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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雖然是部分的,但是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縱容。閉上眼睛,只想感受這片刻的安心與溫暖,他感受到計程車開始變慢起來,快要到了?沒關係,哪怕就只有這幾秒鐘,讓我貪婪,讓我享受……

車門打開的是水銀瀉地般鋪灑出去的不舍與留戀,可是沒有人知道此刻陳建民的心情是有多麼的複雜。他甚至認為這只是自己的強迫症和偏執狂而已,根本沒有關乎小惠和自己的性格和未來什麼的東西。

他只好把小惠的衣領翻起來,然後整理好圍巾,他低著頭,一眼望去,是小惠胸前平趟的草原,不過此刻就算是小芳的山谷,也不能改變他低落的情緒分毫。當然,他並沒有在這個時候想起芳。

小惠看著面前這個男人,他的臉龐彷彿凝結著細小的霜花,在路燈的映襯下顯得蒼白,冷峻,彷彿喜馬拉雅山上的稜角般,他的動作卻緩慢輕柔,那雙結實卻忽然間顯得瘦弱的手臂,如二月楊柳般不慌不忙的舞動著。她有那麼一絲幻想,這雙手要是暖暖熱熱的放在自己的胸膛,自己的心臟會不會毫不猶豫的蹦跳出來,來到這溫暖又溫柔的懷抱。

終究還是要分別了,她不能夠控制自己的問出:

「雲哥,明天你在哪裡?」

這是一句很奇怪的問話,可能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這麼問。可是此刻自己複雜交加的心,卻一刻都不能停止瘋狂的悸動。剛剛自己是躺在他的懷裡嗎?雲哥知道?會不會因為喝了酒,已經睡著了?那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是怎麼回事?無意識不自覺的滑落而已?彷徨,焦慮,期盼,無助,五味陳雜,都在那加速跳動著的心底打翻。甚至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已被雲哥推著上了樓……今夜,註定將是小惠另一個不眠之夜……

走出社區的陳建民,回想起剛剛在小惠姨媽家樓下的那一幕,那樣的感覺,頗值得玩味。可是,當小惠說著:雲哥,明天來接我好嗎?哪兒都不去,我們就在四處逛逛,好嗎?他只能苦苦的答應,既然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到,那麼就應該是畫上句號的時候了。細雪飛舞的老路旁,一個孤單的身影挪動著,他不時裹緊的風衣擋不住陣陣寒風,瑟瑟的感覺,似乎隨著冰冷的大地在顫抖……整個晚上,陳建民都在思考應該如何對小惠說。他甚至不能確信自己最後到底會不會說出口,或許就這樣慢慢的,慢慢的,無法自拔。但是,起碼現在,自己沒有辦法去想其他的東西。他無數次的想要確信自己,對於小惠的感情是怎樣的,一個突然的事件,不應該成為他們之間關係迅速升溫的理由,因為這實在是太荒唐了!自己到底喜歡小惠嗎?兩人之間的感情算是愛情?如果說兩個人之間的種種讓人覺得留戀,不舍的那種情感是愛情,那麼自己和小惠之間,為何總會感到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感覺?這太讓人難過了,這種糾結實在是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蓋在身上的被子,彷彿幾座大山般,讓自己有著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首先得搞清楚為什麼會對小惠產生一種奇怪的,微微的不搭調的感覺?她對於很多人來說,堪稱完美。大眼睛,大鼻子,小臉小嘴巴,還有深邃的眼眶,典型的歐美式臉龐!還有修長的身形,雖然很瘦弱,單薄,但是她的身材比例可是極好的!還有內斂乖巧安靜的大家閨秀般的性格,良好的家庭背景及教育,本人也很聰明,很努力,這難道不是很多男人夢寐以求的夢中**?

可為何總是感覺和自己不合拍?

他苦悶的思索著想要找出答案,沒想到這無意思間的一個看法,卻成為了解決問題的關鍵!!!對,就是不合拍,不搭調!就是這種感覺!!!好比自己是微軟的windows系統一般,可是小惠,卻是某一位現在學習平面設計的初中學長使用的蘋果電腦,使用的是蘋果自己的系統!他一下子從床上立起來了,這對自己來說不啻於發現新大陸般讓人振奮。可是隨之而來的,是幾乎無盡的哀傷和悲涼。倒不是說兩種系統孰優孰劣,可是就算硬體配置再好,系統是一個根本性的區別,不能兼容的……

