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和馮桓換了一個差事,沈蒼直接飛身回了碧華殿。
沈蒼進門時,輪迴境內的兩人還在安睡。
看到畫面里呼之欲出的繾綣,他抬指掃了掃眉尾,轉身走到桌邊。
江雲渡看他空空的兩手:「水呢?」
「我不認路,讓馮桓幫我去拿了。」
沈蒼說完,從包裹里取出藥瓶,「正好,他也有東西要給你。」
江雲渡並不在意,淡聲道:「何物。」
「絕情丹。」
江雲渡倏然起身。
沈蒼正打開丹瓶,晃了晃裡面兩枚絳紅色的丹丸,從裡面倒出一粒:「我記得你去望月窟,就是為了這個絕情丹方。」
當時他們不如現在熟悉,可以說,江雲渡會答應幫他從蒙子云手裡拿到功法殘卷,百分百出於絕情丹方。
江雲渡從他手裡攝來丹瓶:「我曾決意斬情,才有絕情丹方,如今既無需斬情,此丹留之無用。」
沈蒼按下他準備毀丹的手:「那也不一定。」
江雲渡蹙眉:「何意?」
沈蒼說:「你拿到丹方這麼久,丹藥現在才煉出來,這東西挺珍貴的吧。先留著,以後有用。」
從絕情丹這個名字,已經能看出江雲渡找它的原因。
絕情、斬情、斷情——
江雲渡以前對情劫的態度,從這些大大小小的辦法里可見一斑。
而碧雲天的人力物力財力,在修真界都是獨佔鰲頭,江雲渡這麼關注的事,碧雲天不可能不全力以赴,連碧雲天煉絕情丹都這麼麻煩,可想而知它的用料。
他們用不上,拿它去換幾個洞虛丹也算物盡其用。
畢竟馮桓是指望不上了,他必須另找門路。
江雲渡沉聲道:「不必。」
沈蒼把手裡的丹藥舉到面前,笑說:「煉了兩枚,其實我們一人一個——」
「你後悔了?」
沈蒼的視線從絕情丹轉向江雲渡。
江雲渡凝眸看他:「你想服下絕情丹,從此與我一刀兩斷?」
在這個玩笑上,江雲渡總會當真。
沈蒼無奈,只好把紅丹扔回瓶口:「是我不好,以後我不再提起這件事,你也別再多想了。」
察覺江雲渡手中正有靈力波動,他又抬手把丹瓶拿回。
「還是交給我保管吧,毀了它純屬浪費。」
沈蒼說完,剛把兩枚絕情丹收回倉庫,門外傳來敲門聲。
房門「吱呀」打開。
馮桓心頭猛跳,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主子,」馮桓說,「特使,您要的水。」
只有沈蒼回應:「謝了。」
「屬下分內之事,特使但有差遣,儘管吩咐!」看到兩道身影站在桌邊,馮桓沒敢抬頭,把手裡的茶水放在桌上,藏著語氣里的急切,「屬下告退。」
「馮桓。」
主子的語氣如往日平淡。
馮桓卻眼前一黑,腳下一陣發軟。
在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身體已經單膝跪下:「屬下該死!」
他早就猜到。
主子不再斬情,必定已對沈蒼真心,他讓沈蒼髮現絕情丹,豈不是壞了主子大大的好事……
身前久沒有任何聲響。
這……
好像又不是問罪……?
跟隨江雲渡幾百年月,馮桓心念一轉,當即明白過來。
他忙說:「近日忙於魔族事宜,屬下竟忘了主子曾交代宗內煉丹師無需再煉製絕情丹,請主子降罪!」
「自去領罰。」
馮桓鬆了口氣,拱手道:「屬下遵令!」
果然他深知主子心意。
沈蒼心胸開闊,得知真相后,對主子欺瞞一概並不追究,絕情丹是早在望月窟秘境的事,更不值得翻舊賬。
今日才煉好絕情丹,是一本新賬。
只要新賬不記在主子頭上,哄過沈蒼,一切好說。
「等等。」沈蒼看一眼江雲渡。
江雲渡避開他的視線。
沈蒼笑了笑,轉而對馮桓說:「還是讓左護法將功折罪吧。」
馮桓眼皮狂跳:「……」
如果沈蒼再讓他去收集洞虛丹,他寧願直接從碧雲山跳下去。
沈蒼點了點桌面:「這上面的東西,靈果不要了,其他的可以多來點。」
只是瓜果點心?
