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聖光鎮

一輛半新的馬車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泥漿混著血跡的車軲轆轉動著，不過三百多里的路程，餘閒一腳幹掉五波土匪，還繳獲兩輛馬車，上面堆積著土匪之前積攢了好幾年的贓物。土匪家也沒有餘糧，自己打劫的第一波土匪居然是最有錢的，剩下的，別說金幣，銀幣都少得可憐，倒是銅幣不少，甚至還有生鏽的鐵錢。當然，這裡是幾個子爵領的交界，商人不多，純粹的開拓農民，能有多少油水，減去貴族老爺的剝削，能榨出來的油水，都跟著餘閒跑了。

女孩叫安娜，沒有姓氏，是被父母直接賣給商人的，兩個銀幣。對於前幾個月花金幣如流水的餘閒而言，兩個銀幣居然就能買條人命，感覺很不可思議。畢竟一隻骷髏四十金幣，而女孩吃好喝好，絕對能一鎬子幹掉一隻低級骷髏。想想搖搖晃晃的骷髏們，或許一群骷髏擁擠著衝鋒，衝到敵人身前，估計都能有不少直接把自己晃缺胳膊少腿那種。

「主人不吃嗎？」

「不餓。」吸血鬼沒有飢餓，路上殺了不少土匪，沒有將屍體吸干，只汲取三分之一左右，免得被什麼奇怪的人看出端倪。光是這些土匪，都夠餘閒好幾個月不用再去尋找生命之力。除了確保生命之力，餘閒也發現自己殺戮不再有經驗值，只是無法和系統溝通，不清楚吸血鬼怎麼晉級。

比起現在的生活，之前就好像是一場夢，也分不清哪個是夢哪個是現實，成為亡靈就幾個月，現在也就一個多月，看看星星月亮，現在有知覺有味覺，也有感情，卻沒有什麼不同。

乾糧是一種穀物脫殼壓制的食物，安娜吃的津津有味，彷彿這就是最美味的食物，從記憶中，餘閒知道這個世界的農民基本還是穀物粥搭配水果野菜這些，很少能攝入肉類，吃飽就是美味，或許就是這個時代最真實的寫照。不過自己也不想去改變什麼，一個亡靈為這個操心，大家都不是一個物種的。

水果酒的出現，就是因為食物缺乏到穀物酒都沒有誕生的契機，這個世界有穀物酒的地方，絕不是現在看到的這幾個子爵領，在伯爵領邊緣徘徊的村莊或者小鎮，也不在其中的行列。穀物釀製的食物，那是神話中才有的東西吧。

將女孩留在火堆旁，餘閒潛入黑暗之中，獵殺一隻公鹿，簡單將鹿去皮開膛，就留下一堆肉連著骨頭。土匪的鹽和香料不要錢的抹在肉上，取出兩塊花崗岩石板，放在火堆上。席地而坐，將肉放在石板上，滋滋烤起肉來。香料的香味讓女孩很有食慾，就是剛剛吃下去的乾糧都不再有飽腹的感覺。

鹿腿雪白的脂肪變成一種焦黃色，餘閒脫下右手的盔甲，露出纖白的右手，將一條條纖細的鹿肉條翻個面，很香。

「想吃嗎？」

「想，不敢。」

餘閒遞過一根鹿肉，巴掌長寬的鹿肉快速消失在女孩手中。「很好吃嗎？」確定其中水分烘乾的餘閒抬起面甲，輕輕撕下一條，嘗了一口。

「呸，真難吃。這鹽的雜質也太多了。還有這香料，炮製手段也太糟糕了，味道都流失了。」餘閒吐出來就不肯再嘗了，看著女孩還在吮著手指。鹿肉的腥味得以掩蓋一部分，只是這個調味太糟糕了。當然不能說餘閒自己的料理手段或許很糟糕吧。

「不過也不能浪費了。起碼還有個人喜歡吃。」餘閒盯著安娜，緩緩點頭。反正香料和鹽留著也沒用，一晚上時間全部變成鹿肉乾，包香料和鹽的油包紙，現在變成幾十斤鹿肉的包裝。至於鹽和香料什麼價格，餘閒不在意，安娜沒概念。

食物豐富的安娜更有活力的趕著車，按照她的說法，就是之前那個商人胖子，吃的乾糧也就一頓加餐一根有巴掌長兩指寬的柴肉乾就很不錯了。完全沒有這種有滋味。雖然單純是靠聞的。

距離聖光鎮最近的一個鎮，稍微多了一些活力，這裡是聖光侯爵的地盤，甚至外圍有半人高的石牆。餘閒找到一家兌換金幣的地方，贓物全部交出去，甚至算上那兩匹馬，也就二十金幣的樣子，再扣除兩成的手續費，到手十六個金幣。

