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雀街

逛過燈市，嘉然仍覺得不過癮，又拉著卷柏去西集市另一頭看了雜耍和木偶戲。眼見著街上的人慢慢少了，店家也準備收攤兒回家，嘉然這才意猶未盡地跟在卷柏身後往寄存馬車的客棧方向走去。

眼前突然出現一條並不寬的青石板街道，嘉然回想了一下他們走過的路線，猜測這便是地圖上的金雀街，穿過這條街便是那家客棧的後門。嘉然好奇為何這條街仍是燈火通明，正要向前走去，卻被卷柏伸手攔住，請她從旁邊的街巷繞行。

嘉然不解，問他：「穿過這條街不就到客棧了嗎？為什麼不能走。」卷柏一愣，答道：「三小姐，這條街名為金雀街，裡面多是些···尋花問柳的地方。」嘉然點點頭：「哦，原來是花街啊，怪不得這麼晚了還是這麼熱鬧。」卻仍然沒有改道的意思，提起裙子準備繼續往前走。卷柏連忙對她說：「使不得使不得，街上都是秦樓楚館，你一個未出閣的少女，總是不方便去的。」嘉然不以為意，覺得自己從沒去過這樣的地方，便更想一探究竟。卷柏正講著道理想勸住她，她卻眼珠子一轉，施展輕功躍至街口，而後施施然向里走去，卷柏只好快步追趕，在她身後錯開一步的距離跟著。

嘉然先是看見街口一家裝潢豪奢的會館，明明點滿了燈，卻大門緊閉，只能聽到裡面隱約傳來的絲竹之聲。門口有幾個小廝守著，來客皆要名帖。再往裡走便是些小且舊的青樓，門口多是妓子老鴇攬客，能聞到嗆鼻的脂粉味，嘉然覺得聞久了甚至有些頭暈，忍不住皺皺鼻子。路上行人皆是男子，瞧見一位姑娘，總是忍不住好奇想要看兩眼，嘉然覺得臉上發燙，將面紗往上推了推，趕緊朝街尾走去。

漸漸看不到路人了，嘉然這才放慢腳步。在她右側有條小巷，並不是很長，卻較為寬敞，過一輛馬車綽綽有餘，再往裡看，原來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門庭半開，正有一人從馬車上下來，而迎客的婢女皆著蘇綉外裳，身姿若柳面容姣好，已比那些小樓小館的頭牌都要好看幾分，但在這裡卻只是迎客婢子，想來這兒不是個簡單的宅子。嘉然問卷柏是否知道此處，卷柏摸著下巴思索一陣，回答道：「我未去過那宅院，但既是在金雀街上，那必然是煙花之地。揚州城最有名的三個風月場，一是南城的落雪室，二是剛剛咱們路過的曼音館，三就是『匯賢雅敘』了。匯賢雅敘和曼音館都在西集，若我沒猜錯的話，這裡定然就是匯賢雅敘。你看地上的青石磚，都刻著和宅子門匾上一樣的花紋，當真是個富貴而不顯的地方。」嘉然點頭，心裡卻在猜想，這裡面最美的女人究竟有多美。

------------

待兩人回到摘星樓，大門已虛掩，兩個夥計坐在櫃前昏昏欲睡。聽到嘉然和卷柏的說話聲，趕忙上前開門，一人去將馬車趕去後院，另一人詢問了他倆的房間，便去安排人送熱水上樓。嘉然剛在銅鏡前卸掉釵環，就有兩個婦人敲門來送熱水。嘉然拉開門，發現剛剛問她房間的那個小夥計也跟在後面。嘉然覺得疑惑，怎麼手上提了個食盒？轉念一想，興許是卷柏餓了，讓他送點吃食也說不定。

兩個婦人提水走進內室，小夥計將食盒遞給嘉然，嘉然好奇，問道：「這位夥計，我並未叫宵夜，怎麼給我送了個食盒來？」小夥計笑了笑，答：「這是弘鼎酒樓送來的，小姐您看看側面的刻字便知。」嘉然謝過夥計，提著食盒進屋。打開食盒，是一碟荷花酥。原來卷柏記著嘉然沒有吃到荷花酥，結賬時便使了酒樓的人送了一份到住處，待她逛完燈市，想來也餓了，正好墊墊肚子。

嘉然坐下，拿起一顆荷花酥，在燈下細細看了起來。酥皮層層分明，薄而不破，外層是淡粉色的酥衣，然後是白色的酥皮包裹著淡黃色的餡心。別家的荷花酥都是劃成六瓣或是八瓣，弘鼎酒樓的卻是七瓣，粉色酥皮炸得向外翻起，卻看不見油花，白色酥皮微微張開，露出一點黃色的蓮子餡，就好像荷花中心的點點花蕊。咬上一口，酥香餡甜，白色的酥皮里像是加了些甜杏仁兒粉，吃在嘴裡別有風味。蓮蓉餡心雖只有大拇指頭般大小，內里卻另有乾坤。蓮蓉和著蜂蜜作餡，還裹著一顆小小的糯米圓子，軟糯清甜，與香脆的酥衣形成對比，讓嘉然十分喜歡。連吃了三個，正要吃第四個，嘉然突然想到卷柏還沒嘗過，便放下酥點，將剩下兩個裝回食盒，打算第二天一早再送給卷柏。

－－－－－－題外話－－－－－－

匯賢雅敘是星爺電影大內密探零零發里的，很喜歡，借來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