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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陳建民也只好跟著慢慢走,並不認同她的看法,所以他只好說道:「大家一起聊個天,會不會有些敏感?」
「敏感?你騙我呢還是騙自己啊?」
通話內容沒有改變任何事,那怕是移動的節奏。這句話之後陳建民覺得自己有點自欺欺人。不過他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這種想法,或者說至少不應該用自欺欺人來形容。在自己的腦海里,自欺欺人通常是用在和自己關係重大的時刻。他可以當做這個女人在胡說,但是他不能否認自己看到的一切,至少自己不會因為幾瓶啤酒就醉到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曾晶的表現太過直接,或者說有些生硬,也可以說是讓人無法理解。在這個年代的這個國度里,女孩子主動出擊的幾率實在是小得可憐,至少這個內陸城市裡的孩子們還沒有這麼先進的思維方式。或許有很優秀的男孩子能夠在20歲的時候散發出足以吸引女性為之側目的力量,但那或許只能引起她們的注意。這就是在人們面前暴露出一件商品顯而易見的優點,但是女人們很少成為客戶,哪怕是潛在客戶。這個時候要想促成這一樁買賣的成功,必定需要售貨員的推銷,還需要掌握一定的技巧。想了這麼多,總而言之的是,曾晶的表現和一般20歲女性相比有些冒進,而她冒進的對象似乎從各個現在合理的角度上分析,都拿不出一個像樣的原因。
但是辯駁,或者解釋是無所謂的,因為實在沒有任何必要。別人的事情讓別人去解決。自己處理好自己的問題才對,況且自己現在實在是在面對一個溫水煮青蛙的麻煩問題。
「先不說我和于濤的表親關係是否成立,可是我們倒是很久的朋友,有這方面的意識以來我就注意到他的性格太過大方,很多時候會因此被人佔便宜,從小學時代的給全班買鉛筆到現在的客串提款機,我想說的重點是他的這些慷慨並沒有為他換來一個真正的朋友。」
陳建民感覺到對方的思緒很清晰,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她要給自己說這些東西。「那你又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你的判斷標準是如何的呢?雖然有些唐突,但是你現在給我的感覺是你就是他童養媳婦兼監護人。」
步伐停滯了,她將頭扭過來看著陳建民,有一種看不懂的意味在她的眼神里。繼續前進:
「你不是第一個說這話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如果是個在乎別人看法的人,我不會告訴你這些。有的時候我會想如果還有其他人能夠提醒他這方面的事情,我倒覺得挺輕鬆。你的大長腿同學會看上我那傻表哥什麼地方???」
她的問題讓自己尷尬,對,無法回答。這是不爭的事實,那個男人甚至不善言辭,而一直以來自己似乎是了解曾晶的秉性的,但是無論如何不能攙和這樣的事:
「你所說的我實在不怎麼感興趣,況且我和曾晶也只是一般的同學關係,我們都是一屆的,所以你應該知道我們認識也沒多久。並且我們只是同校,甚至從來沒有一起上過課。所以,這一切,我不了解,也不想攙和。如果你真的有興趣繼續做他的守護天使,你不如關心一下她身邊那位帥到掉渣的子龍哥。」他意識到自己話語里的挑釁意味,不如就此將禍水東引。隱瞞了自己和曾晶的初中同學關係,否則就真的陷阱去拔不出來了。
她再次掉過頭盯著陳建民,同時停下了腳步,她的眼神銳利,強悍,霸道,但是並沒有看起來不友好:
「這麼說來,你的工作不如小龍哥做得好?」
意味深長。
「何以見得?」
他大概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只是這個時候,雙方的交流已經變成了對對方紅果果的挑逗,這就是戰爭爆發的前兆。既然你要這麼說,那我也不輸陣,他暗自想著……
