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萊伊
六年前。
對於月見七侑夢來說,發生了兩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一個,是照顧了她這位父母早亡的女孩十八年的奶奶因病去世。
一個,是以酒名為代號、黑色為主打色調的組織找上了月見七侑夢。
來的人是代號為琴酒和伏特加的兩個組織核心成員。
他們驅散了月見宅里謹遵月見奶奶遺囑,想要把一生都奉獻給月見七侑夢的忠僕們,而是告訴月見七侑夢。
「在你五歲的那年曾為一個老人看牌,並告知了他十三年後他不僅無法完成自己內心渴望的事情反而還會丟失自己的性命,那個老人在今年真的去世。所以……」
月見七侑夢看著那個銀髮男人,他周遭散發著某種肅殺的質感,她反問道:「所以你們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別這麼害怕月見大小姐。」伏特加從懷裡掏出一張支票,遞給月見七侑夢。「我們組織的第二任boss,也就是十三年前那位老人的曾孫很欣賞您未卜先知的能力,想要讓您為組織效力。」
月見七侑夢瞥了一眼支票上高得離譜的數字:「月見家是什麼樣的存在,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當然知道,八大財閥之一缺什麼都不缺錢,但我們能給你提供的不僅僅是衣食無憂的生活,還能保證你未來的安全。」伏特加說。
月見七侑夢「呦」了一聲:「所以你們這群黑黢黢的烏鴉利誘不成開始威逼了嗎?」
「我想月見大小姐的腦袋不應該只是一個擺設,長的這麼好看被子彈穿透就死的太難看了。」琴酒咬著煙蒂,睥睨著這個無父無母的小可憐,知道自己一隻手就能把她捏死。
「組織只是先了其他人一步而已,我想就算不是我們,盯上月見家這塊肥肉的肯定還有其他人。到時候對方可能就沒有我們這樣好聲好氣了,您說是吧?月見小姐?」
琴酒和伏特加兩個人。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但說的絕對不是信口胡謅。
月見七侑夢在奶奶去世之前,涉世不深。
無形之中也得罪過很多人。
有的是想要把她拉下神壇的同行。
有的是被她洞悉最大秘密的事主。
失去了家族庇佑的月見七侑夢,拿什麼在這個世界上生活?
月見七侑夢自然要給自己找一個靠山,但絕對不是這群殺人如麻的黑·手黨。
所以,月見七侑夢在伏特加不注意的時候出逃了。
但逃跑了僅僅兩個月就被琴酒又抓了回去。
「月見大小姐,我們是抱有誠意來的。」琴酒在彷彿永遠不會天明的黑夜裡,用槍頂著月見七侑夢的腦袋,「組織不會沒收月見家的一切,你也可以繼續進行你的控牌師職業,所有的要求組織都會滿足。並且每次為組織讀牌的時候,組織也會給予你一分不少的占金。」
月見七侑夢心中冷哼。
瞧啊。
說的多麼冠冕堂皇。
但乾的都是禍害人的買賣。
伏特加也跟著補了一句:「我們的新任boss先生非常喜歡你,他給你取了一個代號叫阿佩羅……」
月見七侑夢瞥著握著槍的那隻手,牙床冷得發顫:「我自己沒有名字嗎?為什麼我要你們給我起代號?真搞笑,你們以為你們是誰……」
琴酒被觸了霉頭,扣著扳機的手指微微用力但沒有按下去:「我們自然比不上以『神之女』身份活躍在你們那個圈子裡的月見大小姐,但既然你這樣不情願,我們這種卑鄙的傢伙自然也有卑鄙的方式。伏特加,把東西拿過來。」
伏特加拿過來一個針管,把裡面的液體藥物注·射在月見七侑夢身體里。
這種藥物讓月見七侑夢的身體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年。
就像組織裡面的另一個叫貝爾摩德的成員。
*
為了防止月見七侑夢逃跑。
組織讓一個叫宮野明美的女成員來監視月見七侑夢。
這個女人比月見七侑夢大不了幾歲。
為了完成組織的任務,宮野明美沒日沒夜的跟在月見七侑夢身邊,擔負著整個月見宅里裡外外所有事宜。
「你為什麼對組織這麼忠心?」月見七侑夢在被組織禁錮了兩年後,實在受不了這個女人24小時的貼身跟隨。
宮野明美回答的也很直接:「我從小在組織里長大,當然要……」
「你知道你的父母都是被組織殺掉的嗎?」月見七侑夢又問。
宮野明美怔住了:「你說什麼?」
很好。
宮野明美的這個表情說明了,她不知道。
月見七侑夢手裡捏著72張宿命牌,看在這個女人矜矜業業的照顧自己兩年的份上,擅自替她看了一下命運。
「你的父母除了你之外,還有一個女兒,是你的妹妹,在你的妹妹剛出生不久你的父母就死於大火。」
經過兩年的相處,宮野明美知道月見七侑夢在這方面的能力非常強大。
但是沒想到居然這麼強大。
所有細節講述的完整且正確,連她有妹妹都知道。
月見七侑夢繼續說:「我想組織告訴你的,肯定是實驗室里發生了什麼大火導致你父母意外死亡,但不是的。你的父母是被殺的,我從牌面上看到了一張【破碎的鏡子】,他們是被身邊最熟絡的人用刀殺掉的。」
宮野明美成功被月見七侑夢勸反。
她開始把重心放在調查父母的死因上,疏於對月見七侑夢的看管,沒有發現月見七侑夢背著她偷買了一張去美國的機票。
在20歲那年。
月見七侑夢進行了第二次逃跑。
這一次逃跑的時間更短,她剛在美國下了飛機就又被埋伏在那裡的組織成員帶回了組織。
那也是第一次,月見七侑夢發現自己的身上有了組織藥物帶來的副作用。
琴酒和伏特加拿著藥物的抑製劑,讓月見七侑夢給他們看了一場牌。
——「你們未來會碰到一個高中生偵探,這個高中生未來會成為你穿你們喉嚨的銀色子彈。」
月見七侑夢說出這個牌意的時候,心中竟然有些期待。
從時間線上來看,這個高中生偵探出現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但……是不是代表著她是否能夠脫離組織恢復自由?
