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攪屎棍本棍

就算早已在老一輩人口中，抑或在史料中對飢荒有個基本的概念，但眼前的景象依舊讓雲筱十分的感到震撼，方圓十里就是一片不毛之地，田地龜裂，草樹枯萎，連風吹過河道都能揚起一層土來。一路上看不到一個活人，有一個個的小土丘和小坑，這種一般是家裡有人餓死了晚上偷偷埋的，連碑都不敢立，就算這樣還是有的被挖出來的，想到這裡，雲筱不由得脊背發涼。

沒道理啊，這應該旱災沒錯，但是自己第一次醒過來的地方看著就不像旱區啊，難不成自己暈倒后給人拉到這裡來了，會不會是胖男子，還是那個捅自己一刀的兇手，按道理如果是兇手應該上來再補一刀就完了，何必這麼麻煩。而且胖男子說過是自己撿來的，他要管這個屠宰場應該活動範圍不會那麼大才對。

正當雲筱分析的一頭霧水之際，壯漢們停下了腳步，領頭男子回頭給了手下們一個眼神，接著他們各自都從山羊鬍屍體下摸索出了傢伙事。

這是，準備在這裡動手？不應該，這雖然也是荒郊野嶺，但是明顯不具備屠宰條件，就算殺個豬肯定也要拉回家再殺吧，沒見過有人在半道上殺豬的對吧。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了——有敵情。

那麼什麼勢力會盯上他們而且會構成威脅呢？土匪？同樣出來買辦的？還是說，人販子團伙？

「哪的人？」

對面大約十七八個人，個個手拿傢伙事，說話的是對面一個拿砍柴刀的壯漢，很明顯是個小弟，因為除了他其他人都是坐著的。

「那山頭土杭村的」，領頭壯漢沒有動，不如說是不敢動，對面十七八個人，自己才六個人，而且對面都是狠人，一旦交涉失敗必死無疑。

「哦~」，一個禿頭男子站了起來，其他人也跟著站了起來，這個絕對是頭兒沒錯了。

「咋只有你們幾個小屁孩出來，你們村長呢？」，禿頭和兩個小弟邊走過來邊說道。

「啊這，我們村長他剛......」，領頭往後退了退，一邊苦笑地說著。

「龍當家救命！他們不是土杭村的，他們殺了我們村長，還把獨眼肥殺了，準備把我們所有人都給吃下！」。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雲筱，為什麼他敢這樣子講話，首先，來人知道土杭村這個名字的時候反問了村長，應該就是山羊鬍，這群人百分之百是人販子團伙，但是他們並不認識這幾個土杭村民，不然剛剛就不會問哪的人了。認識山羊鬍應該是做跟山羊鬍過交易，那麼這六個人把他的買家殺了，自然是損害了他們的利益，還順帶殺了他的對頭獨眼肥，那他就可以吃下獨眼肥的市場，那自己的貨就得足，剛好對面剛吃下獨眼肥的貨，人也不多，雖說不知道是哪方勢力，但是無論如何，吃下這塊大肥肉不僅僅風險低而且收益巨高。

那麼，此時穿上土杭村民的身份無疑是最好的選擇。站在禿頭的角度來想，山羊鬍一死，禿頭跟土杭村的買賣途徑就斷了，如果把眼前這個土杭小伙給救了，還可以通過他來做買賣，小夥子嫩才好騙，誰願意天天跟山羊鬍那個老油條做生意。

所以自己搶在真土杭村民前頭認出禿頭的身份，那他可以說以前跟山羊鬍出來過，所以認識禿頭，而那六個愣頭青啥也不知道，而且拿著傢伙準備跟他們拼，自己這土杭村民身份不就坐實了嗎。

這樣一來，剩下唯一的問題就是，禿頭到底是誰。初來乍到的他根本不知道這一塊地方到底有幾個人販子團伙，在地下室的時候他只聽到了龍二這個名字，無論有多少個團伙，跟山羊鬍有過交易喊出來就有機會，再說了也沒別的可以喊，總而言之就是一場豪賭，賭對了就活下來，賭錯了不僅僅小丑還會激起兩撥人的怒火。

「你特么胡說八道什麼啊！」，有一個小夥子看雲筱不僅盜用自己的身份，還污衊他，所以他急了，拿起鐮刀就要朝雲筱劈來，雲筱一個側身閃過，小夥子空劈后橫切，雲筱拿項圈上的鐵鏈一擋，然後把他的鐮刀纏繞住，正準備反殺他的時候，小夥子肩膀上挨了一刀，下手的正是剛才拿砍柴刀的小弟。

