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金絲雀與鴻鵠

再加上林鉞在圈內口碑很好，交友甚多，不少老戲骨、演技派青年演員、同行導演、合作過的編劇都轉發了這條官博。他們的粉絲和何慕的不同，沒有何慕的粉絲濾鏡，都對林鉞表示信任，並且真心誠意地認可洛嶼的演技。

從一開始何慕的粉絲佔據輿論上風，到後面逐漸支撐不住，接著被網友和路人碾壓。

顧蕭惟所在的星漢影業旗下的藝人也公開挺林導，到後面C台的官博也轉發了《反擊》的微博，配文稱：再微小的角色也值得被公平對待。

這就是在委婉地指責何慕因為試鏡失利就發動粉絲打壓導演和同行。

洛嶼一整個下午都在健身房裡鍛煉，跑完了步他還去遊了個泳，等回到更衣室的時候，洛嶼才發現自己的手機里崔姐打來的好幾個電話，不知道是有什麼要緊事。

「難道是白穎那個角色又出了什麼變故？」

洛嶼趕緊打了回去，誰知道一接通就聽到崔姐興奮的聲音。

「太好了，洛嶼！今天何慕的粉絲想沖你，但是林導、華編劇還有顧蕭惟都挺你！劇組把你和何慕的試鏡視頻發出來了！雖然何慕的粉絲還在掐你，但是也有很多網友支持你！你的微博粉絲從十萬漲到快二十萬了！」

要說自己的微博粉絲，洛嶼還是挺憂傷的。之前的十萬粉絲里，估計有五萬是黑子。現在的二十萬粉絲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粉。

洛嶼剛把微博打開，就發現自己私信快要爆炸了，不少人都留言支持他，叫他好好演戲不要管網上亂七八糟的話，還說什麼「撥開雲霧見青天」、「乘風破浪應有時」之類。

雖然來自何慕粉絲的謾罵還是不少，但真的鼓勵他的人佔了大多數。

他的眼眶熱了起來。上輩子的自己都是默默承受那些貶低和謾罵，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多人支持自己。

他最近的一條微博已經是半年前發布的了，那個時候他信心滿滿去試鏡一個小角色，徹夜準備、連對戲的其他配角都研究了好幾遍，該怎樣念台詞，什麼時候做怎樣的表情，他考慮得面面俱到，但還是被何慕的經紀人一個電話就頂掉了。

也是因為這樣，他一敗不起。

還好這一次，自己把握住了機會，提前遇到了自己的伯樂。

既然伯樂以誠相待，自己也會回報以赤誠之心。

[哥哥好久沒有你的動態了，好歹報個平安！]

[看到你的試鏡視頻，你真的好有氣質也好帥！發張照片給我個舔屏的機會！]

[試鏡的視頻好像是素顏，想看你的生活照！]

洛嶼一邊笑著看粉絲們撒嬌，一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把頭髮吹乾，走出了更衣室。

夜色漸至，這座城市的燈火也亮了起來。

曾經洛嶼覺得萬千燈火里沒有一盞屬於自己，而今他的心裡好像有了抵抗孤獨的勇氣。

崔姐發了一條微信：[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多的粉絲，你應該要寵一下粉絲們，發個生活照吧。]

洛嶼一看，找了一個明亮的燈箱靠過去，伸長了手臂就這樣發了個張自拍。

他沒有想太多，就發了出去，配了一句話：[我現在狀態很好，會好好拍戲，謝謝大家關心。]

發完之後他沒有多想，就把手機塞進了口袋裡。

等到他買了晚餐會到公寓，才發現崔姐發了一段語音過來。

[啊啊啊！你怎麼能P都不P就把素顏照發出去！]

洛嶼愣了愣，心想自己就是長這個樣子的，再怎麼P也還是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而且粉絲見過他生活里最真實的樣子之後，就不會因為黑子發的其他丑照而失望了。

很快崔姐又發了另一段語音過來：[你不P都那麼帥，要我這種發圖一秒鐘P圖一整天的人可怎麼活啊！]

洛嶼好笑地搖了搖頭，也就崔姐這麼會哄他了。

睡覺前隨手把微博點開，本意是想選幾個粉絲回復一下，沒想到那張照片的閱讀量竟然破了三十萬，底下評論也有兩千多。

[這是素顏嗎？素顏這麼能打嗎？]

[這絕對p了吧？洛嶼介紹一下修圖師啊！把你這個lo比P成天仙了！]

[根據我p圖三年的工作經驗，這張圖噪點這麼多，沒有p過。]

[洛哥真有種，敢在燈箱下自拍！可是你好歹找個亮一點的燈箱！這燈箱都要熄火了！]

[何慕的粉絲能不要來酸嗎？你家寶貝哥哥天天濃妝上陣，人家洛嶼素顏出鏡，根本沒有可比性！]

[我想拿哥哥當屏保！]

