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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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顧斐然的傾情毛遂自薦下，屠夫果然對她大為看重，不僅在心中引為知己，同時也放下了警惕之情。
在屠夫看來，像顧斐然這樣百年難得一遇的極品人類，嘴甜味香熱情直白，怎麼可能會騙人呢？
食人怪物沉浸於少女的畫餅故事中，太久沒有接觸過如此不帶有色眼鏡看人甚至還願意講這麼精彩故事的人類，他一時之間陷入了又饞又不舍的糾結之中。
顧斐然也從他軟化的態度看出些許端倪，只不過她的目的並不在此，所以乾脆無視了，反而繼續提議道。
「請重新趁熱準備一鍋沸水吧。」
「我想以最完美的狀態，成為您的食材。」
屠夫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擦了擦嘴邊嘩啦直流的口水后，立馬忙不迭行動起來。
顧斐然站在一旁觀察著屠夫的一舉一動，忽然感慨道。
「您是我在這裡看到過的最特殊的存在。」
屠夫嗤笑：「那些低等存在，怎麼能和我比！」
「活著就是卑賤的臭蟲，死了也還是一樣的慫貨。」
食人怪物口中充滿了不屑，彷彿提到的不是什麼同類，而是低自己一等的廢物。
顧斐然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試探性的提到了斷罪遊戲。
屠夫卻像是什麼也沒有聽到一般，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依然自顧自的搬運著手裡的大鍋。
反倒是彈幕十分激動。
【死心吧，你是不可能問出來的！】
【像這種關鍵字眼，是會被直接屏蔽的。】
【果然賊心不死，等會該不會是要直接藉機跑路吧？】
【她跑不了，死定了。】
伴隨著重新席捲而來詛咒她快點去死的彈幕，顧斐然始終表情淡淡，並未向彈幕猜測的那般跑路，反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屠夫的行動。
……
顧斐然脫下鞋子，縱身一躍跳入沸水之中。
【？？？？】
【！！！！】
【真跳了？這人是真不想活了？】
顧斐然選擇了關閉彈幕功能。
屠夫的口水已經流的滿地都是，他滿心滿眼都在暢想與期待即將入口的極品美食。
每過一會，他都會忍不住詢問。
「感覺怎麼樣？」
「感覺還行。」
如此問答至少重複了三次以上，屠夫終於有些不耐煩了，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眉頭緊皺盯著泡在水中神智清明的顧斐然。
「你怎麼會一點反應也沒有？你不覺得熱嗎？」
「不覺得啊。」顧斐然十分坦然答道，蒼白的小臉依然蒼白，身上也絲毫沒有其他異常，看上去就像是在悠閑泡澡。
「也許您可以試試水溫？」
顧斐然眨了眨眼，無辜道。
屠夫游移不定的盯著熱氣騰騰的沸水片刻，最終還是因為相信她翻不出什麼風浪，將手深入水中試探。
「啊——」他發出一聲慘叫，下一秒，顧斐然雙眸微亮，伸手抓住了屠夫的手腕，趁其不備大力拉入水中。
那一刻，屠夫忍不住被燙到發出慘叫，青黑色的手泛起水泡，那是被燙傷的痕迹。
「啊！！！」
怪物頓時顧不上眼前之人上一秒還被他引為知己，忍不住朝著顧斐然怒目而視：「你在做什麼！」
「我在幫助你實現你的願望，和我融為一體啊。」
哪怕被怪物懟臉齜牙咧嘴，顧斐然也依然維持著嘴邊的笑容，宛如天生缺了恐懼這根弦，態度悠閑的就像是普通的和人閑聊。
這副之前還被屠夫十分的獨特表現，眼下卻成為了讓屠夫恐懼與厭惡的根源，看起來格外的面目可憎，就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乖乖被我吃掉不好嗎！」屠夫試圖掙脫，卻被燙的連連慘叫，使不出力氣。
更讓他感覺糟糕的是，顧斐然看上去絲毫不受影響，區區一個人類，怎麼可能？！
屠夫難以理解，像他這樣的存在居然會敗給一個普通的人類小姑娘！
縱使腦子裡充滿了不可思議，但事情已經發生，哪怕想不明白，出於求生本能屠夫也只好連連求饒。
橫行多年一朝翻車，屠夫後悔不跌，他怎麼就信了這個人類的邪！
「不要、我不要吃你了，放過我！」
怪物此刻再也維持不住表面上的高高在上，止不住的宛如人類一般慘叫，顧斐然彷彿透過他此刻的神情看到了一個懦弱的靈魂。
果然，他還保存理智的原因……是因為本質上，還是活著的生物嗎？
