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該來的會來

來個插曲。

市政府傳令，第二十五屆中學生田徑運動會在我市召開，為了切實辦好這一盛會，把主會場定在師範的大操坪上，那就需要有師生同台演出。

英語實驗學校派出了精幹隊伍表演時尚前衛的節目，名稱是「這裡的山好水甜人美」，老中青齊上陣。當看到六十多歲的返聘老教師揮動紅飄帶，邁著四方步，扭著秧歌，齊聲問答：

「這裡的姑娘美不美？」

「這裡的姑娘真的美。」

「這裡的姑娘甜不甜？」

「這裡的姑娘比蜜甜。」

甭說有多彆扭了。

好在這只是一場鬧劇，不久，市裡又傳話了，運動會改在臨市舉行，這些排練只是鬧了一個烏龍而已，卻很是讓大家鬧騰了一陣。

大家的見面問候語都改為了：「老張，這裡的姑娘美不美？」

「小劉，這裡的姑娘甜不甜？」

該說說吳凡的事了。

其實，雖然在同一個學校，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可我和吳凡的交往並不多。我信奉的交友觀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因為他在學校辦公室工作，是個信息中轉站，向上直接對校長，向下與老師們直接接觸，所以，非得拿捏好分寸才行。吳凡就是個中翹楚，他很會處理事情，能將方方面面都照顧周到。

當他查到時，總會將結果先過一遍篩，打電話問清遲到缺席原因，批註清楚再上報，而不是不問青紅皂白。同事有事情交待待辦，他總是拿小本子記著，逐一落實，實在辦不了，打電話解釋道歉。所以，他在同事和領導中關係處理得非常融洽。

學校辦公室主任調到報社任副總編審后，辦公室主任一職一直空缺，大家都已經習慣稱呼吳凡為吳主任，認為該職位非他莫屬時，另一個人竄出來了。

此人姓張，是英語實驗學校一名數學老師，才畢業半年，專走上層路線，和老師們交往並不太多，經常是天馬行空，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上課開會，其餘時間難得見上幾回。

英語實驗學校因人員精練簡單，辦事效率也極高。上周還在醞釀辦公室主任一職人選，這周一就張榜公示了。大家上周還在恭喜吳凡，這下看榜了都默不作聲，有幾個憤憤不平，為吳凡感到惋惜。

紙是包不住火的。漸漸地，有小道消息傳出，即將上任的張主任搞定了英語實驗學校及師範學校一眾領導，成功地獲得了他們的支持，並進入了公示階段。

還是有人站出來主持公道的。也不知道是誰，將電話打到了市教育局紀檢科的公示電話上，區紀委和教育局紀檢科第二天就派人來調查了。

來人中又有王小利，他已經交換崗位到區紀委任副書記了。他們調查兩天後，向社會公布了結果：擬任校辦公室主任的張老師因不符合程序暫不任職。

但是，不久，因為張老師這件事，師範學校來了一次大地震。原來的校長將書記的挑子接過來一肩挑，原來的書記退休，正當壯年主管人事和政工的劉副校長調離學校，降級到市三中任副書記養老去了，英語實驗學校陳校長上升到師範學校任人事副校長，創立了子校校長管理母校的例子。

後來，王小利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我。-原來，每一個幹部的任免不是領導拍腦袋就決定了的，要走民主集中的程序。在學校行政會議上，

兩位領頭的校長都簽署了自己的名字，名字前是「不同意該同志擔任該職務」的意見。

「是誰能把兩個頭頭不同意提拔的結論置之一旁？」我急切想知道原因。「你很會分析。這很明顯的，張老師是個有能耐的人，市裡主要領導打過招呼，兩個校領導為了請功，置個別呼聲於不顧，直接跳空提拔，也得虧只有張老師才有這樣的能耐，要不是兩個為首的校長堅持原則，調查起來會是一鍋端的，這樣子是通不過的。」

「那吳凡的希望如何？」我想套套口風。

「應該很有希望的。教育局準備來一次教師選舉，吳凡肯定是候選人。」王小利很輕鬆地說。

我找到吳凡，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給他。他依然很淡然，說：「這也沒什麼，有些人註定是要像跳蚤一樣，總要跳來跳去的。」

「學校要公開投票，選舉辦公室主任，你怎麼看？」我給他提個醒。

「順其自然，一切都是定數。」

我沒把它當作定數，而是暗地裡套了幾位同事的口風，發現他們對吳凡的印象極佳，如果真是公投，應該會八九不離十。

公投如期舉行，一切都很順利。我看到周圍同事都在「吳凡」一欄打上了勾。結果出來，合乎大家的期望，吳凡以高票當選。

看到我身邊的老朋友一個個都有了長足的進步，我真為他們高興。

而我自己，我想：也該會有好消息來臨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