餘閒倒是不在意，反正用處不大，沒了這些累贅趕路還能快一些。稍微參觀了一下此地的教堂，不管是十字架還是聖杯，對吸血鬼其實沒有半分克制的情況。如果吸血鬼怕十字架或者銀器，一把銀做的劍或許是理想的，如果是聖光，也有可能，一個偏遠教堂不存在這種。聖杯中稀薄的聖水讓餘閒盯著看了半天，才看到那麼一點光元素。

「鑒定：光明大屍巫的頭骨浸泡溶液的稀釋液。」

「......」餘閒一臉黑線，這居然是那個傳奇屍巫的洗澡水一樣的玩意，還是稀釋的。有人還當著他的面喝下一小瓶所謂的聖水，就有一種噁心的感覺湧上心頭。「光明口味的骨頭湯？」

雖然這麼想著，但是看聖水的表情還是不自然。轉身出了教堂，安娜正在門口等著，上了馬車，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鎮子，一想起這個鎮子的人喝這個玩意，自己被強行捐款兩個金幣換到的聖水，真想找個地方丟掉。牧師還出門告別，兩個金幣的收入，夠他們滋潤的再瀟洒一段時間了。

「主人，你剛剛開始情緒就不對，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餘閒穩定一下情緒，這個世界，吃人都不是什麼稀罕事，一個頭骨熬湯，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安娜興許還能喝到吸血鬼泡的湯，想到這，又起來一身雞皮疙瘩。居然開始懷念還是骷髏時候的心態，起碼不會很吃驚。如果系統陪著，可能自己的心態還能更好點。只可惜離開棺材之後，信號幾乎沒了，連個點都發不過來。

吃鹿肉也是吃，為什麼不許人類喝骨頭湯呢，反正自己不喝就行。想到這，隨手就把聖水瓶子丟出車外，不偏不倚砸到一個落魄打扮的人。

「乞丐，或者是，苦修士？」瞥一眼打扮，馬車飛速離開，安娜沒注意剛剛發生的事情，她的年紀，能做到趕車不走錯路就很不錯了，兩個月的路程，走了整整三個月，就是現在的寫照。而三個月，才趕到最近的一個鎮子，還沒到。本來盛夏的天氣，轉眼已然深秋，甚至有些寒意，一些山頭都開始蒙上白霜，安娜身上也多了些衣物。馬車在路上修了兩次，餘閒都想將馬車改造一通，可惜不管自己怎麼指揮，這個世界的工匠居然連骷髏工匠能做的事情都做不到，畫個圖紙，手舞足蹈的演示，最後還是放棄了，他們只適合打些農具和簡單的武器，還有稍微維修下馬車。

漆黑的盔甲，灰色的馬車，一路上給路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騎士打扮卻乘著馬車的少爺，大抵是這個印象。隨行女孩穿的挺好的，花錢也大方，只可惜嘴巴很刁毒。很多貴族老爺說好吃的，在他嘴裡顯得一無是處。

土匪們之間也出現一個黑甲惡魔的說法，凡是碰到這兩人的土匪，就再也沒有回來，偶爾能找到屍體，被搜刮的只剩下沒人收的粗布衣服而已，稍微值點錢的都沒有。兩人不在乎速度，只講究能到目的地就行，最終在第一場雪來臨之際，抵達了聖光鎮。

被雪素染的雪白城牆，有三米多高，足夠阻擋一些森林裡飢餓的普通捕食者，一座屹立城鎮中心的魔法塔，或許是這個城鎮最後的底氣。人來人往很多，不少是冒險者，冬季的第一場雪，魔獸攻城，可以乘機獵殺尋常難以見到的魔獸，不少冒險者就是打著這麼一個主意來到聖光鎮，每年葬送的冒險者都有數百，發點小財的卻有數千之多，冬季來臨前的魔獸，他們的皮毛油水發亮，貴族夫人為了一件皮大衣，可是不會吝嗇這點錢幣，而魔法師們對魔獸身上產出的魔晶和特殊材料，也在冒險工會之中懸賞重金。

依託城牆，冒險者們不介意讓無序的魔獸們見識到人類的智慧。一支支冒險隊伍也在彼此提防著彼此，因為在瓜分利益后，最先自相殘殺的還是冒險者們，殺人奪貨，對冒險者而言，並沒什麼心理負擔。透過旅館的雜色玻璃，看著下面來來往往的人，餘閒想起那個土匪說的那句話。「羅蘭絲公爵的養女，哈爾男爵每年都會出現在聖光鎮，在魔獸攻城的時候。」

他們是計劃綁架哈爾男爵，從而賺取一個黑暗工會裡定下的懸賞。下場自然是，餘閒將整個土匪寨子都殺乾淨，上下一百來口連同兩條狗三匹馬十一隻雞都幹掉了。殺興起連同山後一隻路過的魔虎都變成了安娜身上披著的虎紋披風。一隻五階的魔虎，沒想過自己居然路過就被莫名宰掉了，死的有些冤屈。

「哈爾男爵，是妹妹嗎？還是？同名？」記憶里的妹妹，和現在的安娜一般大，可是下面全然沒看到這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