顧斐然不為所動，將另一隻剩餘的手按在怪物的腦後，將其的腦袋一把按入水中。
——世界清凈了。
忽然，幽藍色的火焰不知從哪席捲而來，將屠夫渾身上下包裹住。
水中靜靜燃燒的幽藍色火焰引得顧斐然格外出神，這一次，她毫不猶豫的伸手觸碰。
顧斐然接觸到了一段記憶，依然是第一人稱視角。
沸騰的大鍋之中是糜爛的紅色血肉，面上還漂浮著許多意義不明的作料，看上去就宛如一鍋令人作嘔的黑暗料理。
視角的主人哼著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屠夫。」忽然，一個聲音響起：「你又違背了約定。」
視角轉移，進入視野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只不過是吃了幾個不怎麼重要的人而已，至於讓你來指責我嗎？」
「那些廢物死再多也與我無關。」白大褂男人冷聲道：「但是你違背了約定，這就是你的不對，我隨時可以向院長稟告。」
「嘖。」屠夫不滿：「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會再犯了，別打小報告啊。」
「……這一次就算了，我先記著，希望你能記住自己的承諾。」
他提醒道：「如果院長的計劃出了什麼問題，你應該很清楚自己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記憶中斷。
顧斐然重新睜開眼，認出了那白大褂男人和之前護士記憶中的人是同一人。
看來那傢伙的地位很高，找到他或者那個只在對話中出現的院長，就能解開這裡塵封已久的真相了。
顧斐然扶著邊緣從水中果斷爬起，低頭輕輕嗅聞身上的味道。
好像有點被腌入味了。
不過，她並不介意。
顧斐然的目光重新落向水中被幽藍色火焰吞噬而四分五裂的焦黑怪物。
經過兩次觸碰，顧斐然也摸索出了些許規律。
只不過暫時還是猜測，具體還需要再做幾次實驗才能確定。
顧斐然擰了擰濕淋淋的頭髮，隨手切下胳膊上的一塊布料做發繩，將長長的頭髮紮成了一個簡單清爽的單馬尾。
與其說，這個斷罪遊戲是故意安排了這個地方來折磨人，倒不如說，這地方是從前就有，他們只是被通過某種媒介扔到了這裡。
那麼，所謂的審判罪人，恐怕只是一個用來遮掩的理所當然的借口。
正在思考之間，先前聽到的隱隱約約的絮語忽然變大了。
「食物。」
「香味。」
「餓。」
顧斐然尋聲望去，發現不知何時窗檯外面已經鬼影重重。
他們是一團看不清形體的黑影，如同竹竿又高又瘦，臉上帶著厚重紋著各式數字代碼的面具。
「食物……」
「餓……」
「食物……」
他們像是什麼也看不見，只是一個擠一個堵在外面，並如同復讀機般重複著一樣的話。
顧斐然看向身後的大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她拿起桌上擺放著的勺子將大鍋里的東西分裝在各個碗中，然後一碗一碗擺放到了窗台上。
「你要做什麼！不要，不要啊！」
鍋里奄奄一息的食人怪物怒道，他的身上滿是焦黑的痕迹，聲音聽上去也宛如重傷般氣若遊絲。
「我在幫你招待客人啊，屠夫先生。」顧斐然輕輕回應道：「在你不能動彈的情況下，我也只是在幫你完成你的職責罷了。」
「我不需要！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又怎麼會變成這樣！」他用尖細的聲音無能狂怒道。
「噓。」顧斐然伸出食指抵在唇邊：「現在，是我說了算。」
獵物與獵人的身份發生調轉。
屠夫看著宛如川劇變臉的銀髮少女，眼中是幾乎控制不住的恨意與淡淡的懼意。
在他的眼中，那銀髮少女不再是什麼柔弱可欺的羔羊形象，反而是頭頂羊角故意偽裝誘惑世人的惡魔！
然而未等他再繼續虛張聲勢，那一個個模糊黑影忽然長出雙手，搶過桌上的肉湯就塞進了面具下的猙獰大嘴中，連碗也沒有剩下，幾下就吞進了肚中。
眼看著自己身體的不同部位被一個個吞噬殆盡，屠夫發出不甘的怒吼。
「別吃我！你們這些下賤的豬玀！啊啊啊啊啊！」
「你這個該死的騙子！我詛咒你不得好死——啊！！！」
最後一絲聲音也被吞沒，某個食人怪物留在這世間最後的痕迹也不復存在了。
喜好食人的怪物，最終卻被自己瞧不起的低等同類吞噬……
這也算是惡有惡報，罪有應得了吧。
顧斐然嘴角微微翹起，抬起食指輕輕擦過頰邊已經癒合，完好如初的側臉，輕笑道：「這詛咒……倒是正合我意。」
就是不知道，那飽含死前怨念的詛咒，到底有沒有用了。
作為一個擁有不死之身的『異端』，她可是非常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