[沒人覺得洛嶼很耐看嗎？優雅不需要過多的修飾！而且看照片和試鏡視頻覺得超有氣質。]

[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會被說成何慕的平替……就因為片酬比何慕低嗎？]

洛嶼笑了笑，在那條微博下回了一句：[雖然目前還沒有什麼代表作，但希望大家多關注我的作品。]

容顏再好，花無百日紅，明燈易空老。

此時，紅河影視的副總辦公室里，江引川靠著轉椅，雙腿交疊架在辦公桌上，饒有興緻地刷著手機。

他的手機屏幕停留在洛嶼當晚的自拍上。

一位秘書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微笑著問：「江總，董事長說等你回家吃晚飯。」

江引川沒有直接回答對方，而是把手機伸到秘書的眼前，「你說，帝俊傳媒的歐俊韜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

「嗯？」秘書露出不解的表情。

「看這個洛嶼的試鏡視頻，把演技先放一邊，這樣的長相和氣質，我看了都有種給他規劃十年發展路線的衝動，歐俊韜卻砸大把錢去捧那個叫何慕的廢物？」

秘書沒有回答，只是低頭一笑。

「果然，狗血電視劇里的「得不到就要毀掉」是真的。」江引川的笑容里揚起三分嘲諷，「圈裡傳言得罪歐俊韜的不會有好下場。」

「江總有什麼想法嗎？這個洛嶼跟朱雀傳媒的合約就快到期了。有帝俊傳媒的打壓，除了我們紅河影視和星漢影業，應該沒有人敢簽他。但是以他目前的分量，星漢影業應該看不上他。」

「汪秘書，你在暗示我什麼？」江引川撐著下巴問。

他一笑，那雙桃花眼就泛起了讓人心動的潮。

只是汪秘書看多了，自然也就免疫了。

「如果江總想要給這個洛嶼規劃一下，我們可以簽下他的。」汪秘書回答。

江引川閉著眼睛笑了，「歐俊韜想把鴻鵠當成金絲雀養在籠子里，對方不肯進他的籠子，他就自己整了只小麻雀，給它披上鮮亮的羽毛，掛上閃閃的珠寶，然後拎著那隻籠子到處展覽，是想要誰後悔吃味？給麻雀裝上鴻鵠的翅膀，飛高了也得掉下來。而我，又憑什麼覺得自己能圈養一隻鴻鵠呢？」

「您是不是該回去吃完飯了？」汪秘書微笑著問。

「回去吃晚飯？我怕我吃不飽。估計是我投資的那兩部電視劇都賺了錢，我那位弟弟為了捧小情人拍的電影都撲了街，董事們都有意見了，他想要我給江雲斜讓功勞外加背鍋。」

汪秘書聽到這樣的直言直語好像習慣了，淡聲道：「江總如果不想去，我就給您叫外賣。」

「那如果我自立門戶呢？」

「那我就去收拾好自己的辦公室，換個地方繼續做秘書。」

「要那樣你都敢跟著我？你小心我被我爸逼到沒飯吃。就像歐俊韜打壓洛嶼一樣。」

「洛嶼碰上了林鉞，您也會有自己的機緣。」

「行，***了你這碗心靈雞湯。」

這時候的帝俊傳媒燈火通明，各個部門還在開會，公關部終於整理了一份公告，發給了端坐在頂樓辦公室的歐俊韜。他瞥了一眼那份公告，主要是委婉表達了網上那些對劇組和林導的選角質疑是因為何慕粉絲維護心切，並不是何慕本人或者帝俊傳媒的營銷策劃，在此向劇組、導演以及被波及的主演顧蕭惟道歉，並且尊重劇組的選角決定。

「就這樣吧。」歐俊韜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助理看出來歐俊韜的心情並不好，整間辦公室都籠罩在低氣壓下，迅速地退了出去。

當辦公室再次安靜了下來，歐俊韜的手碰了一下滑鼠，黑色的電腦屏幕亮了起來，畫面停留在洛嶼的試鏡上。

歐俊韜還記得當初看《梅子雨》的時候，那種乾淨純澈的感覺就是他學生時代曾經愛慕過的男生的樣子。只是同學聚會再見到當初心頭的白月光時，對方已經是個普通的中年上班族了。

但是洛嶼騎著自行車回頭向女主的那一笑，就像一滴墨帶著靈性渲染了歐俊韜的整顆心臟，那一刻他覺得自己還能像十幾歲的少年一樣瘋狂去愛。

但是洛嶼卻為了薄文遠那個***拒絕了他，歐俊韜放下了架子去找他，跟他談了三次，給他開出了何慕都得不到的條件，跟薄文遠的違約金他也會替洛嶼支付，可那時候的洛嶼腦子軸得轉不過彎，執著地認為既然跟朱雀傳媒簽了約就不能背叛。洛嶼傻氣地認為沒有自己的加入，帝俊傳媒仍舊佔據著業內的三分天下，但朱雀傳媒卻會毫無翻身之望，薄文遠會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