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天鳳年間】

【引子:天鳳年間】

天鳳五年,春天。

東勝商隊前往北夷通商,途經北盧受襲,殞命千人,消息傳回,東勝王怒火如洪,問罪北盧王。

北盧王不認,雙方就此開戰,歷時八個月,決戰武城濟水河畔。

寒月朔初,風雪突降,短短一夜,濟水兩岸竟然變成銀裝素裹的冰掛世界,真可謂晨起開門雪滿山,雪隱雲淡日光寒…凍煞人魂!

南岸,東勝大營,戰鼓樓,東勝王蕭景天望著對岸出神。

身為東勝的王,蕭景天少時繼位,歷經貴族內鬥、權臣叛亂、外敵強侵等諸多波濤,憑藉殺伐果斷、狠辣權謀築牢王位,最終成就東勝霸虎君之名。

但英名似秀木獨立眾林,日子久了,總會遭人忌憚。

如今東勝商隊遭屠,霸虎君多年未亮的虎嘯尖牙再次攜威展露於世。

只是攻伐自春時打到現在,雙方損兵過萬,勝負不明,大雪又在昨晚提前飄落,為戰況蒙上一層未知面紗!

『嗚...』

辰時一刻,號角響起,死氣沉沉的東勝營地騷動起來。

兩通鼓令,各帳兵將披甲持刃集合完畢,等待不久后的決戰。

「疲兵鏖戰,勝算難測...」

點卯台上,大統領蒙若自言自語。

身旁,幕參陳伯庸稍作琢磨,沉聲:「仗不能這麼打,我要向王上諫言!」

再轉眼,陳伯庸已經站在蕭景天身後。

幾口悶吸鼓勁兒,陳伯庸跪地上言。

「王上,臣夜觀天象,連日來北方紅雲瀰漫,東方紫氣受吞,星辰晦暗,此為凶兆,今日點卯,我軍不抵雪寒者,病倒眾多…倘若再行決戰,恐怕損失會更大!所以臣斗膽...請王上三思!」

話出於心,忠誠無二。

可蕭景天並未入耳。

「自天鳳元年北方商道通暢以來,東勝商隊北進時常出事,或二三十人,或百十人,那些本王可以裝作看不到,但這一次千人殞命,這意味著什麼...」

陳伯庸意識不妙,躊躇沉思。

「...世人僅知本王當年威名,不知虎歸山林齒鋒依舊,想用這些小計策試探本王的底線,簡直可笑...傳令,辰時三刻,兵進北岸!」

兩刻后,鼓鳴散開,數千虎賁先鋒沿著早已凍到底的濟水河殺向北盧大營…

不過半個時辰,虎賁先鋒倒地過半,北盧前陣營寨也破開數道口子。

刀光劍影,鮮血飛灑。

很快...兩軍陣間的白雪河道淌滿刺目的殷紅。

望著鏖戰局勢,蕭景天眉宇成川。

當他準備下令加派兵馬進攻時,一聲鷲鳴傳來。

雖然只有瞬間,可它的震撼足夠讓河畔兩岸所有人驚愕。

遠遠望去,巨如華蓋的白鷲從雲中飛落,蕭景天驚中帶著疑惑。

「...它如何會出現...」

不等蕭景天理清思緒,北岸響起角鳴,跟著北盧率先兵收回營。

眨眼之後,打著北盧王旗的騎隊沿河西奔,沖向白鷲。

望見此景,蕭景天心有不甘,也只能忍怒休戰。

半刻后,北盧王李敬、東勝王蕭景天站在天君護國士———無方遊子面前。

細眼觀之,白鷲伏卧,無方遊子身披鹿袍,手持鹿杖,盤坐鷲背。

雖然他頜下白須彰顯出歲月的蒼老,但那股子氣藏於胸、環身而動的風雲之資使得天地間的寒冷並不能侵犯自身絲毫。

「二位王上,老夫受天君指派,特來調停紛爭!希望二位王上秉承盟邦之誼,摒棄過往,息戰收兵!」

話,不重。

意,清明。

力,如洪。

剎那間,李敬和蕭景天陷入沉思。

可東勝千人商隊被屠,盟邦四方盡知,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結果,對蕭景天而言,受損的就不止千人性命。

於是蕭景天緩怒於腹,道:「眼下的事關乎東勝百萬國民安身立命之本,關乎東勝將來,所以本王難從君命!」

聽到這話,無方遊子沒有任何觸動,彷彿眼前的說話者不過尋常夫子。

短暫寂靜,李敬傲言。

「我北盧名高四海,如何會做那種賊人賤事?若東勝執意要借口尋罪,那就息言再戰,以還北盧清白!」

「戰就戰!本王豈會怕你!」

威勢如翱鷹對山虎,誰也不怯絲毫。

眼看雙方就要徹底破裂,無方遊子突然目瞪,周身氣息如流卷塵。

「唰」

威縛塵雪凝出影痕,凜冽的呼嘯彷彿活了一般纏繞在李敬、蕭景天二王周圍。

不過無方遊子並未太過逼人,頃刻之後,他收了氣勢。

「二位王上,天君受天恩庇護,統掌萬生,若二位王上貪圖私名,破壞盟邦之約,其後果絕非兩國能夠承擔,介時天君怒灑北盧、東勝,死的可就不是千人,損的就不是臉面,所以天君希望二位王上能夠深明大義,為了天下...息戰言和!」

一番劍頂咽喉的說辭灌耳,蕭景天與李敬縱然心有憤懣,也不曾再言一字。

是刻,天鳳五年,寒月,戊申日。

東勝與北盧休戰武城濟水河畔,北盧割武城五百里入東勝,東勝遣送質子送往北盧都城,各安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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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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