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沒拜碼頭

好在這次「泄題風波」調查結果是沒交手機，誤把已寫過的作文題用在中考中，情有可原，最終也沒有掀起軒然大波。除了當時幾個人知道，並未涉及到其他人。

所以，當王小利來校找我，告訴我已調到區政府辦任副主任的好消息時，我順便把我的事情告訴他后，他顯得很驚訝，因為，他也不知道情況。

很快，新的學期開始了。我並沒有受多大影響，開學時，還擔任了班主任。

又要開始忙碌了，新的學校新的學期新的領導，很快，我們同年級的幾位老師便熟悉了。偶爾便在課餘或下晚自習后，三五相約，去臨近的小飯店夜宵攤去酌上二三兩，放鬆一下。

那天，周五第六節課後，我們又相約在校門口集合。等我到時，他們幾個都已在校門口了。我急匆匆出得校門，才發現學校學生部陳主任在校門口值勤。

他一見我，便拉住我說：「一粟啊！你來也有一段日子了，到楊校長家去拜過碼頭嗎？」

我向旁邊一看，原來學校分管學生工的楊校長也在旁邊。我急忙掏出煙，給他們一人遞上一根，說：「對不起了，沒看到，多有得罪。」

陳主任又開口了：「一粟，你能當上班主任，楊校長和我功不可沒，你要記在心上啊！」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早就耳聞此公是個「萬事通」，大小事物都要插上一手，又好吹牛說大話。有一次，酒喝得有八九成后，給每個音樂老師打電話，邀請她們來唱歌，只是因為喝酒時吹噓自己能調動藝體組老師來捧場，結果對方扛上了，非得要他兌現說的話。

此公系體育系畢業，人高馬大，五大三粗，好在同事學生面前作報告。也曾因為常念錯別字，讓人拿來當往作茶餘飯後的笑柄。我就曾聽到過一次。

他在學生面前又做起報告來，當說到：「我們每一個學生都不能凶酒」時，我一愣，什麼是凶酒？是喝酒時不能太凶嗎？還是有一種酒就叫「凶酒」？

帶著疑惑，我請教同事，同事聽了哈哈大笑，說：「你呀，連陳主任的口頭禪都不知道，你要吃大虧的！」

「那是酗酒，他不會讀，就說是凶酒。」

原來如此，難怪有人告訴我說此公是「凶酒主任」，此人喝起酒來，也確實有蠻凶，一大碗經常一口悶。

現在，陳主任點名要我去楊校長家拜碼頭，怎麼辦？我們一伙人在校外小酒館閑聊時，大家紛紛給我出主意。

老彭說：「別理他，這話也對我說過。」

小李說：「此人不可小覷，你要想在這裡混，還是要小心為妙。」

大家各執一詞，令我也沒了主意，還是問問吳凡吧！

吳凡一聽我講校門口遇到陳主任的事，立即哈哈一笑，說：「你把他的話當真了，你就變傻了。」

我說：「那不照辦的話，今後給我穿小鞋怎麼辦？」

「放心，他搞不起波瀾的。你想去站隊，這麼多隊伍，你站哪一條？你有多少工資來站隊？」

說的也是。

再一個星期一，學校照例召開升旗儀式，陳主任在升旗台上威風凜凜，聲如洪鐘，厲聲宣布：「學校嚴禁學生帶手機入校，現將查獲的十一台手機在現場銷毀。」

隨後，只見陳主任的麒麟臂高高舉起，快速落下，只聽見噼里啪啦一陣亂響，接著有手機殼手機碎屏濺起。

台下一片嘩然。

「陳主任動真格的了。」

「多可惜啊，完全還可以用。」

「那裡面可有我的一個啊！」

我就在想，為什麼非得要採用這樣的方式呢？都已經收繳了，再摔碎，說重點，是損毀了別人的私有財產啊！

果然，第二天，教育局派人來協同報社到學校調查，事後，發了通報，對陳主任的行為進行通報批評，對其職務進行調整。其中有一句話，我們聽了以後，覺得很中肯。

「該同志系體育教師出身，業務能力不高，辦事欠考慮，行為粗暴武斷。」

看來，調查組不乏高人。

事後，吳凡問我：「你上次的擔心沒問題了吧！陳主任充其量也只是扔出來的一顆小卒而已。要想跟對隊伍，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得要學會投其所好，忍得羞辱之事，使得兩面三刀。」

我把這事給王小利講了，他說：「吳凡說得對，現在做官就要先攀官，搭上線，成為他的人，人家才會記住你。要有三項基本功，有說得過去的業績、沒有任何可以讓別人拿來說事的職場污點以及與周圍同事之間良好的關係，還要三送，是送禮、送面子和送利益。」

「那你是怎麼做的呢？是按這樣做的嗎？」

「你沒看我這些年，有過什麼實質性的上升沒？我如果照此做了，也不應該是這樣子吧！」

我聽了，心頭一驚，自忖不是當領導的那塊料。還是鑽研點教法，侍弄好自己的自留地，讓教學更精進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