這個讓陳建民興奮了不到一秒鐘的答案,無論對錯與否,都代表著自己和小惠這種**之情的結束,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悲傷,是比悲傷本身更讓人悲傷的故事,且已到尾聲。她是多麼的完美,其實,他坐在床上,想著,小惠在很多方面是滿足自己的喜好的,特別是修長的體態,和討厭脂肪的自己簡直就是一拍即合,還有她的氣質,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那律動都是那麼的讓自己的心悄然悸動,難道這都不是兩人可以攜手相守的證據?不,自己的體內似乎有著另一個人,另一個自己在散發出強烈的排斥力量。他沒有討厭她,承認她的優秀,可是,卻死死的站在原地阻止著自己的前進,風景雖美,可不屬於你……,這樣的聲音開始不停的在自己的腦海里回蕩著,快要將自己逼瘋,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是自己本能的反應,他和小惠,是來自不同世界的人,無關於誰的美麗或者是否優秀,他們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整個夜晚,他被失去小惠的美麗的痛苦和最終解釋自己的彷徨與糾結的喜悅交相折磨著,直到東方天空露出的魚肚白,才勉強的昏昏睡去……

如果可以的話,每個人都願意睡到自然醒。可是這個快節奏的社會,是不會給我們這樣的機會的,因此還得在清晨爬起來,為著各自的理由去奔波著。如果在假期,依舊被鬧鈴或者什麼強烈的聲音給鬧醒,那的確是一件很傷感,又很憤怒的事。

諾基亞鈴聲不停的響著,可是他連動都不想動一下,他有一個愚蠢卻並不稀有的想法,讓手機一直響著,直到手機自動掛斷,這樣對方就不會再打過來了吧?他混亂模糊的意識這樣思考著,可是問題並不會這麼簡單就解決掉,特別是面對那些,有毅力,行事慎重,又比較閑的人來說,他們大可打第二個甚至第三個電話。他不得不從被窩裡將手探出來,那感覺就像他的眼睛完全沒用般,實際上他是閉著眼睛的。那隻手在被子里遊走,憑藉著記憶和20年來使用著的熟練,在床上,柜子上爬行著,終於,如蛇般尋找到那聲音的來源,多麼神奇的人類!依靠聽覺和手的配合,找到有著實際影像的東西!

「喂?是誰啊?」

他沒有那種以暴怒的情緒接電話的能力,因為自己即便是已經被電話鬧醒,依舊處於大腦的絕大部分昏睡狀態。

「喂?陳建民嗎?是我啊!吟風啊!怎麼樣?還在睡覺?起來吧!午飯時間到了。」

對面傳來一陣豪爽痛快的聲音,他立馬意識到,就是那個和自己穿連襠褲長大的傢伙。

他沒能振作起來,依舊躺在床上軟綿綿的,將頂著亂糟糟頭髮的腦袋露出被子,窗外又是一陣昏黃。

「吟風啊!好久不見,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的語句平淡,但內中情感,朋友自然理解。

「到的時候都昨晚七八點鐘了,我在瀘州表叔家過的年,今年是第一年,家裡人總覺得我這書讀的不踏實,這次爸媽都過來,說是感謝表叔在學業上對我的幫助,實際上就是過來監督調查我來了,過了年我還是想回慶渝來看看,畢竟同學都在這邊。你呢?還是沒回家?」

「對啊!老地方,外婆家裡,她是難得的不會嘮叨的老人家。你這幾天都在家裡?待到什麼時候回去?」

「也就開學前一兩天吧!所以還有個把星期的時間,什麼時候有空,出來聊聊唄?」

「那是當然,高考前也沒什麼時間見面,高中大家都忙於學習,我們又都不是一個學校,實在是有很多話想要和你說啊!」

「這苦悶的語氣,沒這麼嚴重吧?下午出來讓我給你開導開導,我可是學了心理學的。」

他不得不發出苦悶的笑聲,雖然只是在心底里暗暗嘲笑著自己,但是此時此刻,他或許真的需要老朋友好兄弟的行酒令,來理順自己混亂的心。

「你記得曾晶嗎?」

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或許心裡的那個他想要讓吟風看看這件事。

「那個長得像常盤貴子的大長腿?初中同學吧!怎麼了?你最近看到她了?該不會比我都高了吧!」

「比你高還不至於,前段時間在學校後門遇見她,和我是一個學校的,那邊高職部,兩年就畢業。昨天沒事參加了她組織的聯誼會,有好幾個其他學校的朋友過來,感覺還不錯……」

這只是在閑聊了……

「有些羨慕呢!我們學校管理很嚴格,基本上還是按照高中的狀態在生活,只是壓力小很多,訓練很重要,課程不見得複雜。不過像你說的這種聯誼,就真的沒這樣的機會了。況且那邊只是一個地級市,除了警察學校,沒有其他的正經高校,幾個技校有些聊勝於無的感覺。學生們行色匆匆,都是奔著學技術,找工作來的……」

「別告訴我你們學校沒有警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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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有朵孤獨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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