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最好把我殺了
季青霖是被疼醒的，他睜開眼睛，昏暗且狹窄的空間和嗆人的煙味讓他渾身不舒服。
見他醒了，穿著短褲撐著腿抽煙的裴陽轉身看了眼，嘴裡吐出縷縷白煙。
「水在哪兒，自己拿。」裴陽絲毫沒有照顧一個病人的自覺。
季青霖艱難地起身，下意識伸手去扶床，受傷的手臂被拉扯，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皺眉捂著胳膊半天沒緩過勁。
裴陽聽到聲音，回頭翻了個白眼，實遖峯在看不下去季青霖窩窩囊囊的樣子，伸手抄起矮桌上的玻璃杯，把水遞到了他面前。
季青霖很是窘迫，接過水杯，低聲道謝。
「謝什麼謝，」裴陽冷笑，「我帶走你可不是為了把你供起來的。」
季青霖被裴陽帶上車的一刻就在思考他為什麼會救自己，但他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
直到門外傳來腳步聲，裴陽臉色變了變，惡狠狠地伸手警告季青霖：「老老實實呆著，別出聲，不然我弄死你！」
季青霖點頭，裴陽快步走了出去。
裴陽離開，季青霖才有機會環視自己身處的環境——這是一間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除了一張床外，幾乎沒有其他傢具，整個空間只有一扇門通往外面，其他牆壁都是密封的，季青霖伸手敲了敲床內側的牆壁，傳出空洞的聲響。
這是間被隔斷的密室。
季青霖握著水杯，心底有些惴惴不安。
密室的隔音效果似乎不太好，季青霖很快聽到了床內側隔壁傳來的爭吵聲。
「……我什麼都沒做，你可以搜。」
「不信我的話，你可以讓我白天也去陪客，反正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我睡的男人多了，吳大少你也就平均水平……」
「……」
「呵，所以呢？」
「我告訴你姓吳的，你威脅不了我，過去是，現在也是！我就是不死心，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可以把我鎖起來，把我送去會所陪客，把我打進醫院，但我告訴你，就算沒有顧尹默，也會有其他男人！你最好殺了我，或者把我打殘，否則我還是會想辦法逃跑！」
隨後隔壁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和激烈打鬥聲，季青霖聽得心驚膽戰，一度想衝出去阻止。
但在他猶豫之時，那些拳拳到肉的毆打聲不知什麼時候變了味道，季青霖不是小孩子，聽到那些摩擦聲和悶哼，他臉色漲得通紅。
隔壁的「混戰」持續了近一個小時，季青霖被迫聽完了全程。
再見到裴陽，他穿著鬆鬆垮垮的睡袍，臉上不知道被什麼劃了一道三四厘米的血痕，嘴唇上破了幾處，大敞著的衣服下，遍布大大小小的紅痕和青紫斑點。
根本不像事後，反倒像被車撞了，模樣著實有點慘不忍睹。
看季青霖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己，裴陽也沒害羞，徑直走到季青霖面前，倆手把睡袍一扯，「來來來——不是喜歡看嗎，讓你看個夠！」
他大膽又奔放的動作讓季青霖臉色更紅，季青霖趕緊低下了頭，「你別……」
裴陽嗤笑一聲，「這就害怕了？搶我男人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覺得害臊？」
「我沒有……」季青霖本想爭辯兩句，但他忽然想到什麼，默默低下了頭。
從裴陽的角度看，自己確實是一個陰魂不散，死纏爛打的壞前任。
「但我真的沒有搶顧尹默，」季青霖想到顧尹默曾對自己說的話，嘴角噙著一絲苦笑，「後來他讓我代替你留在他身邊，既保護你不被人所害，又滿足了我的私慾。」
「可是我沒有想到……」
「想到什麼？顧尹默其實是個瘋子嗎？他就是個瘋子!」裴陽罵起顧尹默來毫不客氣，完全沒有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彬彬有禮溫柔謙遜。
季青霖很奇怪他為什麼這麼說。
裴陽叼著煙，翹起二郎腿坐在床對面的沙發上，語氣輕蔑地重複季青霖的問題：「呵，為什麼？」
「實話告訴你，顧尹默之前從來沒碰過我，我確實和他在一起，但又不算在一起。」
「準確的說，是我喜歡他，我願意為了他做下面那個，我也願意陪著他回國，甚至他讓我扮演他的男朋友，我也照做了。」
「當然我也有私心，我不想被家族抓回去聯姻，就只能牢牢攥住顧尹默。」
季青霖愣住。
裴陽抬眼掃他一眼，哼笑，「可笑吧，我和他一直都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更可笑的是，我真的很喜歡他。」
如果是過去，季青霖聽到裴陽光明正大的「宣戰」，心裡可能會覺得難過甚至自卑，但此刻他的心情很平靜，似乎裴陽在講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那後來……你去了哪裡？」
裴陽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其實顧尹默早就知曉了我的計劃，他知道埃里克是我派去，知道我給他下了葯，顧尹默早就知道我要做什麼，想要什麼，他將計就計，還是選擇了你。」
「我恨你，季青霖。」
裴陽的聲音不輕不重，敲打在季青霖的心間，留下沉重的痕迹。
他怔怔看著裴陽，猶豫了一瞬間，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不起。」
「雖然我恨你，但我更恨顧尹默。」裴陽推開了季青霖的手，似乎並不打算接受他的安慰，他抖抖煙灰，慵懶的倚在床邊，「後來我才知道，是他跟我未婚夫通風報信的，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昨晚聞到裴陽身上的劣質香水味，又看到他襯衫上金色的銘牌，季青霖隱約猜出了裴陽現在在做什麼，只是他還不確定。
「別猜了，」裴陽不客氣地戳破了季青霖，無所謂地吸了口煙，又慢慢吐出，「艾拉你知道吧，瀘城最大的會所，我現在是裡面的頭牌。」
頭牌的含義有很多，季青霖忍住不往最壞的方面想，可裴陽才不在意他怎麼想，勾勾唇，「睡出來的頭牌。」
季青霖聞言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短短一年的時間，卓然不群才華橫溢的裴陽會墮落至此。
但他想到裴陽和吳姓男人的爭辯，大概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家族把我賣給吳家，未婚夫嫌我和別的男人跑了，嫌我臟，我氣不過，就臟給他看，我寧願花錢被別的男人睡，也不會屈從於他。」裴陽說著，眼底的水光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癲狂與仇恨，「他最好把我腿打斷，把我殺了，否則我還會去找別的男人，我還會去找顧尹默。」
【作話】
ps：裴陽和他未婚夫屬於是相愛相殺，愛恨雜糅的那種
七月份會雙開，我盡量日更，趕緊寫完這一本
提前晚安！！！enj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