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久別的斷崖
齊飛道「再讓我看看?我記得師父的空鈴上纏線是綠線,那個金線和紅線是誰的?」
路滿期收好空鈴,拉好領口道「你見過能記得的事物有幾樣?」
齊飛翻了一個白眼,附和道「也是!」
路滿期莞爾,攔上他的肩膀「管他誰的!回去問師父不就知道了嗎?」
齊飛扶上他的腰間,整個身體支撐著路滿期,關切道「再堅持一下,出了這片樹林,我們就可以御劍了。我看你恢復的不太好,御劍時抱緊我,免得又節外生枝了。」
路滿期活動了一下腿腳,想到了前些日子御劍的經驗,心裡不免有餘悸,扶了扶額頭,笑道「那就有勞齊飛師兄了。」
「你小子,有求於我時就一口一個齊飛師兄,真酸!」
齊飛在身邊,路滿期總是能放鬆許多,幾日的鬱結一掃而光,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連腳步也抬的高了些。
不遠處的樹梢上,模糊不清的一點紅色與二人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從未離開,一路護送。
大凡仙山坐落在斷崖之上,四面環水,唯有一條鐵鏈橋與外界相連。五座山峰環繞,層巒疊嶂,白牆粉黛的別苑藏在雲霧繚繞之中,古樹青茂,靜謐幽清。從天而降的瀑布下天然而成的巨大校場,屹立著碩大的石碑,蒼勁有力的刻字三個大字「習練台」,一排排身穿淡藍校服的弟子正在加緊修練。
終於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環境,空氣依舊安逸清新,路滿期貪婪的深吸了幾口,斷詩華早已迎出梵門殿,扶起跪在地上的路滿期,滿臉欣慰道「這些時日,在外面不知道如何自處?」
路滿期聽到他的話,心中不免疑惑,「師父不知我在荒山紅門?」
「師尊算出你該有此劫,叫我莫要插手,只是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沒有你一點消息,我若知曉何苦違背你師尊的指令!」斷詩華揮一揮手,稟退左右,二人一前一後進到殿內,肅道「你為何會有此一問?這些天都經歷了什麼?」
路滿期將這期間所見所遇,白面人和紅衣人,還有空鈴一事全都一一道出,只是解毒一事粗略一帶,劃去了重點。
斷詩華聽的臉上卻是一緊一松,負手道「你說有人給你傳遞了有關幽冥珠地圖的信息?還是用我的空鈴?」說完上下齊手翻找自己的空鈴,卻是無果。一扶額頭,憤道「何人竟能不知不覺在我身上取走空鈴?」
「師父,弟子懷疑送空鈴之人就是那白面人!」
斷詩華挪動腳步細思道「此人能盜取我的貼身之物,定是我大凡仙山之人,言語毒辣,武功了得,會是何人?」
路滿期掏出懷裡紫檀木盒,托於掌中道「師父,這是徒弟在南宮玉笙房間取得的空鈴,還有在樹林中拾得的空鈴,一併交由師父,還過目。」說完雙手恭恭敬敬的推於斷詩華面前。
斷詩華看向了紫檀木盒,拿在手中,仔細揣摸起來,這綠線的空鈴是自己的無疑,紅線空鈴卻早已隨著師弟墨詩竹的消失而消失了很久,十年之久,他的空鈴竟然一直被南宮玉笙保存;金線空鈴,曾在師尊身上見過,可為何會在荒山紅門外的樹林中拾得,難道於幽冥珠有關?這不可能,師尊閉關多年,早已不問世事。
路滿期看著眉頭深鎖的斷詩華,追問道「師父可曾識得?」
斷詩華意味深長的看了看路滿期,悠長的吐了一口氣,緩緩道「你曾懷疑過為師?」
「弟子不敢?」
「不敢還是不想?」物證在此,認斷詩華怎麼說,他路滿期心裡定會有芥蒂,可若什麼都不說,芥蒂恐加深。
路滿期跪倒在地,重重道「弟子從未懷疑過師父?」
「疑過也無防,畢竟這是為師的空鈴!」
「師父。。」
斷詩華一抬手打斷了路滿期的話,自顧自道「空鈴一事,卻是為師失職,以後定會自清,至於另外兩枚空鈴,為師代為保管,既然你不曾疑我,為師命令你不要在插手此事,都是上一輩的恩怨,為師也不願再提!」
路滿期不甘道「可幽冥珠地圖。。。」