*
而宮野明美也確實發現了一些自己父母當初死亡的蛛絲馬跡。
「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宮野明美在監管了月見七侑夢五年之後,第一次對月見七侑夢流露出堅毅的表情。
那種表情很淡但充滿力量。
父母的死亡真相,宮野明美查了三年。
「月見小姐,如果你願意幫我的話我也可以幫你買一張通往世界各地的機票。」宮野明美站在她的面前,鞠躬至最低的角度,虔誠之至。「組織告訴我,只要我能夠完成十億元的搶劫任務,就讓我帶著志保離開組織。」
「我真的,不想讓我和志保再為殺掉了我們父母的仇人工作了。因為我父母發現,組織要研發的藥物給予世界的不是福音而是災難,想要說服組織停止研發藥物所以被殺。而我們……竟然這樣被欺騙了這麼久。」宮野明美的聲音都在發抖,隱忍著憤怒的抖。
月見七侑夢不用看牌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雪莉在組織裡面負責的是研發藥物,手裡掌握著諸多組織內部核心資料。
結果也和月見七侑夢所想的一樣。
十億搶劫案是一場預謀,組織欺騙了宮野明美。
月見七侑夢得知宮野明美被琴酒殺掉的時候,組織派來了第二個監管自己的對象。
是地位和琴酒幾乎持平的萊伊。
他第一次出現在月見七侑夢面前的時候,端坐在「知事屋」的客廳沙發上,修長筆直的雙腿疊起,柔順且梳理的異常整齊地黑髮撲撒在身側。
坐在陽光里的時候,卻像是沒有任何溫度地抬眸看了一眼月見七侑夢。
月見七侑夢簡直都能從他的眼眸里讀取到一種無語的倦賴,完全把看看管自己當成了一個小兒科的行為。
棕褐色的腕錶被他當成了飾品戴在手腕內側,挽起的黑色襯衫袖子露出暗綠色的金屬紐扣,上面的光澤和他綠眸里的冷調一樣透明。
月見七侑夢心情苦哈哈。
用勸反宮野明美的那招對待萊伊……有可能嗎?
*
答案是。
沒可能。
這傢伙簡直就是死板的木頭。
根本不聽月見七侑夢看玩牌的揣測。
「你有一個妹妹。」月見七侑夢說。
萊伊:「沒有。」
「你還有一個弟弟。」月見七侑夢說。
萊伊:「別犯傻了好嗎?」
「你不是日本人。」月見七侑夢說。
萊伊:「需要我把我的駕駛證、護照、住民票都拿給你看看嗎?」
月見七侑夢很鬱悶,她活了二十多年。
從來!
沒有人!
說過她讀牌的結果!
是錯誤的!
月見七侑夢閉了閉眸,打算試最後一次:「你的父親沒有死!」
前面的所有話語都沒有觸動萊伊這塊石頭,只有這句話,讓他的表情在那麼一秒鐘里發生了細微波動,但很快又猶如石沉大海般消失不見。
萊伊面色沉靜,輕輕淺淺的瞥了月見七侑夢一眼之後滅掉手裡的萬寶路。
煙絲之中,他第一次對月見七侑夢露出淺淺地似笑非笑。
「不要把你寶貴的猜測技能放在我這種喜歡講證據的人身上,這毫無意義,未經人事的大小姐。」
月見七侑夢被他詠嘆般輕捻的語氣弄得有些無語。
隨便吧,本來還想幫他找找父親來著。
她才不要管這個閑事呢。
*
但從哪兒以後。
萊伊對月見七侑夢的態度發生了某種細微的變化。
這種奇妙的讀牌技能是真是存在的嗎?
可以看到人們未來發生的事情或是曾經的過往嗎?
萊伊在此之前的態度是,太滑稽了不可能。
但來到「知事屋」之後,他看到了被諸多事主奉之為「神之女」的人。
那些人有的愁容滿面的走進來、歡天喜地的離開。
也有一些得到了不好預告的傢伙,會非常沒水準的對這月見七侑夢說一些不禮貌的話語。
對於這些人。
萊伊也懶得廢話,直接拎著領子扔出去。
月見七侑夢很欣賞萊伊處理掉那些人的樣子,宮野明美就更喜歡用言語驅趕那群人,但很多時候還是直接動手更乾脆利落。
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扔人。
萊伊拍了拍西裝上的褶紋,抽了一根煙沉思片刻后,對月見七侑夢說:「麻煩小姐,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那麼殘酷的『預告』。或許你在說的時候可以斟酌一下,這樣我的體力活也可以少一點……」
什麼「你沒救了,回去等著破產吧也別掙扎了。」、「這段婚姻本身就是陰謀的結果,離婚是必然的。」、「那個男人不適合你,他在欺騙你,你完全沒有吸引他的魅力。」
這種話語誰受得了啊!
但月見七侑夢重點在於——「你在說誰是麻煩小姐啊?!」
這個麻煩小姐惹禍的體現不僅僅在於經常會得罪一些事主。
還有就是……
「坐在這裡,不要動。」
月見七侑夢把萊伊摁在她的畫板後面,面前擺放著畫架和擠好的油畫顏料,找好光影之後開始準備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