看來，雲筱賭對了，作為老賭狗的他從來沒有賭對過，今天在這生死關頭他終於賭對了一次，剩下的就都是沒有變故的了，小夥子想殺雲筱這種行為在龍二一夥眼裡就是狗急跳牆殺人滅口，無疑是給雲筱打了波助攻，真的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本來他們能解釋清楚的話是還有一線生機的，可惜都被這個小夥子搞沒了，所以啊，情緒才是最大的敵人。

場面一下子就混亂了起來，雖說對面十七八人打六人優勢在我，但是他們不會鬆懈，畢竟都是帶傢伙的，一個不小心死了傷了血虧不說，被翻盤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再加上其他肉票也開始騷動起來，他們也要稍微控制一下，雲筱在他們眼裡算是土杭村人，也不用刻意去在意。

誒嘿(?????)，這機會，不走是傻狗啊，雲筱故意被推開，趁機躲到人群后，卡著他們的視野也顧不上腿疼一個勁地就開溜。

跑了大概有兩公里，實在是跑不動了，兩天沒吃東西加上這一身傷痛他早就邁不動腿了，剛好前面有個不知道什麼小破廟，趕緊先進去躲躲休息一會再說。

這個廟應該荒廢的不久，在旱災前應該還是有人香火的，只不過這裡早就被搬空了，連牆面都被刮的乾乾淨淨，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吃觀音土吧，真的是夠凄慘的。

先把這項圈給摘了吧，剛剛跑路的時候就感覺很不舒服了，這要是再被人盯上就寄了，可是怎麼解開呢，剛剛跑的急也沒來得及把鑰匙從山羊鬍身上摸出來，要是有啥鐵針也好能試試捅開，可是這裡只有幾根干麥桿，不是捅不進去就是太脆一下子就斷了。

「要不試試這個？」

「針？誒，不錯，謝謝你哈」

「不客氣」

？？？！！！

雲筱沒敢轉過頭去，因為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看見地上出現了好幾個人的影子，而且都是拿的兵器，這可不跟之前那些拿農具拿刀具的比啊，這可是正規軍吶，如果是普通正規軍那算是得救了，但是他從遞針這個人的護腕來看。

胡人！！！

「別殺我，別殺我，小的願意給軍爺們做牛做馬，端屎接尿」，雲筱當機立斷，轉過身來跪趴在地上。

「哈哈哈，這毓國人就是骨頭軟，這毓國酸臭文人要給我們端屎接尿肯定很帶感。」一個人高馬大（這裡叫他馬大壯好了）的胡人開口嘲笑雲筱，引的其他人哄堂大笑。

「好了好了，先干正事」，「抬起頭來，問你點事」。

說話的是剛剛遞針的人，應該是個女壯士，應該沒什麼惡意，但是自己肯定不能太耿直真的直接就抬頭看他，形勢不利先示弱是他一貫的作風。

「小......小人不敢，您儘管吩咐，只要留小人一命就行，要我幹啥就幹啥。」

「行吧，你樂意。」，「我問你，這裡旱災鬧多久了，還有，這裡駐軍呢，怎麼都沒看見，軍隊也逃災的嗎？」，女壯士一隻腳踩在雲筱肩膀上開始盤問他

。

「這...這小人不知，小人是進京赴考途經此地，這裡災情大概有三個月了，早就已經出現了人吃人的現學現象，小的就是剛從屠子那跑出來的，這...這是小人的路引，您看一下。」雲筱依舊是沒有抬頭，只是把他的路引遞了出去。

「雲筱，大毓澗州......」

「什麼？你從澗州來的？你到底是什麼人？澗州去安京根本是另一個方向，怎麼可能會路過這裡」馬大壯聽到澗州立馬拔出刀指著雲筱。

靠！太大意了，自己根本不知道這一回事啊，這怎麼圓啊，圓不過來啊，圓個屁，拼了。

「小...小的一開始是從澗州出發去安京，然...然後給人」

說時遲那時快，雲筱猛然拉動馬大壯的腳跟，馬大壯應聲倒地，然後雲筱接住他的刀直接架在女壯士脖子上，然後把她拉過來挾持住。

「都別過來啊我跟你們說，大不了我拉個陪...」，女壯士突然間抓住他持刀的手，雲筱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就被一個過肩摔重重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