「今天的這些美女們,質量都挺高的吧!除了我之外,個個都是傾國傾城的架勢,人家子龍哥至少扛住了那邊那個公主裙,不然你的大長腿能夠這麼輕鬆的直搗黃龍?可是你呢?胳膊肘還往外拐,不管你和你表妹到底是不是表兄妹關係,都是自廢武功或者引狼入室的節奏,你說你這事情,能比小龍哥漂亮?」說道這時,夏欣依然正對自己,雙手在胸前交叉著,他在禮儀課上學過,這是一種潛意識的防禦姿勢。
他有些想要讚揚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冰雪聰明,就像那些遣詞用句都極其套路僵化的tvb電視劇般,因為他幾乎是在一瞬間想到了回答的內容:
「話不能這麼說,要不是我陪著天使您在這陰暗短小的廁所過道扯這些亂七八糟的爛事兒,大長今妹妹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好好給你的皇上歐巴把脈看診呢???」
他的語句挑逗味十足,無疑就是一次宣戰。
他甚至以為對方會惱羞成怒的扇自己一個耳光,這是一段讓自己都後悔的內容。或許在一次次對於自己說過的話的後悔中,才能夠理解說話的真正含義。「那可要恭喜你啊!就目前這個狀況看來,你可是大獲成功啊!」
夏欣臉頰泛著紅暈,獨自走向餐桌,他看不懂那個背影代表著什麼。
他沒有時間愣在這裡,也不想再去思索,他兩步並上去:
「算是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吧?我很羨慕他有你這樣的朋友。如果說我連你的電話號碼都沒有,這掩護打得可不漂亮……」
只是想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他感覺自己做了虧心事,心裡有些暗暗的尷尬……她對著陳建民莞爾一笑,說出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快去守護你朋友吧!不要真的搞得像電視劇一樣。」
兩人在短短十米不到的走廊上挪到盡頭的時候,餐廳這邊早已結束,果不其然,于濤開始搶著買單,不過最後大家還是一致通過aa制度,興緻匆匆的轉戰下個地方。
一路有人走得跌跌撞撞,不過似乎他們在網上就說好不要太貪杯,不然會影響主題的交流活動,畢竟初次見面,開懷暢飲從各個角度來說都不適合,也沒意義,否則按大學生的身份來說,接下來的遊戲應該沒人能玩得轉了……
陳建民是喜愛三國故事的,對於其中很多人物及角色也有自認為獨到的見解,他一直洋洋自得於眾人皆迷醉於諸葛亮的那個時代時自己獨愛曹操的風格,喜歡粗中有細的張飛,弓馬嫻熟,使槍操戟的東萊太史慈。只是他不管怎麼都想不通,將武將牌放在面前,手裡捧著紙牌的這種三國殺桌上遊戲,自己彷彿玩不怎麼轉一般,總是容易英勇的倒下啊!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事若不諧就不願多做,陳建民一直在猛喝檸檬水和上廁所,一來因為自己喝酒之後實在口渴,二來遊戲玩得不好,頓感無聊,唯有猛灌茶水,聊以**。
思量間,發現一個很重要的事情,似乎什麼事情被自己選擇性的遺忘了,對!小惠!是因為自己和那個叫夏欣的短髮女人在廁所附近聊得不尷不尬之後回來餐桌上還在小惠和那個娘炮之間親密無間的對話中插不上嘴嗎?
還是因為真的潛意識裡就已將小惠忘卻而獨自回味於那些耐人尋味的談話呢?他不知道。
坐在小惠身邊,早已在遊戲中「陣亡」的自己,陷入了陣陣沉思。
關於夏欣說的那一番話,讓陳建民有些暗暗的震驚。如果曾晶邀請他加入這一次的聯誼會,真如夏欣所說的那樣的目的的話,則代表自己與這個時代嚴重的脫節。雖然實際上他在席間已經意識到這個方向的問題,但是被人一語道破,總讓自己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對的,再一次的挫敗感
「應該瞭然於胸,然後沉著應對才對。不應該被別人指出自己早已被人利用卻渾然不知吧!」
陳建民這樣想著。這個角度說來,夏欣是那個點破自己愚昧,但解救自己不再出醜的人,有著敵意和善意的雙重身份。或許只是自己想太多,她想做的,也僅僅只是幫助自己的朋友而已。
他依舊不能原諒自己,直到事情發生前一刻,或者已經開始發生了才意識到自己身在其中。應該提前知道才對。
陷入深深自責的陳建民,看著身旁一片歡笑的小惠,暗自苦笑,就算能和眼前這個各方面堪稱完美的同學在一起,自己能夠好好的守護她?
