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絕處逢生
朱佑德正要高喊太醫救治。
但話還沒到嘴邊，就……
「真猛將也!」
只見剛還跪地謝恩的王破，一個兔起鶻落如光似電，從背後將何太傅一把摁倒在地!
之前那動靜。
其實是何太傅臉著地的響聲。
何太傅被摁在地上拚命掙扎吼叫:「亂臣王破，你放開老夫!」
王破壓根不搭理他。
單手把人摁住，王破恭敬看向皇帝，忐忑道:「臣自作主張，請陛下降罪!」
「不，你很好!」
朱佑德先一臉讚賞，但再轉向何太傅，立即變成冷臉。
「何太傅!」
「你要再想尋死，朕賜你一條白綾!想染紅奉天殿?你這無用老臣的血，還不夠格!」
聽見皇帝這尖酸刻薄的話，本就一心死諫的何太傅，氣得立馬再次撞柱。
只是無論他怎麼蹦噠，都逃不脫王破壓制。
動彈不得，何太傅只能躺地上轉頭，對皇帝破口大罵。
「佑德小兒!我可是你老師!對我如此刻薄，你不當人子!」
「有本事你現在殺了老夫!老夫死後，一定命後輩將我頭顱高掛城牆，看著三國鐵騎，踏破大梁都城!」
何太傅目眥欲裂，看著朱佑德眼神，只剩絕望。他欲以死報國。
可沒想到，他這個曾經的學生，竟昏庸得如此冥頑不靈!
朱佑德聞言，面色陰沉。
看在記憶中你難得忠臣的份上，饒你一命，你個迂腐老頭還給我在這裝上了?
"張首輔，擬旨!剝奪何太傅一切職位，貶為白身!」
朱佑德話剛說完。
張首輔就面上一喜，迫不及待上前一步，大聲迎合道。
「臣這就擬旨!」
「何太傅忤逆陛下威嚴，本該賜死!可陛下卻網開一面，陛下聖明!」
小皇帝這旨意，妙啊!
只要踢走何太傅這頭門生遍天下的老倔驢，朝廷中敢反對他的勢力必然又能少掉幾分。
大事可成矣!
張黨成員也都齊刷刷跪下。
「陛下聖明!」
朱佑德聽著，要不是早已看穿張首輔真面目，真就要迷失在這一聲聲「陛下聖明」聲中了。
王破拖著罵罵咧咧的何太傅離開奉天殿。
剩下朝會時間。
變成了張首輔的一言堂。
「西唐邊境有所異動，臣提議兵部侍郎張恆山.....」
「城郊銅雀宮主殿不日封頂，但白銀用度嚴重不足。陛下，若不想銅雀宮停建，臣提議立刻加稅!」
「如此不僅能滿足銅雀宮修建，還能湊出福州賑災糧款。」
諸多提議，前面都至少表面正經。
但最後一條，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來，必然導致全國範圍的民怨沸騰!
所以朱佑德必須……
「朕的銅雀宮怎能停建!」
「加稅必須加稅!」
僅剩忠臣們，雖有感何太傅遭遇，而心有戚戚。
但看見昏君奸相如此不顧百姓死活，還是有人一咬牙，不怕死地站了出來。
陛下，不能加啊!
「今年多旱澇，百姓們本就收成不好。若是再加稅，大梁會出大亂子的!」
「能出什麼大亂子?洛尚書，今年明明風調雨順，你卻在這危言聳聽，想做什麼?你要是反對陛下修建銅雀宮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張首輔言語里埋著陷阱。
群臣都知道，銅雀宮是皇帝從太子時期就有的夢想，連圖紙都是皇帝親自畫的。
這是逆鱗!
誰敢反對修建就是找死!
兵部尚書洛雲山冷冷掃了張首輔一眼，並未水裡進腦子的中計。
轉而繼續勸諫道:「陛下的銅雀宮當然得修建，但就算缺錢暫緩，也不能再給百姓加稅!」
「民有餘財，為何不能加……」
張首輔繼續反駁。
只為加稅這一件事，奉天殿群臣吵了整整一上午。
而與此同時。
經過一天一夜發酵，以及某昏君刻意散播。
金陵城中無論男女老少，都知道了狗皇帝要砍桑滅蠶，讓天光蠶絲自此絕種的消息。
並且三人成虎，所有人都對此確信無疑。
各大異國商會議論紛紛。
尤其鴻臚寺旁邊的三國聯合商會中，人聲鼎沸，就差把房頂給掀了!
「這昏君，瘋了吧!」
「之前燒掉半年稅收，現在又直接滅種，這是生怕天光州百姓不造反?」
眾人都在說昏君。
猜南梁何時被昏君折騰亡國。
唯獨西唐皇商的李主事，臉拉老長，愁得跟死了爹媽似的!
「李主事，南梁奔著作死的道路一去不回，我等該高興才是，你何故發愁?」
李主事哭喪臉回答:「我怎能不愁?」
「我們唐皇陛下，向來只穿天光錦!本來買不回天光蠶絲，我就至少得脫層皮。」
「然後我再告訴陛下，以後陛下您都沒天光錦穿啦!」
「你們說，我還能活不?」
這……
原本指點江山情緒高漲的異國商人們，瞬間卧槽!他們當然不是因為李主事才如此。
而是被點醒，想到了自己。
能坐這裡的都是大商人，而大商人必然有本國權貴當後台，不然生意做不下去。
他們背後的權貴，也好多人非天光錦不穿的!
要是南梁此行，不僅帶不回天光蠶絲，還帶回天光蠶絲絕種的消息，那他們腦袋搬家不是沒可能!
「這昏君，坑我們啊!」
「要不咱們趁狗皇帝還沒指派砍桑滅蠶的人選，找南梁的官員們活動活動，讓南梁皇帝收回成命?」
「對，此計甚妙，還有得救!」
李主事聞言，直接翻個大白眼，悲憤大罵!
「有救個屁!」
「我來之前打探到消息，南梁當朝太傅何光義因此事死諫，直接被昏君貶為平民!」
「如今南梁朝廷，首輔張元海一手遮天，偏偏他又最支持昏君這個決定，你們能找誰活動?」
唉!
沒救了!等死吧!
就在眾異國商人絕望之時，一名小廝激動闖進門。
「諸位大人，有好消息!」
「南梁皇商周家剛放出消息，他們私藏天光蠶絲，準備中午對外拍賣!」
正躺屍的李主事，聞言第一個激動蹦起來。
一把揪住小廝的衣領問道:「這消息真的?真還有天光蠶絲賣?」
小廝點頭:「真的!周家人親自過來通知的。但周家說了，只收現銀，不可賒欠!」
「好!立刻抬銀子，去周宅!」
李主事喜得嘴都笑歪了。
他昨晚一夜沒睡，讓手下連夜打探民間是否有人私藏天光蠶絲，但最終一無所得。
卻沒想到周家……絕處逢生啊!
而其他商人聽見這消息，剛剛還和和氣氣的一幫人，瞬間冷臉相對。
世間最後的天光蠶絲!
誰不想要?
在場所有人，都是競爭對手!
回到各自房間后，所有商人都喊來手下，一連串命令下達。
「快!去銀號取款!」
「什麼?你個豬腦子居然問我取多少?全部!全取出來!」
「現銀不夠?那就拋售所有貨物湊錢!」
「有人上門放印子錢?翻倍利息?借!錢沒了能再賺，但老爺我命就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