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清貧男友黑化后
謝瀾面無表情,看著寇枝:「你夢遊了?」
寇枝走進房間,目光直直回視謝瀾,透著幾分認真,說道:「我沒在做夢,是真的。」
他重複了一遍:「我馬上要死了。」
整個房間的溫度倏然下降了好幾度。
謝瀾面上附著一層涼涼的寒霜,神色不虞:「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寇枝:「我也沒在和你開玩笑。」
謝瀾臉上沒有流露出絲毫情緒,周身的氣壓卻越來越低,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顯然並沒有表面那麼平靜。
寇枝唇瓣抿了一下,知道他這麼說太過突然,猝不及防之下,謝瀾肯定不會將他的話當真。
他輕輕嘆了口氣,走近謝瀾,步子剛邁出去又在後者的目光下停住,心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你就那麼不想呆在這裡?呆在我身邊?」謝瀾喉嚨發緊,薄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聲音藏著隱怒和幾分悲涼。
他問道:「寧願說出這種話?」
寇枝一愣,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回想了一遍早已打好的腹稿,盡量用輕柔和緩的語氣緩解謝瀾的情緒:「我是說真的,我有病,就是因為沒多久能活了,所以才答應江盡騙你,那些話確實不是我本意,但只有這樣你才會同意和我分手,之後離開A市也是……」
「夠了。」
謝瀾扯了扯唇角。
「你知道嗎?我以前也以為你有什麼苦衷所以那麼對我。」謝瀾一步步走近寇枝,深邃的瞳孔泛著冷光:「接掌謝家之後,我找人調查過你,你知道查出了什麼嗎?」
他掐住寇枝的下巴,逼迫青年仰頭看著自己,嗓音低沉,夾雜著冰寒的冷意:「江儘是威脅了你,可做計劃的是你,主動聯繫江盡的也是你。」
「生病?」謝瀾深深地凝視青年,唇角勾勒出一抹尖銳的諷刺:「你那段時間都沒去過醫院,你上哪知道自己生病?」
「學長,你就這麼不想留在我身邊?」謝瀾垂眸,眼底浸滿了絕望。
寇枝幹澀的唇動了動,強迫自己鎮定,飛速思考如何解釋。
「算了,你不想也沒關係。」謝瀾抬眼,輕輕笑了下,手掌鬆開寇枝的下巴,輕輕撫了撫青年的臉頰,微微低頭,唇瓣附在寇枝耳邊,一字一頓,輕緩的語調中淬著陰暗的偏執:「這輩子,你只能在我身邊。」
不愛他也沒關係。
討厭他也沒關係。
因為是學長的錯。
他明明很努力很努力維持這段關係,很努力地對學長好,期待著新的一天,學長能比昨天更喜歡他一點……
他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要招惹他和他在一起又將他拋棄,為什麼要說那些傷人的話要做那些傷人的事,為什麼要那麼對他……
謝瀾猛然吻上寇枝,像是從籠中放出、兇惡又絕望的困獸,姿態粗-暴狠戾,青年猝不及防,被他帶倒在身後的大床上。
身上的人動作近乎兇狠地攻城掠地,手解開了青年身上白襯衫的紐扣,甚至還想更進一步。
寇枝一愣,猝不及防之下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想推開,幸好及時停下,默默承受著謝瀾近乎發泄式的粗-暴親吻,暗嘆了口氣。
他以為謝瀾會一直做下去。
在快要失控時,謝瀾停下了。
「嚇到了?」謝瀾抬頭,神情平靜地凝視身下的青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容越來越大,幽暗的月光下,有些瘋狂和滲人。
他伸手,圈住青年勁瘦的腰肢,將青年死死禁錮在懷抱里,力道之大,整條手臂都在顫。
寇枝只覺得抱著他的男人像是要把他融入骨髓之中一樣緊,他有些透不過氣,心口悶悶的,卻不是因為被抱得太緊,而是因為頸窩處的一點濕潤。
「謝瀾,如果我說得是真的,我只剩下最後一天。」
他輕輕問道:「你會選擇不知道真相恨我,還是選擇解開誤會看著我死去?」
抱著他的手臂微微一松,隨後緊了緊,半晌,謝瀾嗓音略微沙啞地響起:「我不會讓你死。」
寇枝有些無奈。
他沉默一會兒,手臂環上謝瀾,低聲道:「我們做吧。」
謝瀾猛然一僵。
他鬆開寇枝,眼神瞬間變得幽深危險,帶著股說不清的審視:「你是不是又在耍什麼……」
寇枝以唇封口,堵住了他的嘴,把人推到床上,滿意地看著謝瀾驟然睜大的眼。
他手肘撐在男人身邊支著半邊臉,另一隻手的指尖微動,挑撥著謝瀾滾動的喉結,眉梢微挑:「我可沒騙人,僅此一次,愛做不做,你就一句話,要不要?」
謝瀾呆怔地與伏在身前、眼角眉梢皆是點點瀲灧風情的青年對視,他第一次看見青年這副模樣,心臟不爭氣地狂跳,似乎這段時間所有的壓抑痛苦都離他遠去,只余心口不敢相信的怯懦。
寇枝停下動作,疑惑地看著沒有動靜的男人,思索一瞬。謝瀾不會不願意吧?
