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九重天

我上九重天那日，恰逢天帝與蓬萊仙君的女兒紅蓮仙子喜結連理。

雖然這是天帝娶的第八位天妃，仙界眾仙仍是拿出了十二分精神對待，在天後娘娘黑同鍋底的臉色下，殷勤地朝天帝及蓬萊仙君賀禮。

喜宴擺得聲勢浩大，我即便未受過老仙姑的教導，也被派去了給席末小仙端茶遞水。

隔著裊裊仙霧及一幫婀娜多姿的仙子，我遙遙地看了一眼最前方那些彙集群英的席面，天君依舊風流倜儻，天後娘娘端著難掩不悅的儀態，八位天妃來了六個，個個國色天香。

我想看的那位神君沒有來。這九重天上，能落天帝面子的，怕也只有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君。

日暮將落，負責領我進重雁宮的仙娥才姍姍來遲，仙娥名喚玉韶，在這美女如雲的九重天也算得上個出挑的人，她站在隊伍前，用不大卻威嚴的聲音問了聲：「誰是阿秋？」

我頂著眾仙娥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腰杆子挺得筆直，自認為姿態卓然地走到了玉韶面前。「小仙阿秋，拜見玉韶姑姑。」

她用凡間老鴇挑姑娘的目光從頭到尾地將我看了一遍，直到我微屈的腿開始打顫，才用似施捨的語氣對我說道：「走吧。」

我跟在玉韶後面，穿過一眾奇花異草，走得越來越偏。

聽聞啻晏神君喜靜，當年九重天重建，老天帝特地將這九重天上最安靜的一個地方留給了他。我私以為，那地方安靜，不過是地處偏遠的原因。

想完重雁宮建址，我又將心思放在了走在我前面的玉韶身上。

玉韶雖受眾仙娥稱一聲姑姑，可看著年歲並不大，大抵是重雁宮選宮娥選的晚，玉韶又運氣正好，趕上了第一批入重雁宮，這才得了幾分德高望重的架勢。

倘若我跟她一樣年紀便入了九重天做仙娥，此時至少位同天後娘娘身邊的四大仙子了。

想著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要尊這個比我小很多年歲的姑娘為姑姑，我這牙根就開始隱隱發疼。

胡思亂想一通，直到玉韶出聲提醒，我才驚覺我們已經到了重雁宮。

與一路走來所見的金碧輝煌的宮殿不同，重雁宮從宮門到圍牆都透露出一股古樸氣息，朱紅大門雖未到掉色的地步，也已陳舊，怕是從建宮至今就沒有修繕過。

穿過大門，入眼又是別有洞天，假山水榭、奇花異草，比之方才路過花園所見有過之而無不及。

排排殿宇掩映在竹林山巒之中，說不出的樸素典雅。傳說重雁宮與一片無盡之地相連，看來此言不假。

「宮門處有結界，沒有準許不準出宮，這殿前的花草、錦鯉是我們打理，殿後的葯園是神君親自料理的，閑雜人等不得隨意進入。

葯園後面的無盡之地是禁地，擅闖著有罰。至於其他規矩，」玉韶一邊引我去往偏殿，一邊噼里啪啦地交待下一堆事情，說著從袖中掏出一本兩指厚的書遞給我，「全在這裡面，好好看。」

「是。」我恭敬地接下，心中卻是抗拒不已。我打小一看書就犯困，連族中女子追捧的話本子也能一看就睡著，更何況是這種磚頭一般、一打開全是字的書。

安頓下來已是深夜。與我同住的仙娥名喚江弦，雖尚未深處，窺其言談舉止，想必是個沒心沒肺的姑娘。

重雁宮算上我和玉韶統共有五名仙娥，一位仙官，絕對是這九重天上門面最薄的仙宮。

倘若哪一天神君他老人家興緻大發，想邀各仙家來宮一聚，恐怕還要到別處去借些仙娥來才行。

不是神君他老人家威望不夠，恰恰相反，天帝曾不顧神君反對，巴巴地往重雁宮送了一批貌美如花的仙娥，還沒過一天，就被恰巧回宮的神君轟出了重雁宮。

神君放言，重雁宮的仙官仙婢，不得超過五個。

我能進來是個例外。

還記得當初我跟斂俞說我要進重雁宮時，一向笑如春風端著風流公子氣派的花鳳凰驚訝得嘴裡都能塞下一顆鵝蛋。還笑言我是不是遺傳自我父親，慣喜歡湊到啻晏面前找虐。

笑歸笑，他還是忙前忙后地為我張羅。花鳳凰在九重天上有幾分人脈，不知怎地搭上了啻晏神君坐下得力仙官淮九的大船，硬生生把我塞進了重雁宮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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