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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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略顯溫馨的走向顯然不適合顧斐然的初步預想。

在敏銳察覺到太平間土著們微妙的態度后，顧斐然決定順勢而為。

「不用了。」顧斐然搖搖頭，纖細的身子微微顫抖，如同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柔弱小白花。

「你們的心意我很感謝，但是我知道，這不是他們的錯。」

【氣氛再次善良起來。】

【這背後定有陰謀！】

【我押五點積分賭她必定】

【大手筆！】

「誰讓我明知道這裡有問題，卻沒有保護好自己？」

銀髮少女雙眸垂淚：「並不是他們趕我走我才走的，是我知道我已經不是人了，我和他們不一樣才主動離開的……」

「……你、是、人。」

「前輩們真是好人。」顧斐然輕輕抬手拂去眼角的淚花，那哭紅的眼角令她看上去格外惹人憐惜，「和這裡的其他人比起來，真是格外的具有人情味。」

「這裡超好的，氛圍很好，還有像你們這樣值得尊敬的前輩們，我都要離不開這裡了……」

【又來了又來了。】

【這熟悉的話術……等會該不會是想挑撥離間吧？】

【以前也不是沒有人做過，但是他們都死了，果然新人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之前這套話術她用過一次啊，不還是全身而退了？我覺得她肯定是有什麼底牌！】

【拉倒吧還底牌，罪人說到底再壞也還只是普通的血肉之軀，怎麼可能和那些負責審判的怪物抗衡？】

【那你們能說說之前那個屠夫去哪兒了嗎？】

【我哪兒知道去哪了別問我，我只知道我現在馬上立刻就想看這個人死！】

彈幕再次發生爭吵。

那雙如同寶石般的紅眸格外璀璨奪目，即使在黑暗之中也依然難掩其內里優秀的光華。

「我們、不是人。」那聲音沉默片刻，道：「這裡、沒有人、只有、怪物。」

少女的表現並未激怒他們，反而令他們更堅定了想法。

「……而且、不行。」

「必須、幫你、報仇。」

那沙啞的聲音繼續道：「你、不應該、在這裡。」

顧斐然卻秉持著不同的觀點，她放下手，鮮血沿著掌心滴落到地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輕靈響聲。

少女微微歪了歪頭，漂亮的紅眸中是顯而易見的疑惑。

「為什麼我不應該在這裡？」

「我們應該是同類才對啊。」

「我們都是被世界拋棄遺忘之人。」

「我們註定未來與黑暗同行，無法再回到過去。」

「我們同樣都被來歷不明的傢伙擄掠至此，進行殘忍而毫無人性的實驗……」

【套用前言，這小嘴簡直跟抹了蜜似的。】

【你確定？這明明是滿口胡言，胡說八道，睜著眼睛說瞎話！】

【越可愛的妹子越會騙人，前輩誠不欺我……】

不著痕迹以柔弱無辜形象在雷區蹦迪的顧斐然試圖在作死的邊緣反覆橫跳。

「……」

太平間土著們陷入了迷之沉默。

不久后，才終於有人開口，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你、現在、可以、留下。」

「但、天亮、必須、離開。」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依然沒有生氣，反而表現的十分寬容。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前輩們，超喜歡這裡的……」

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一同靠近的是那熟悉的陰冷感，顧斐然感覺手心被塞入了某樣東西。

「去、那裡、就能、找到。」

「找到、那個、離開、這裡。」

那聲音如此囑咐道。

顧斐然反手試圖抓住對方的手，或許是因為沒有，聲音的主人真的被她猝不及防的舉動給攥住了手腕。

手中的觸感摸起來十分冰冷，還有些粗糙不平，哪怕沒有親眼目睹，顧斐然也從這熟悉的觸感認出了這是什麼痕迹。

這是刀疤、還不止一道，錯綜複雜的分佈在這隻手腕上，足見此人曾經遭受過怎樣殘忍的待遇。

顧斐然突如其來的舉動似乎嚇到了對方，半晌沒有說話，倒是周圍忽然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輕微響動。

「放、手。」

「放、手！」

之前一直未被激怒的怪物們忽然表現出了一絲不一樣的情緒，顧斐然有些沒明白他們的點，但她還是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一點，並不打算放手。

「抱歉，可是我不打算放手……」

她本以為會引起對方攻擊，但沒想到那被抓著的手腕卻像是受驚了一樣瘋狂掙脫，顧斐然一時不查，還真被掙脫開了。

「……？」

這和她預想中的情況不一樣！

為什麼會是宛如被玷污的黃花大閨女一樣的反應啊！

那聲音也不再說話，沉默離開，反而是其他類似的沙啞聲音接二連三略過剛才發生的那一茬，提醒道。

「睡、吧。」

「時、間、到、了。」

「該、睡、覺、了。」

這格外養生的催促令顧斐然想起了以前總是會催她早睡早起的叔叔阿姨們。

她有些遺憾，卻也還是沒有追問，因為這些怪物都是好人，太過得寸進尺也不好，會有一種欺負人的感覺。

顧斐然應聲說好，然後在地上躺平，閉上眼睛隱含期待。

一切又重歸寂靜。

……

一夜相安無事。

太平間的怪物出乎意料的相當友好，不僅全程保持安靜，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動過襲擊。