不應該啊?
他還在懷疑時,眼前一花,他與謝瀾倏然調換了位置,謝瀾捉住了他作怪的手,漆黑的眼裡暗潮湧動:「學長真的沒有騙我?你是自願的?」
寇枝應了一聲。
謝瀾已經選了不是嗎?要他一輩子在他身邊,那在這個世界,他便留在他的身邊。
只是他能給的一輩子太短……
室內靜默無聲。
謝瀾恍惚片刻回神,有些慌亂,小心翼翼、用這輩子最輕柔的神情嗓音又問了一遍:「學長,真的願意?」
「不是因為剛剛被我……」那個詞在舌尖翻滾幾圈,謝瀾嘴裡發苦,心中也是一片苦澀:「被我嚇到了?」
任務完成後最多只能在任務世界停留一周,寇枝覺得時間不多,更應該珍惜,他眯了眯眼,看著謝瀾:「不是,你到底行不行?」
謝瀾生怕寇枝後悔,用行為表示自己很行。
在看見實物后寇枝立刻就後悔了,深刻地懷疑自己行不行,但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這時候拒絕謝瀾說不定更會胡思亂想。
只能咬牙受了。
長夜漫漫。
冬日的陽光太過明亮,透過玻璃窗,照耀在床上疲憊不堪的青年眉眼間。
寇枝被太陽晃醒了,坐起身,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又躺了回去。
他表情有些難看,手揉了揉腹部。
旁邊伸過來一雙溫熱的手掌,替他按揉不太舒服的肚子。
「怎麼了?肚子不舒服嗎?我應該已經清理乾淨了?」謝瀾憂心忡忡,眉宇間都是心疼。
寇枝面無表情,他現在不止肚子不舒服,某個地方也疼。
但說出來總覺得彆扭,他抿了抿唇,想推開罪魁禍首的手,又想他們沒幾天時間了,頓了頓,說道:「沒事。」
謝瀾還是有些擔心:「我去叫醫生?謝家有家庭醫生。」
「不要。」寇枝拒絕,他可不想因為這事叫醫生。
眼角的餘光瞥見謝瀾放在床邊還未合上的電腦,寇枝眸光暗了暗,輕聲問道:「回謝家的這段時間,是不是很累?」
謝瀾注意到他的視線,停了半拍,沒有說這幾個月幾乎沒怎麼睡覺,溫柔地摸了摸青年的黑髮:「想到你就不累了。」
看不完的文件,不服管教的屬下,蠢蠢欲動想咬掉一口肉的敵對公司,難纏的江竹心母子。
還有親生父親的逝世……
他幾乎是身心俱疲。
不過幸好。
他挺過來了。
謝瀾低頭,親了親青年的額首,胸腔里滿是膨脹的愛意與慶幸。
「枝枝。」謝瀾輪廓深刻的臉上沒有半分冷硬,全是忐忑和迫切地想要確認的神色,他停下幫寇枝揉肚子的手,看向寇枝,問道:「你不會再離開我了是嗎?我們複合了是嗎?」
寇枝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拍,點頭說道:「這輩子不走了。」
謝瀾彎了彎眉眼。
胸腔里的幸福和喜不自勝似乎快要溢出來了,他情不自禁,低頭親了親青年的唇。
剛親完,又覺得不夠,又親了親。
寇枝覺得自己的嘴巴火辣辣的,可能已經腫了,他按耐住蠢蠢欲動想把這顆毛腦袋推開的心,無奈地嫌棄說道:「你是狗嗎?怎麼這麼能親。」
謝瀾笑了一下,笑容少見的有幾分傻氣,恍惚間,有幾分像當初跟他告白時那樣。
他們溫存了會兒。
謝瀾的手機響個不停,他不得不停下,戀戀不捨地開始處理工作。
寇枝本來想打發他去書房,只是他稍微這麼一說,謝瀾心情肉眼可見的開始低落,只能就此作罷。
看了眼又高興起來,沉浸在工作中也時不時抬頭看他一眼,或是過來親一親他,明顯沒有安全感的男人,寇枝又無奈又有一點心疼。
還有六天,他就要走了。
到時候,謝瀾會怎麼樣?