「地圖?你可看過?」
路滿期起身,徑直走到桌前,鋪好筆墨紙硯,一口氣畫出地圖,於原圖如出一轍。
「冥冥相約珠在旁?」斷詩華讀出地圖上短短几字,若有所思,繼續道「這標註的地點是何意?」
「師父,這莫不是幽冥珠可能出現的地方?」
「柳蔭青陽和西月夢潭也在這範圍內。這兩派柳蔭在南西月在北「恐怕。。。」
路滿期眼睛一亮打斷他道「恐怕這地圖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斷詩華點了點頭,沉默幾秒,意味深長道:「幽冥珠是武林中人相傳之物,至於是否真的存在,無人得知,路滿期切記,此物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修要對外人提起地圖一事,也不可在打探相關之事。」
路滿期不甘心道「可是師父。。」
斷詩華一字一頓厲聲道「沒有可是,我大凡仙山無意於武林之爭,門下弟子更不可參與其中!」
路滿期只得將不甘和興奮的情緒壓下去,叩首道「是,弟子謹記師父教誨。」
「師尊要你去一趟梵門殿,他有事交代。」
「是師父,弟子先行告退。」說完轉身離開了梵門殿,向斷崖最高的山峰走去。
斷詩華負手而立,將手中的地圖放於蠟燭之上,燒了個精光,輕聲嘆息「幽冥珠現世,怕整個武林又要有一場血雨腥風了。」
大凡仙山弟子大都是御劍而行,而路滿期自出了這麼檔子事,怕是短時間內都不敢再御劍了,只得一步一個台階向梵門殿走去。
「吆,這不是路小師弟嗎?聽說你好不容易御劍飛起,卻一飛飛了十日之多,著實厲害,師兄佩服!」灼華師兄是跟齊飛平輩,為人刁鑽,說話刻薄,平日爭強好勇,卻也並未有過什麼壞心。
小賈道:「灼華師兄你不知道,聽說路師弟此行還被逼婚呢。」另一弟子小已附和道:「逼婚?嗯,看咱們路小師弟這般俊俏的模樣,別說是女子逼婚,就是男子看了恐怕也會心動不已呢。」
「我說怎麼離老遠就聞到一股餿味,原來這裡有兩個明晃晃的廢物?」一襲藍衣飄飄落下。
被人罵做廢物,小賈小已欲要發作,見來人正是齊飛師兄,暗自壓火,合拳欠身,含糊不清白眼行禮道「齊飛師兄。」
灼華只當廢物里沒有自己,身子則站的更直了,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望了一眼齊飛,似乎等著他上前跟自己主動打招呼。
可齊飛藐視一切的眼神掃視一圈,最後落在路滿期身上,附身於他耳邊,沉聲道「怎麼,我一不在,你就被人編排,也不知道懟回去。」隨即站直了身子,呔道「咱們不聽廢物言,去哪?師兄載你一程。」說完,追隨劍早已離地三尺,安靜的炫耀著。
路滿期欣慰,對灼華微一欠身,莞爾一笑,先一步跳上追隨,大喝道「梵志殿。」
「走著老弟!」
二人瀟洒離去,銀光一晃,消失在了幾人面前。
小賈不甘道「真不知道神氣什麼?。」
小已則道:「誰叫人家受寵呢!」
灼華則冷著一張臉,呔道「好了,技不如人,還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快去練功。」心裡暗自發誓道,齊飛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日我會超過你,定叫你刮目相看。
斷崖還是久別前的斷崖,越往高看的越清,這裡四季如春,水波滔滔,古樹青茂,鳥鳴如歌,撥開層層雲霧,一劍直衝九霄。
「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放心,我會在這裡等你,好把你載回去。」梵志殿不經傳召,不得入內,齊飛只好將追隨收好,一屁股坐在殿外的老樹榦上,雙手抱於胸前,閉目養神起來。
路滿期嘴角上揚,嬉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從命個屁!」
路滿期轉身向梵志殿走去,自語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