這讓隱隱期待怪物被激怒然後出手的顧斐然非常之失望。

因為他們真的太有原則了。

雖然最希望達成的目標沒有順利達成，但好歹是再次收集了一些情報，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

與此同時，另一邊。

顧斐然離隊不久后，程飛宇陷入了深深的後悔和自責中。

他先是多次反覆來回踱步，然後試圖離隊尋找，卻都被白衣男勸阻下來。

「你現在只是被一時的情緒沖昏了頭腦。」

在唯一稍微足夠另眼相待的少女離開后，白衣男對於程飛宇的態度又迅速冷淡下來。

男人很看不慣少年這副幼稚的模樣，因此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恨鐵不成鋼。

「聽著，你現在肩負的可不是你一個人的生命，不要這麼任性了！」

白衣男的話點醒了程飛宇。

他現在唯一能做到的，只有相信顧斐然了。

這並不難，因為顧斐然渾身上下，由內到外都透露出程飛宇所沒有的勇敢、自信與果斷。

沒有他這個拖油瓶，很明顯少女會混的更好，即使孤身一人也一樣！

心裡的大石頭頓時落下一大半，但緊接著程飛宇又因為聯想到顧斐然身上被打入了作用未知的藥物而有些焦躁不安。

萬一那葯讓她一不小心發揮失常了怎麼辦！

不、不對，就算髮揮失常，以某人的果斷程度，應該問題不大，很容易就能化險為夷！

程飛宇憂心忡忡了一晚上，都沒怎麼關注外界，等到回過神來時，時間已經顯示到了早上。

西裝男與波浪卷女人依次醒來，見少了一人，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程飛宇立刻站起身，滔滔不絕的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他搜腸刮肚將所有能誇獎的詞都丟了出來，再加上自身濾鏡的緣故，主動離隊的顧斐然完全就被吹成了一個聖人。

波浪卷女人聽得目瞪口呆，有些懷疑的皺了皺眉，完全無法將聽到的這個人和印象里那個看上去柔柔弱弱又有些奇奇怪怪的女孩子對上號。

西裝男推了推鼻樑上空蕩蕩的眼鏡，盯著程飛宇看了一會，忽然露出一抹感同身受的表情。

「我明白你的心情，程飛宇，她做的貢獻我們都會記得的，你放心，我們會試著尋找她的線索……」

「這還不夠！」程飛宇十分激動握拳：「我們還要想辦法找到幫她解毒的辦法！」

「那不是毒。」白衣男見縫插針，加入話題：「不過，我們確實需要找到這裡的實驗室。」

「實驗室？」

西裝男一愣，確實，這是他之前沒有想過的。

離隊的顧斐然提醒了他這件事，找到實驗室必須立刻執行，萬一哪天他們也被感染了怎麼辦！

「既然那本子里有提及人體實驗，應該也就是實驗的相關人，很有可能上面會記載著實驗室的位置。」

西裝男頓時茅塞頓開，連忙翻開看了看。

「找到了……地址是……婦產科。」

聽到婦產科，波浪卷女人把玩著頭髮的手指輕輕捏緊，她皺起眉頭，立刻出聲：「如果是那種地方的話，我才不要去。」

「？」

西裝男頓時因為她任性的言語心生不滿，但明面上他依然維持著好好先生的模樣，好聲好氣的安慰道：「不要害怕，白天很安全的，沒有怪物，我們只是去找一圈。」

「不。」女人還是堅定搖頭，並且表情十分抗拒。

「我去！」程飛宇頂著濃重的黑眼圈，聲音激動，「為了好兄弟我什麼都願意做！」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這孩子中二病真的太嚴重了。

西裝男無語了片刻，還是忍著嘴角抽搐的慾望安慰道：「別說這麼消極的話，要相信自己！」

白衣男也在這時附和，表示要一同前往。

最終大家還是敲定了行程。

……

顧斐然提著沉重的小包袱，戀戀不捨的一步三回頭，哪怕看到的只是一片濃郁的黑暗。

這不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的偽裝，而是少女真心實意發自內心的行為。

她確實十分喜歡太平間的氛圍。

冰冷、腐朽、死寂、那是一股特有的氛圍，顧斐然有段時間十分沉迷，曾多次偽裝死亡親身體驗過一番各大醫院的太平間，雖然後來因此被列入黑名單且進警局喝過茶，但那段經歷還是讓她久久不能忘懷。

之前那點評也並不作偽，所說的話也是句句屬實。

只可惜，他們雖然成為了怪物，但到底還是擁有一顆人類之心，並不想讓顧斐然重蹈覆轍。

顧斐然輕輕嘆氣，只覺十分感動。

那麼接下來就暫時先從掀翻這個醫院為目的開始行動吧！

【都到這地步了還在裝嗎？】

【戲精不可怕，可怕的是頭鐵還運氣好的戲精！】

【這一屆負責審判的怪物都在幹什麼啊，怎麼一個個的都不幹正事！】

【報告！不是我方太菜，是敵方太過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