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保護
賀慕宴淺淺瞥了他一眼;
「就你長嘴了。」
收回眸光,賀慕宴看著不遠處的宮殿飛檐:
「不著急。」
蘇憐三番五次做出這些舉動,嘗點苦頭也是該的。
更何況,如今蘇家深陷風波,於昨日皆被秘密抄家,盯著蘇憐和蘇家的人數不勝數。此時讓蘇憐在冷宮或許還是對她的保護。
賀慕宴如是想著。
顧雨又妒忌他對蘇憐的特殊對待,又暗喜他的確沒認出自己,因此臉上的笑容有著些許的不自然和猙獰。
「陛下,憐兒想你了。」
顧雨的面容隱藏在夜色中,嬌滴滴地道。
一邊說著,顧雨的手柔弱無骨地探進男人的領口,一隻手則攀上他的胸膛。
她從未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賀慕宴眸中閃過一絲迷離,但在感受到女人指尖的冰涼溫度后,又瞬間清醒過來,不禁伸手將她推開,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既然都走了,又為何回來。」
如果真的論狠心,誰比的過她呢。
一聲不吭地假死,又帶著別人離開。
還是一副再也不回來的架勢。
賀慕宴捂著有些發暈的腦袋,看著面前模糊的人影,眼底流露出無限的委屈。
顧雨傻了眼,畢竟她並非真的蘇憐,如何也對不上他的話,只得假意微笑:
「陛下別多想了,臣妾永遠只愛您一個。」
只愛他一個么。
賀慕宴眸底劃過一絲諷刺。
蘇憐嘴是甜,人又愛裝乖賣傻,但是是斷然說不出這樣的承諾的。
她永遠沒有真心,也不願意交付真心。
苦澀地笑笑,賀慕宴緩緩後退,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拿著的本就是烈酒,這樣一下子下去瞬間五臟六腑都跟著疼了起來。
尤其是喉嚨,如同被火灼燒,彷彿要被撕裂一般。
但短期的疼痛后,就是巨大的困意和昏脹。
賀慕宴有些嫌棄地離面前一臉慌亂的女人遠了一些,徑直倒在了自己的床里,沉沉睡去。
兩隻白毛獅子立即圍過來,將顧雨直接擋在了床邊,夜色中,眼瞳泛著冷綠色的冰涼光芒。
顧雨本來還想再掙扎一下,自己爬上賀慕宴的床,但看著那兩隻「獅」視眈眈的白毛獅,又不禁後退了一步。
「死畜生。」
她暗罵一句,有些不甘心,但也不敢再靠近一步。
她就算再大膽,再想母憑子貴,也不敢在兩隻猛獸的注視下扒了人家主人的衣服吧。
顧雨一臉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可她進都進來了,這才進來幾分鐘,若是這時候出去未免也太丟人。
最後顧雨只得一直在牆角挨到天明才帶著些許凌亂與悲憤走出寢殿大門。
「咳咳。」
冷宮裡,蘇憐抱著被子倚著門窗,靜靜地看著天色。
明明是清晨,可天色還是不漸起,反而陰沉沉的。
她雙手交叉抱著自己的雙臂,眼見著吐出去的氣都成了白霧,顯示著這個冬天有多麼寒冷。
「娘娘,內務府說只有這些了,不肯多給。」
門外,月菊小路小跑進來,手中提著一籃子黑炭,在見到蘇憐后,立馬委屈道。
「今年冬天似乎格外冷,只有這些怕是不夠。」
月菊有些憂心地理了理籃子里的黑炭,她家主子本就體弱畏寒,這樣一來可怎麼辦才好。
蘇憐淺淺地嘆了口氣。
果然虎落平陽被犬欺,往日有些什麼都緊著這邊,現在連塊炭都不肯多給。
「對了娘娘,我方才在路上,還聽到了陛下他…」
蘇憐側頭:
「嗯?」
月菊有些猶豫,但還是咬咬牙道:
「現在宮裡都在傳言,您失寵了,現在新起的賢妃娘娘獨得聖寵。
還有人今日看到賢妃從陛下寢殿出來…」
月菊一邊說一邊打量著蘇憐的臉色,準備她臉色一不對,就立即止住話茬。
「從他寢殿出來?」
蘇憐重複了一遍,眉頭微微皺起。
賀慕宴的性子她倒是知道,只怕是被顧雨趁亂摸進去的。兩人發生了什麼不好說,但如果真的發生了的話,她大概率也不會活著從殿內出來了。
雖然賀慕宴應該已經知道了她對他下了蠱,又是奉的蘇父之命前來吹他的江山枕邊風,為的就是他坐的那個位置。
愛不愛她不知道,但起碼恨應該是有的。而恨意遠比愛意持久。
蘇憐倒是不在意他的私生活,不過在月菊面前,又或者是隔牆有耳前,她倒是得表現的在乎一點。
一隻路過的小絨球拋來的一個鄙夷的眼神。
蘇憐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一臉受傷地捂住心口:
「這些……可都是真的?」
月菊見狀,一下子慌了:
「娘娘別急,陛下必定只是一時興趣,當不得真的。」
她眼眶泛紅目光空洞,怔怔地看著遠處某個模糊的點,凄涼地勾唇笑笑,神色恍然。
「是啊,一時興趣。不過就是,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罷了。」
她將頭埋進膝蓋,低低的抽噎聲傳出,單薄的肩膀隨之不斷顫動。再抬頭時,雖然面頰上沒有淚水,但卻連眼皮子都泛著淺淺的紅。
就連本來藏在陰影里的暗衛都不禁皺眉。
蘇憐站起身,身影搖晃了幾下。
「都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這句話也不知是對誰說的,藏匿的暗衛猶豫了一下,閃身從殿內離開。
……
殿內,賀慕宴面無表情地批改著奏摺。
在聽完暗衛的敘述后,賀慕宴不禁揚了揚眉。
「她當真是如此說的?」
賀慕宴平淡的聲線中隱藏著一絲絲愉悅,還有一絲心疼。
看來昨夜顧雨來這麼鬧一下倒也有幾分奇效。
黑衣暗衛點了點頭。
「回陛下,是的。貴妃娘娘看上去似乎分外傷心。」
聞言,賀慕宴幾乎立即就想破門而出了,但又很快止住了腳步。
每次都是如此,她將他撓的遍體鱗傷,但隨便勾勾手指他便又跟了上去。
真是他將她寵壞了。
若是平常他定然是無所謂有沒有將她寵的過分嬌縱了,可她太不乖了,如果折斷羽毛可以讓她留在他身邊,似乎也不錯。
賀慕宴臉色幾經變換,最終又歸於一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