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北盧國】
但奉儀嬪韓菁依的出身異於東勝王其它妃嬪,手下奴從俞仲更有著江湖之名,最終,驍騎將經過短暫考慮,吞下怒火,剎住坐騎。
「所有人下馬護駕,半刻后我們再出發!」
等到車駕停穩,俞仲隔窗急問:「小主人怎麼樣了?」
「已經昏睡過去!」
越秀娘面掛淚痕,心酸無比:「...可憐的小主人啊…」
十幾步外,驍將正在喝酒驅寒,身旁的虎衛弟兄悶火滿腹。
「將軍,那個俞仲不過是奉儀嬪的家奴,瞧他那放肆樣,要我說,真該宰了他泄怒…」
「住嘴!」
驍騎將惡聲瞪目:「別給我找麻煩!」
斥責灌耳,虎衛只能閉嘴。
不過話說回來,驍將也對奉儀嬪的來歷有所耳聞,現在鬧出質子令,他根本耐不住自己的好奇。
目看東勝王族,韓菁依受東勝王寵愛封位嬪妃,可她出於江湖的身份在東勝貴族面前並不受待見,即便生下小皇子蕭無憂,也未能改變處境絲毫。
現在東勝接受北盧質子令,東勝王妃子數個,嫡皇子多名,這麼一考慮,選擇庶出的蕭無憂就有些暗意了!
當然驍將的琢磨只能藏在腦子裡,否則脫口一字,怕是俞仲會立刻奪了他的性命。
半刻后,驍將來到俞仲跟前。
「余兄弟,事關東勝安危,奉儀嬪想來也不會違逆王上,所以…咱們得啟程了!」
這回俞仲沒有多說什麼,轉身上馬,護車起行。
數日後深夜,車隊準時到達武城關隘。
由於北盧割地,武城的翱鷹大旗已經換成東勝的騰虎旗。
城關樓上,蕭景天看著車隊,面沉如水。
身旁,幕參陳伯庸低聲:「王上,小皇子就在下面,您不看一眼么?」
「罷了!」
蕭景天嘆息。
轉望關外,漆黑的夜幕下火把林立成陣,蕭景天知道,那是北盧王派來接兒子的騎隊。
「天君...北盧...哼哼...」
一陣冷笑,蕭景天轉身取下腰佩,陳伯庸立刻跪地:「王上...」
「去吧!」
短短二字,陳伯庸領會王意,趕緊下了城關樓。
來到車隊旁,陳伯庸登上車欒,將腰佩帶在昏睡的蕭無憂身上,隨即發話:「起行吧!」
不多時,車隊出武城關隘,來到北盧騎隊前。
北盧虎威將軍崔傲禮敬:「在下奉命來接東勝公子!」
聲沉刺耳,出言無應。
崔傲皺眉,俞仲道:「小皇子一路勞途,還在昏睡中!」
話畢,車簾挑開,越秀娘將象徵蕭無憂身份的玉帛和旨令遞出來。
崔傲接手玉帛旨令瞬間,已經映著火把光亮看清酣睡小兒的臉面,隨後一聲令下,騎隊護駕往北,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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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盧都城,趙郡。
王宮養心殿,北盧王李敬正在小憩,內務總管萬英小跑進來。
「王上,飛書傳告,虎威將軍崔傲已經接到東勝質子了!」
聞言,李敬起身:「萬英…你說這一戰,本王是勝了,還是敗了…」
「王上千秋偉業,功至上蒼,東勝王都屈尊送來質子了…又怎麼能言敗呢?」
話轉三道,意在明成。
但李敬沒有絲毫快感:「這一戰打的糊塗…武城割得心躁啊!」
「王上,奴才斗膽多嘴,城池一隅不過虛雲,日後東勝質子在手,蕭景天要做什麼,不都得看您心情嘛!」
笑言恭奉中,李敬已經走到殿門處。
望著晦暗飄寒的夜空,他神思遊離:「只是一個庶子而已…」
次日,李敬召集首府眾臣議事。
王公貴族得知東勝王送來的質子是庶齣兒時,唾罵驟起。
「蕭景天故意送來個質子賤種,這是明擺著看不起我們...王上,這個虧我們不能忍!」
「沒錯,區區貧賤小兒,根本不能對等我們割裂的武城土地!」
「王上,臣請戰,奪回武城!」
「臣願為先鋒...只需一萬狼騎,必能奪回武城...」
面對眾人憤怒,李敬以手撐額,看向左階下的首位...高邑侯李絳。
感受到王上的目光,先前默不作聲的李絳快速起身。
「王上,天君有令,北盧和東勝已經休戰,如果再因質子發生糾葛,傳到天君耳里,一定會怪罪北盧!所以臣請諫,東勝與北盧的問題暫且擱下,質子先行接納,待局勢平緩后再起對策!」
「李絳,你說什麼呢?你這是自賤屈尊!」
「王上,高邑侯所言有誤,臣等附議!」
又是幾聲反駁,李絳卻不理會,他知道李敬心中早有計量。
果不其然,頃刻過後,李敬睜眼睥睨周身,眾臣嗅到那股子王霸氣勢后,全都息言低頭。
『咳咳...』
輕咳兩聲,李敬道:「傳本王令,即日起,南廟西瓮庭改建為白日庭,東勝質子入城后歸居其內,不得有誤!!」
「臣等遵命!」
眾臣不敢異議,只能應聲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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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崔傲護行蕭無憂進入趙郡。
由於庶子身份,李敬並未召見他,僅僅讓高邑侯李絳負責接迎。
短暫會晤,蕭無憂一行進入白日庭。
站在諾大的院子里,閉眼感受,空寂無比,睜眼看去,環境清幽,水榭庭欄一應俱全,當屬奢華宅邸無疑。
再仔細尋摸一圈,北牆外的玲瓏寶塔引起蕭無憂注意,細耳聽去,似乎還有綿延鐘鳴聲。
於是蕭無憂問:「什麼聲音?」
越秀娘不知,看向俞仲。
俞仲似乎不定:「聽高邑侯說,這白日庭原屬王城南廟的瓮庭...是供奉那些為北盧戰死的武人英傑所建的廟宇,每日辰時皆有鍾頌,因為小主人要來,才額外改建出一處庭院,讓我們居住!」
「廟宇所在?那豈不是死人的地!」
越秀娘目露驚色。
俞仲以為蕭無憂會害怕,語重心長的安慰:「小主人,北盧這是故意低賤您的身份,讓咱們時刻遭受那些北盧亡人英魂壓抑,但您要明白,您是霸虎君的兒子,東勝百萬國人的未來!所以一定不能示弱害怕!」
不成想蕭無憂不畏反笑:「余叔,那些人活著的時候死在東勝刀下,死了就更沒威脅,我何必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