馮桓揪起的心總算落回原地。
「還有,」沈蒼補充一句,「弄點甜品。」
馮桓一愣:「甜品?」
沈蒼說:「對。」
江雲渡眸光微動。
沈蒼轉眼看他,笑道:「越甜越好。」
馮桓只以為是沈蒼的口味,應是後起身退出門外,順手關了房門。
他走後重來一趟,江雲渡擺手劃下結界。
碧雲天乃至整個修真界的人都在找絕塵天的下落,一日找不到,沒人會來請江雲渡出關。
沈蒼也在靜等江雲渡破解陣法。
雖然不能到臨永山脈實地考察,但江雲渡在蠻荒生活八百年,對臨永的地形很了解,可以虛擬推算。
可惜臨永山脈佔地面積太大,單是從中找仙界指定的異象落點,足足一夜加一個上午過去,都沒能確定。
也許是仙界出手的緣故,江雲渡解陣,從不像這次這樣困難。
沈蒼看向窗外。
晴朗的艷陽天,卻有風雨欲來風滿樓的寧靜。
他回身走到桌邊,撈了一把瓜子。
解陣他不行。
看視頻解悶倒還可以。
只是鏡內鏡外有時差,鏡外是中午,鏡子里當然又是天黑。
同是毒藥受害者的他把卧室讓給另一位受害者,正獨自在藥房休息,燭燈都滅了。
淡淡月光籠罩著這個院落,看起來夜還漫長。
沈蒼嗑瓜子的興趣急速減退。
不巧。
這個點,連視頻都沒得看。
「沈蒼。」
沈蒼把瓜子扔回果盤,倒了杯水,看向江雲渡:「有線索了?」
話音剛落。
他聽到輪迴鏡的方向有窸窸窣窣的動靜,正要看過去,被江雲渡抬手攔住。
「我已有眉目,若你心急,我可帶你去臨永山脈再看。」
「不急在一時。」沈蒼拍了拍江雲渡手背,「你先等等,我好像聽到——」
他還沒側過臉,江雲渡橫跨一步,到他面前。
「此處陣法,與你功法相關。」
沈蒼說:「我知道。」
江雲渡又緊握他的左臂,拉回他的注意:「我助你集齊功法。」
窸窣的摩擦聲結束,換成腳步聲。
緊接著,木門開合。
誰醒了?
沈蒼越過江雲渡去看輪迴鏡。
江雲渡道:「此刻便可出發。」
沈蒼幾次被他擋住視線,聞言忽然停住,轉臉看他。
眼下的情形很有些熟悉。
昨天才發生過一次,想忘也難。
沈蒼喝了一口水,沉默一秒,問他:「我又中毒了?」
「……」江雲渡力道微緊,又沉臉鬆手,回身坐下。
他的默認很能說明問題。
沈蒼終於看到鏡內的場景。
卧室燭火還在閃爍。
掀開門帘,先是一點寒芒冷然刺了過來!
「誰!」
夜闖卧室被制止,看到是他,江雲渡也收了劍。
目前看起來還正常。
然而下一刻。
他看到江雲渡被他一把扣回懷裡,壓在牆上。
那柄屬於江雲渡的佩劍,劍刃鋒利,在月光下映著如水寒光,極其惹眼,從鏡外清晰可以看見,江雲渡握劍的手被他強行帶著,逼近裡衣的系帶。
寶劍削鐵如泥,何況一根布條。
失去最後一線束縛,兩人幾欲坦誠相見。
月光黯淡。
燭火搖曳。
被按在冰冷牆面的人在懷裡幾度掙扎,幾度被他無情鎮壓。
「沈蒼!」
鏡子里的沈蒼聽不懂拒絕,被猛烈狂漲的慾望催使,把壞事做盡。
散亂的單薄裡衣又被強行扯下,掛在被江雲渡反手刺進門框的劍身。
沈蒼手裡的茶杯停在唇前,「啪」一聲,瓷器經不住瞬間失控的力氣,四分五裂。
不同於昨天,一切火熱的互動都留在床上、留在被子里,顯得中規中矩。
今天這份毒性,實在很不拘小節。
「……」看到一半,沈蒼把手裡混著水的碎片殘渣撒在桌上。
沒想到啊。
一個失憶的人,竟然還能玩兒得這麼花。
沈蒼看向江雲渡,隨手把桌面的蜜餞推到他面前:「吃點東西?」
江雲渡仍舊背對輪迴鏡,沉眸看他一眼,沒有開口。
沈蒼咳了一聲,起身走向門外:「我出去走走。」
路過江雲渡,他聽到身側傳來一聲禁令。
「不準走。」
沈蒼頓了頓:「你不是不想讓我看嗎,我都聽你的。」
江雲渡抬手按在桌面,起身緩步走到他面前:「那是方才。」
沈蒼挑眉:「方才和現在有什麼區別?」
江雲渡垂眸掃過,再抬眸看他:「你是不想看,還是不能看。」
沈蒼說:「一碼事,我很快回來。」
江雲渡道:「你不必走。」
「什麼——」
沈蒼話沒說完。
一柄佩劍閃過熟悉的寒芒,徑直割斷他的腰帶。
「……」沈蒼看向江雲渡,「你以後真的要改改這個壞習慣,我有多少衣服,也不夠你這麼砍。」
江雲渡再踏前一步:「碧雲天也不夠嗎?」
感覺到他微涼的手撫至腰側,沈蒼也垂眸看過一眼。
江雲渡道:「你說,都聽我的。」
沈蒼笑了,抬手按在他頸側,拇指擦過他唇角:「這樣不好吧,青天白日,有人來找你怎麼辦?」
鏡內壓抑的喘息傳到鏡外,同時傳到兩人耳邊。
比起沈蒼,江雲渡不必去看,當日一點一滴也在腦海浮現。
「不會有人打擾。」江雲渡單掌按在沈蒼腰后,帶他一同閃身休憩軟塌,「你且放心。」
放心?
沈蒼躺在榻上,扶在他腰間,含笑被他吻過,被他如綢如墨的長發掃在臉上,細得發癢:「江宗主,你是不是早有預謀?」
江雲渡面色如常,低頭看他的眼中儘是他的影子,語氣也有淺淡的柔和:「我對你早有預謀,你早已知曉。」
「說的是。」
沈蒼輕笑一聲,「木已成舟,應該叫兩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