她表情變得嚴肅:「魚先生,王警官。」
王律對卓逸敬禮,卓逸也站直身子回禮,王律:「辛苦了。」
卓逸露出一個笑:「為人民服務嘛。」
她語調拖得很長,讓王律笑了起來,然後王律又快速收起笑,將齊秋蝶的事情說了下。
卓逸聽完一切后,先是沉默了下,隨後才說道:「齊修宜,他很有名。」
她神色變得有些冷凝:「我們已經盯上了他,只不過他這個人心思很細膩,這麼多年沒留下什麼證據。」
卓逸的聲音帶著些森森鬼氣:「在早年的時候,那些事情他還會親自出手,但是等到四十歲之後,他將所有事情全部都交給下面的人,我們想一網打盡的難度很大,就算抓住下面的人,證據也不夠,並且還抓不住他。」
「我們已經盯他很久了,不瞞你說,我們的計劃也落空了幾次,以至於現在非常謹慎。」她看了王律一眼:「至於你說的齊秋蝶。」
她輕輕嘆了口氣:「我活著的時候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在死後才隱約察覺她的身世不是那麼簡單。」
王律微怔:「我猜的是對的?」
卓逸點頭:「她做的那些事風險很大,但是我沒有阻止,一是因為沒辦法阻止,就是入夢,她也不會聽我的;二是……」
她語氣微頓:「就算她真的要對齊修宜做什麼,齊修宜也不見得會傷害她。」
王律徹底愣住,他下意識看向魚西:「你之前在帝都說,齊修宜把她當女兒,難不成真的如此?」
魚西神色微沉,他略微搖頭:「我也不清楚,猜的。」
卓逸抿了抿唇:「說來可能你們不信,有些可笑,但事實就是這樣。齊修宜這個人……很複雜,我們隊里有專門研究過他,他和其他殘忍冰冷的毒梟不太一樣,他城府深沉,行為舉止也高深莫測。他日常最喜歡做的事情不是揮霍金錢,而是將那些錢去做公益,各種公益,他什麼類型的公益都做。並且除此之外,沒什麼娛樂,喜歡待在家,脾氣也看似溫和……隊里的心理專家推測他這種行為是為了補償和贖罪,我們也猜不透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他為什麼會收養緝毒警察的孩子,並且真情實意付出情感,我們看不透。」
魚西突然問道:「你剛剛說他四十歲之後這些事就不再親自出手,他收養齊秋蝶的年紀也是四十歲吧?」
卓逸一愣,良久后她點頭,她很聰明,略微想了下就說道:「魚先生的意思是說,他是因為收養了齊秋蝶才收手的?」
魚西再次搖頭:「不清楚,猜測。」
王律聽到魚西這個回答卻看了他一眼:「你剛剛這麼說的時候就已經被你猜對了
。」
他有些心神不寧,突然嘆氣:「我還挺想跟齊秋蝶見一面的,但是我知道這時候沒辦法給她發消息。」
他要是給齊秋蝶說自己來到了川蘿市,那就代表齊修宜也會知道。
魚西卻說道:「這件事很簡單,讓卓警官去託夢給齊秋蝶,讓她出來見你一面,有些事情還是當面問本人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王律:「不行,她手機有監控。」
魚西更不在意了:「找個人偷了就是,然後再來個警察『順便路過』發現她手機被偷帶她去派出所登記信息,這樣手機不在她身上,你們也能在警局徹底敞開心扉聊一聊。」
王律聽得目瞪口呆,他對魚西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魚西謙虛:「低調低調。」
在幾人說話的時候,前面突然傳來一道腳步聲,這道的腳步聲很輕緩沉穩,只從腳步聲就能判斷出來這個人的性格也偏向冷感。
魚西和王律抬頭看去,只見前面走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男人的西裝外面披著一件黑色的過膝大衣,他神色平靜,臉上看不出喜怒。
就算魚西和王律的視線落在他臉上,他也目不斜視,沒往兩人的方向看一眼。
他手上拿著一捧潔白的菊花,不緊不慢地走到一塊墓碑前,他將菊花放下,眼眸微垂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聲音平穩地對著墓碑說道:「第十二年了,文赤,蔡盈然,你猜你們的女兒什麼時候會動手?」
魚西聽到這兩個名字驟然看向王律,王律張了下嘴巴,神色緊繃地看著這個男人。
在兩人身旁的卓逸表情同樣嚴肅:「他就是齊修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