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離山
這一眺卻眺了個瞠目結舌。
……
其餘人也是大驚，暗道：那不是舟小姐嗎？！關在牢里的又是誰？
魏昭快速冷靜，伏了伏身子，示意：噤聲，不要打草驚蛇。
眾人意會，屏息凝神。
落針可聞……
只見三兩個武人押著昏迷的舟思信走近，鐵鏈聲鋃鐺，叫這份死寂越加幽冥。
眼看他們將近獄門，鄭鷹飛站不住了，急道：「劫是不劫？」
廢話！
魏昭大喊一聲：「此時不劫，更待何時！」
話落，埋伏的眾人迅速彈身而起，不過電光火石之間，近身、揮鏈、搶人，一氣呵成。
劫了人也絲毫不耽擱，立刻撒了腳飛跑……
跑得也是順風順水，暢通無阻。
只是，有哪裡不對？
在前的兩人心照不宣：太簡單。
這回出動，本抱著視死如歸的信念，沒想到……
他們腳步未停，腦中也是踢嗒轉得飛快。
鄭鷹飛眉間顯出川字，狐疑道：「舟小姐就在我們手裡，牢獄裡邊那個難道是障眼法？」
「……也就是說，他們本想的是引我們進去，好瓮中捉鱉。」魏昭點點頭，又馬上搖了搖，接著說：「不對。晉王只見過將軍，又不知道我們也在鄴京，若真是瓮中捉鱉，想捉的也不是我們。」
鄭鷹飛大駭：「那將軍豈不是有危險！」
魏昭立馬否定：「不會。將軍見我們不在，一定不會輕舉妄動。但是……他們為什麼又要押舟小姐進獄？」
鄭鷹飛隨口道：「肯定不會多此一舉咯。說不定蠢狗久仰爺爺我的大名，搖著尾巴送人來孝敬老子！哈哈——」
魏昭聞言頓了頓，沉思良久。
「等一下！」他猛地剎住腳步：「難道晉王的目標變成了我們？」
「什麼我們？你剛剛還說，他不知道我們在鄴京。」鄭鷹飛感到莫名其妙，又問：「再說，如果目標是我們，在獄門口便可以一網打……」
「繞道！」
魏昭急速打斷他，不由分說地帶著人東繞西拐。
就在鄭鷹飛等人一頭霧水之際，竟見前方黑壓壓一片，被攔住了去路……
領頭人一身深紫色的勁袍在夜裡發暗，寒劍幽幽離鞘，他眼神一陰，森森道：「既然端不了你們的老巢，那麼……」
還不待后話，立馬騰身出招！
鄭鷹飛心裡一跳，火速閃避格擋。
刀劍哐當，寒光隨之一閃，照亮半張陰惻的臉……
「林征！？」
「別來無恙啊……」林征嗤嗤一笑，拉長聲音道：「南越的落水狗。」
他手中用力，劍刃更近一寸！
「老鄭！」
魏昭大吼一聲，倏地衝去挑開二人，不過兔起鶻落之間，三人已過了數十招。
一對二，但因為兩方勢力不想當，林征後方有強助，並未落得下風。
靖北戰士又久經沙場，硬扛硬不夠數，排兵布陣可是輕車熟路，此時兩方膠著，血流了一地……
只是，僵持得越久，魏昭便越是不安。
……同樣不安的，還有寧王府。
「還沒找到？！」
「殿、殿下平日里都在書房的，這王府都翻遍了，也……」
山行急得不耐煩，打斷道：「再去找！」
再找也不頂用。
府內所有人都是滿頭大汗，連閑話的功夫也沒有，一陣兒慌慌亂腳。
山停歇了歇氣，忽然道：「大哥，杏林小築派人看了么？」
杏林小築？
山行聞言一頓，立刻去牽馬。
「——大哥！等等我！」山停見他匆忙，立刻揚鞭跟上，趕得飛快。
他在後一疊聲地喊，好容易追上，急忙問：「大哥，聖上為何急召殿下？」
山行搖搖頭：「……情況不明。」
山停：「情況不明？那萬一……」
「先別著急。」山行看他一眼，又說：「杜老和先生的意思，前段時間的動作，我們沒留下任何把柄……皇上召殿下，應當是為的其它。我到時隨殿下入宮，如有異變，我會見機行事。」
山停憂心忡忡地點點頭，一路無言。
二人火急火燎，總算下了馬。
只是，當他們推開房門……
……
山停紅了紅臉，默默立在一旁，眼神示意：大哥，你去叫。
「……咳。」山行輕咳一聲，甩開一腦門的旖旎幻象，硬著頭皮走上前。
「殿、殿下？」
沒反應。
「殿下？」
「……」
山停訝然：睡這麼死？
山行也有些疑惑，這次一咬牙，大喊一聲：「殿下！」
嗓門一收起他就頓感後悔，只有強裝若無其事，對著蕭其迷糊的眼神訕訕笑道：「……皇上急召，宣您入宮。」
說罷還不等對方點頭，立馬拉著山停退了出去。
蕭其聽得房門重重一合，愣了好一會兒。
他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這才獃獃然地換好衣服推門。
許是睡迷糊了，只隨口問了幾句情況，走了幾步又惑惑然，回頭：「周衍呢？」
山行的表情有些精彩，心道：我怎麼會知道。
山停也是一愣，不過快速地眨眨眼，道：「……我、我去找找。」
話落良久，蕭其才睡眼惺忪地點點頭，有些搖晃地跨上了馬。
黑風撲朔，鴉雀無聲。
山停駐目許久，心裡奇怪。
……哪裡不對。
猶豫一會兒還是進了房門，他看見床腳輕藍色的碎紗，臉上意味難明，頓時垂下了眼。
這一低眼卻是再移不開——只見桌面有零星幾點粉末反著白光……
他已然有了不祥的預感，近前去又看了個清楚，此時徹徹底底的慌了神。
滿院子找了個遍，果然不見周衍。
又急忙逮了季祈羨來問。
季祈羨看他神色緊張，也是心跳一漏，道：「大晚上的，你別神經兮兮。」
山停抵著額強迫自己冷靜，片刻后丟給他一個腰牌，利索道：「你去寧王府叫人。」
「啊？」季祈羨接住腰牌看了幾眼，再抬頭卻看他背影匆匆，立馬扯喉嚨問：「——喂！你去哪？要找誰你說清楚點啊！」
山停哪裡還聽得清別的話，他惴惴然躍上馬，只覺得眼皮跳得竟比馬蹄還快。
……
心心念念的那人，卻也同樣是惴惴不安。
周衍見了牢獄門前的亂象，暗自揪心：出事了。
她抿抿唇，再次瞥了一眼獄門口的血跡，蹙眉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