寇枝心沉了沉。
他忽然覺得自己或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會不會繼續讓謝瀾厭惡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寇枝晃了晃腦袋。
既然已經作出選擇,就不能再去想,先過好當下吧。
他起身,在謝瀾專註執著地看著他的視線下走過去,親了親謝瀾的臉,看著男人眼底有一絲受寵若驚,心口有些不舒服。
「想吃什麼?我去做。」寇枝說:「還沒吃早飯吧?」
謝瀾有些疑惑:「你不是不會做嗎?」
「下個面還是會的。」寇枝信心滿滿。
謝瀾唇角含笑,點了點頭。
寇枝煮好面,叫謝瀾去餐廳吃。
謝瀾滿懷期待地吃了一口,表情扭曲了一瞬。
「不好吃?」寇枝皺眉問道。
「好吃。」謝瀾在寇枝懷疑的視線下迅速地把面全部吃完了,連帶著寇枝那份。
「你的沒了,我來下廚吧,想吃什麼?」謝瀾說。
寇枝好笑地看著他,表情似笑非笑:「廚房還有一鍋。」
眼見謝瀾僵了僵,寇枝莞爾:「騙你的,沒了,難吃為什麼要把我的也吃掉?」
謝瀾抱住寇枝,斟酌著詞句說道:「不捨得。」
實在太難吃了,醬油味又重又咸。
他揉了揉青年的黑髮:「你想做下次我教你。」
寇枝輕哼一聲,謝瀾以為他會說不做了,沒想到青年說明天就教他。
「好。」謝瀾寵溺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什麼,有些忐忑地問道:「曾經的那間房子,我買下來了,等謝家穩定下來,我們要不要去那裡住幾天?」
青年默不作聲。
謝瀾有些失望。雖然那裡很小,也有不好的回憶,但對他來說,那才是他們最初的家。
「沒關係,你不想去我們就不去。」謝瀾斂去心中那一點點小失望,唇角彎出一個笑。
寇枝在他懷裡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緒。
六天匆匆而過。
寇枝這一周都沒有離開謝瀾,說不清是誰跟著誰,兩個人近乎形影不離,關係比曾經更為親密。
謝瀾對此很滿足,極大的滿足了極度不安的內心,心情一天比一天更好,眼角眉梢都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中。
第六天的晚上。
寇枝異常粘人,和謝瀾胡鬧了許久。
直到黎明將至,等謝瀾沉睡過去,寇枝悄悄穿好衣服,遮住身上遍布的痕迹,回到那個布滿他的畫的房間,翻出那天從蛋糕里拿出來的戒指,在還與不還之間掙扎片刻,還是打算「毀屍滅跡」。
他死後,謝瀾要是看見這個戒指,肯定會觸景傷情,能少一點傷心是一點。
寇枝眼睫微顫,收好戒指,逛了一圈,沒有在謝家找到鏟子,便拿了把水果刀,打算在花園裡找個角落把戒指埋好。
他挑好地方,一邊通知小熊貓離開這個世界,一邊埋東西。
絲毫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臉色蒼白地看著他,眼神逐漸恐怖。
寇枝埋好裝戒指的盒子,時空之門還是沒開,他皺了皺眉。
小熊貓顫顫巍巍地飛到他面前,一臉驚恐地說道:【宿主……按鈕沒用,面板提示氣運之子黑化值過高,世界意識已經封鎖脫離出口……】
【我們走不了了。】
寇枝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前輩完全沒說過會有脫離失敗的案例,還有黑化值是什麼?謝瀾明明都好了。
他神色怔愣一瞬,問道:「什麼意思?還有別的方法離開嗎?」
小熊貓迅速地翻閱了一遍系統指南手冊,欲哭無淚:【手冊里沒有這種情況,只能上報主系統……】
它忽然噤聲。
「怎麼了?」寇枝眉頭緊蹙,催促道:「趕緊上報,我們在這裡耽誤太久了。」
呆地越久,對任務者影響越大,就怕到時候出現前輩說得最壞的情況。
小熊貓獃獃地指了指他身後。
【宿主……】
寇枝緩緩扭頭,看見了幽暗樹影下站著的人,猩紅的眼死死盯著他埋藏戒指的手。
寇枝手一抖,手裡的刀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