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北冥緩了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我站在一旁無事可做，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如魔界每一處地方一樣灰濛濛的天空，怪石嶙峋，點綴著些許枯草，沒有一絲人氣。

北冥突然站起身來。我被嚇了一跳，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邁了一步。他要敢打我，我就敢撒腿跑！

「你可知道這是哪？」北冥突然冷冷地說了一句。

我一臉懵逼，小心翼翼地道：「……魔界？」

他抬起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指向一處。我順眼望去，只見一塊三人高的巨石上，刻著幾個被嚴重腐蝕，幾乎快要辨認不出的字：望石碑。

我不明所以。

我太過平靜的反應引起了北冥的側目，他陰森森地盯著我，那張我垂涎過無數次的臉上是不可捉摸的冷意。

我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尷尬地咧嘴笑了笑。

那隻我剛剛拽過摸過的手突然伸了出來，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眼前的臉變得模糊，瞬間只覺得天旋地轉。

耳邊響起「嗡嗡嗡」的風聲，夾雜著一道殺意盡顯的男聲：「你到底是誰？」

我艱難地抬起手去扒拉那雙冷若冰霜的大掌。「啻……晏……」

我聽見自己氣若遊絲的聲音，艱難得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

力道陡然鬆開，我「噗嗤」一聲摔在地上。

我像瀕死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地吸著空氣，邊吸邊咳。

身邊的黑色人影慢慢地蹲了下來，我感受到那隻方才險些將我掐入往生界的大掌一下一下地拍著我的肩膀。

劇烈抖動的雙肩之下，我甚至能隱約感覺出那蘊含在大掌之下的溫柔。

耳邊響起熟悉的音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對不起。」

我淚眼婆娑地抬起頭，那人少有地蹙起雙眉，一雙眼裡滿是擔憂。

我猛然撲進他的懷裡，低低哭了出來。

真的只差那麼一點點，我就要死在這裡了。仇沒法報了，父親也救不活了。

啻晏順從地任我抱著，猶豫著伸出手將我攬入懷中。

等我哭夠了我才抬起頭來問他：「你是怎麼變回來的？」

啻晏有一絲不確認，「隱約聽見有人叫我，我就醒了。」

我：「……」！！

這麼草率的嗎？

「那是我叫的你。意思是我喚你你是能聽見的嗎？」我一臉期翼地問。

「我也不太清楚。」

我嚴肅思考起繼續跟在啻晏身邊的正確性來。

他身上就像裝著一條毒蛇，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跑出來咬我一口。

不跟著他吧……我看了看那張俊朗非凡的臉，當下決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這是哪？」啻晏環顧四周，問道。

我指了指前方那塊巨大的石頭，「從北冥的表現來看，這地方有蹊蹺，其餘的我不太清楚。」

啻晏沉思了一會兒，將我拉起身。

他帶著我轉悠了起來。詭異的是，無論我們走多遠，入目的依舊是怪石嶙峋點綴枯草。

「會不會是什麼陣法？」

啻晏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可知，魔界有一個地方和往生界是相連著的。」

我詫異。作為曾經的魔界少主，我對魔界大部分地域了如指掌，卻從未聽聞過這種說法。

在我的認知里，往生界脫離其餘五界而存在，忘川之水奔流不息，給往生界提供了天然的屏障。

啻晏繼續道：「那塊地方和這裡有點類似，但沒有望石碑。」

我持續性詫異，「你怎麼知道的？」

啻晏沉默了，微微低下了頭。過了許久，他才道：「那是我的出生之地。」

我的詫異到達頂峰。

站在仙界之巔、以匡扶正義、維護天下蒼生為己任的啻晏神君，出生於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