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章
歲涵吃著傅萍拿來的香蕉,不理會掌柜的欲言又止。
裝潢華麗,花費的心力定是不少,這審美也是沒誰了。
「掌柜,你的眼睛被晃到了沒有?」
寶石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哪個顧客還能看到衣服長啥樣。
這香蕉真甜,綠色外衣口感佳,比末世黃橙橙的水果水多還飽滿,古時候自然熟的綠皮香蕉拿到末世定會哄搶一空。
幸好傅萍不介意,東家吃香蕉吃得那叫一個陶醉,好似沒吃過似的,太丟人了,掌柜不好意思去看傅萍的臉色。
聽到東家問話,猛地反應過來,「挺晃眼。」
就是太晃眼了。
一針見血,自己身在公主府太適應金貴東西的折射,現在才能夠適應。
「寶石多,不好嗎?亮晶晶的,多好看。」
一口吞掉軟糯香甜的果肉,冰糖心的,真好吃。
心滿意足地回答傅萍的問題:「那為什麼不專門開一個寶石鋪呢?每時每刻都是亮晶晶的。」
「寶石更加吸引眼球,顧客不就進來買衣服嗎?」
貴太太的世界,歲涵不懂,所以掌柜來吧。
「東家的鋪子如何?」
傅萍很正經地回答問題,卻句句扎心。
「很普通。」
「沒我這裡亮。」
「不正規,連個牌匾都沒有。」
「不漂亮,連個招財貓都沒有。」
「人太少。」
歲涵看著傅萍掰著手指頭,一臉誠摯地道出她的感受。
當事人很受傷,卻無力反駁。
「暫時就這麼多吧。」
東家臉都青了,傅萍你說什麼大實話呢,還暫時就這麼多。
可我說的是實話啊,傅萍委屈,明明是你問我的啊,我不應該誠實回答嗎?
掌柜深吸一口氣,不去看東家難看的臉,「寶石太多,光線太亮刺眼睛,眼睛受不了,全部是金粉裝飾,光線更加刺眼,這是明晃晃趕人呢。」
而且此地備受陽光眷顧,眼睛都睜不開了,怎麼去看衣服,怎麼買。
「那為什麼我們就能好好的?」
掌柜指了指自己東家所在的地方,「全場最暗。」
隨即招來一個夥計,「為什麼選在那站著?」
夥計看了看傅萍,得到示意后,回道:「負責那一塊兒就在那兒了。」
隨手一指眼紅的小夥計,「你說。」
掌柜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是我問的,看別人幹什麼?」
掌柜手指在櫃檯上敲著,一下一下敲在第二個夥計的心上。
「說實話,他也跑不了,到底是你的東家更有權力還是他、他們?」
「眼睛這麼紅,很疼吧。」
「別人都站在最佳位置,就你被排擠。」
「想不想加薪,穿得好吃得飽,還能幫襯家裡人。」
有一個掌控全場的掌柜真是賺了,自己在這裡摸魚,今天帶著給依依洋洋去吃肉好了。
全場最震驚的當是傅萍,她沒想到跟著自己和相公的人會背叛。
眼睛紅的這個夥計是新來的,本以為他是有眼疾,沒想到是自己害了人家。
傅萍哽咽難言,「這些不是真的,對嗎?」
寶石經陽光折射的光線更加明亮,深處光亮中心的傅萍越來越模糊,旁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沉默不語就是無言的默認。
旁觀者歲涵一身輕,絲毫沒有制住別人傢伙計的越俎代庖之感。
歲涵還有功夫感慨:夥計多不一定好啊,夥計夠用就行,人啊,在精不在多。
掌柜把東家讓自己查的東西都記錄好交給傅萍。
什麼都有,質量也好,可要是人心不齊,怎麼能做好生意。
長痛不如短痛,吃了人家的香蕉,不能白吃,喝了上好的毛尖,不能白喝。
自認吃人嘴軟的歲涵要拿她失敗的原因回報傅萍。
「你開得第一家鋪子,位於生意最好望月酒樓旁邊。
可是哪個人吃完飯後願意一身飯味地買衣服。
哪個去酒樓的不是為了吃飯,你在吃飯前會去衣鋪嗎?
衣鋪和酒樓挨著,難道沒聽人說道嗎?
有不少人都這麼說,那家衣鋪裡面的衣服啊肯定一股子飯菜味,賣得還貴,哪家願意去。」
這種事情經人一打聽就會知道,而傅萍不清楚。
該說她太單純嗎?
歲涵繼續道:「第二家在學院附近,按理說應該生意不錯,學子們也需要穿衣,正好滿足供需關係。
但沒有多少人願意去買,那裡可唯獨只有你們一家,為什麼呢?
為什麼你們不做之後,後來的那家就賺得盆滿缽滿呢?
因為價格太高,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學子買不起。」
傅萍一手好牌卻打得稀巴爛。
「第三家,」
歲涵頓了頓,「問你男人吧。」
歲涵不僅僅是說給傅萍,更是說給門外的男人,失敗的原因已經告訴他們,但這麼多失敗的教訓底下蘊含的難堪當事人自己知曉即可。
「謝謝。」
傅萍一向報喜不報憂,所以她一直不知道這些,東家看似不做事,實際上是讓自己查清真相彌補自己對朋友忽略產生的遺憾。
「依依洋洋吃肉需要長個子,望月酒樓就不錯,走吧。」
自己的感謝之情真是白費了,想吃肉就直說,話說她也想吃肉了。
那一邊氣氛冷凝,那些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全被發賣給人牙子。
「樓誠,不分家就和離吧。」
她不是傻子,不用像對待傻子一樣對待她。
「好,分家,還有,對不起,若不是我沒有商業頭腦,我們也不至於上這些當。」
自己的娘子嫁給他受委屈了,孝順父母兄弟和睦與自己的小家衝突時,他想讓這個一直支持鼓勵他的娘子開心。
那本冊子上記錄的是小人如何給自己使絆子,如何把自己花出去的銀子拿在手裡,如何顛倒黑白。
偏偏這小人是自家人,父母偏心得讓他心寒,幸運的是有人偏愛著他,讓他有勇氣一次一次開始。
在外以和睦出名的樓家大堂中央站著一個男子要求分家,放話:哪怕是族譜再無他名,今天他們這個小家分定了。
傅萍站在他身邊,一起面對父母懾人的壓迫,人的心臟本是偏的,但縱容長子惡意中傷並在生意上搞破壞還趁火打劫就是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