想到這裡,一種難以形容的難受從心臟頓時擴散到全身,翻騰的胃,絞痛的肚子,充脹的腰,暈厥的大腦,還有嘎嘎作響的關節,早已無法忍受的自己,站起身來,面對有些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小惠的那一張素雅,精緻,美麗無比的臉,他欲言又止,轉身走向門外。
這是一間位於商住兩用高層中的單位,被改造成了專門的遊戲吧,對陳建民來說是比較新型的一種娛樂消費方式早就見怪不怪。春節期間人不多,但是即便是這個時候,也有三桌人在這裡消費著,他推開虛掩著的門,悄悄的走了出去,高層的公共區域毫無阻擋,一股股寒冷至極的冰風吹得四周作響,這迎面而來的寒冷逼得他只好用風衣將自己層層裹緊,依舊抵擋不了,退回裡面的過道里來。
靠牆蹲下的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用苦笑來形容。他同時也找不出什麼頭緒,至少今天的一切讓自己有些混亂,頭疼,或許沒有人能夠理解,這是一種自我批評。什麼時候形成這樣的習慣的呢?不知道,反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如果做了什麼自己認為,或者大家認為不妥的事情,即便只有自己知道,也要好好的反省自己。不是被人發現才是錯誤或者失敗,即使沒有人知道,但是錯誤和失敗,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可逃避,必須面對。
這麼固執思考的人應該是有什麼強迫症之類的精神方面的疾病吧?
他想停止這樣的混亂,只能說幸好遊戲快要結束了——他抱著忍耐的決心再次進入遊戲吧的時候,已結束遊戲的小惠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局了。陳建民在心裡歡呼著,此刻的自己只想展開雙翅,飛向天空,不停的飛,不停的飛,飛到一個沒有人知道,沒有人認識,沒有人在乎自己的地方。在那裡,他不用佩戴任何面具或者掩飾,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沒有人會嘲笑自己,沒有人知道自己曾經那些愚蠢的想法和思維,沒有人知道自己那索然無味卻還漏洞百出的人生軌跡……
幹嘛非要這麼執著的去思考問題和要求自己?只是普通的大學新人而已,典型的偏執狂。
計程車飛馳在馬路上,小惠興高采烈的回味著剛剛的遊戲,當然她是玩得如魚得水,好不樂乎,還有那個絞著燒火棍雙腳的娘炮,陳建民甚至懷疑他的腳有沒有小惠的粗。想到這裡,他下意識的看了看旁邊的她,還有她的美麗的花蕊一般的裙子,嗯嗯啊啊的敷衍著小惠的熱情洋溢,他回憶起最後一次在陽台上透風之後回到遊戲吧時發生的事情。
微醺的曾晶站在已被關嚴實的門口,擺出她一貫的頗為性感撩人的動作,不過這可不是為自己而擺,只是習慣?他想著。她是專門出門來等他的,這點毋庸置疑。
「怎樣?沒喝醉吧!」
她的問話頗具挑逗意味,內里讓人覺得反倒是希望對方喝醉一般。
「還好,你倒是喝了不少。如此熱情洋溢般,你倒是挺享受的?」
自己的嘴巴被陽台上的風給灌得冰冷,有一種喝風的感覺。
「說些什麼話。倒是你,帶小惠來怎麼不早說?還以為是誰。」
曾晶嗔怪道,轉過頭去,不在看陳建民。
「你以為會是誰?況且我能帶什麼人來?還不就是這些同學而已。」
他悠然自得的回答著,雖然這灌風的陽台好生寒冷,但他依舊很期待對方會說出些什麼話來。
她輪了陳建民一眼,欲言又止,頓了一兩秒鐘,說道:
「也罷,無所謂……」
就這樣?正當自己思量間,那邊又開腔了:
「原本以為你是要比王子龍更活躍的,沒想到這樣,果然這時代老同學也不一定靠譜。」
開始了吧!他知道這個活躍肯定不只是字面上的含義,陳建民不在乎別人怎麼評論自己,因為覺得那無甚意義。但是她明顯是指的今天的表現。
「這不就是個聯誼而已?搞得像面試一般?會不會太累?」
她再次輪了自己一眼,陳建民想,她要一直這樣側著臉輪眼說話?
「累?以後有得是你累。約你出來多認識朋友,你倒好,和自己帶來的人玩得這麼開心。不要告訴我你們真的在交往?」
曾晶轉過身來,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哪有的事。」
他臆笑一聲:
「我還是和對面那短髮女生喝了好幾杯,不然他旁邊那小胖子那有那麼好的福氣可以在這麼近的距離享受你的大長腿美女福利?」
陳建民不知道為何曾晶在想到他有可能和小惠交往的可能性的時候會有這麼驚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