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匹馬單刀敢獨行(15)
烏力罕嘆道:「烏孫國力原本就在龜茲之上,人家囂張一些也是應該的。不是蘇姑娘出面,咱們兄弟今天這一關還真不好過。」
嘎魯嘟嚷著罵了兩聲,忽然說道:「師兄,聽說烏孫王子買那兩個琅玕閣樂伎花了八千金,是不是真的?」
烏力罕白了他一眼說道:「我說你今天為何鬧這一出,吃醋了吧?烏孫王子揮金如土,出入女市比自家庭院還熟悉,花八千金買兩個龜茲女子算什麼?」
「那兩個女子長得極美,與嬛羅公主相比都不遑多讓。我也曾多次出入琅玕閣,怎麼沒有見過她們呢?」
「琅玕閣的女子向來都是輕紗覆面,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你就算見到她們也不認識。」
「我早點兒發現她們,哪裡輪得到烏孫王子?真是可惜了。」嘎魯咂咂嘴巴,甚為沮喪,好像自己心愛的東西被誰偷走一般。
「她們怎麼樣和咱們沒關係,把姑翼大人交代的事情做好,才是咱們的本分。師弟,你得打起精神來,盯緊點兒。驛館萬一出了問題,咱們兄弟半世英名毀掉不說,還會累及師門,到時候師父還不得扒了咱們的皮?」
嘎魯狂笑道:「師兄不用擔心!只要咱們的刀還在,那個漢人就休想從白馬城裡逃出去!」
諸王子出城,車馬滾滾,分道揚鑣。
姑翼站在城樓上,一直目送五位王子遠去,才悄悄轉了回來。
聽到諜子的報告,相虺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晚上就要動手,他實在不想讓那幾個討厭的傢伙摻和進去。蘇魅兒那裡沒消息,說明公主並無異狀,這正是他最想要的結果。至於驛館外那場插曲,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夜幕降臨,萬籟俱寂,月亮升起來,銀色的光輝籠罩整個白馬城。
驛館外,一隊巡邏的龜茲士兵離開后,十幾道黑影從暗處竄出來,悄無聲息地越過高牆,潛入驛館內。
驛館大門上兩隻巨大的燈籠,在風中一閃一閃,發出詭異的光芒。
黑影輕車熟路,避開驛館暗哨,悄悄靠近嬛羅公主暫居的花陀樓。
花陀樓四面環水,只有一座木橋與岸邊相通,閑雜人等未經許可,很難靠近。可見相虺為了留住嬛羅公主,煞費了苦心。
黑影從暗處現身,看看橋上的守衛,彼此交換一個眼神。為首之人伸出右手,豎起兩指,向下一按。
兩個黑衣人得到命令,悄悄沒入水中,如游魚一般,連水花都沒有濺起一點。
兩個龜茲守衛手按刀柄,在木橋上來回巡視。
突然,兩道白浪從水中炸起,飛掠橋上。不等那兩人反應過來,刀光從白浪中掠出,刺穿他們的喉嚨,血與水一起飛濺出去。
兩個黑衣人從白浪中現身,伸手扶住守衛的身體,緩緩放在橋上。這個過程看似複雜,其實不過一瞬,花陀樓里根本沒人發覺。
黑衣人做了個手勢,數道黑影從岸邊掠起,衝上木橋,輕如狸貓,疾如獵豹。
眼看黑衣人撲到花陀樓下,崩崩崩,弦聲雷動,數支弩箭從樓中飛出,氣勢如虹。
「不好!有埋伏……」為首的黑衣人顧不得暴露形跡,大吼提醒。
箭鏃與空氣劇烈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嘯。幾個黑衣人來不及躲避,被弩箭射中,慘聲嘶嚎。
「穿縞弩!」為首之人面色大變,古語說:「強弩之極,矢不能穿魯縞;衝風之末,力不能飄鴻羽。」這種弓弩反其意而命名,力量大,射程遠,速度快,百步之內能穿透多層皮甲,可謂霸道之極。一旦遇上,九死一生。
「衝過去!」黑衣人首領舞刀狂吼,他們此刻身處木橋中間,又在穿縞弩的射程之內。不能一鼓作氣衝到花陀樓下,就會成為對方的活靶子。再有幾輪箭射下來,活的人可能沒幾個。
黑衣人發出狼嗥之聲,舞刀猛衝,在丟掉十幾具屍體后,終於撲到花陀樓下。
黑衣人首領眼都紅了,原以為一鼓而下的戰鬥,如今連正主兒的面都沒見到就損失三成人手,這個代價絕不是他能夠承受的。
他望著漆黑一團的花陀樓,將刀一揮,大喝道:「衝上樓,把那個漢人給我活剁了,為兄弟們報仇!」
又一陣狼嗥暴起,黑衣人破門而入,衝進樓內。
「哧哧哧……」黑暗中響起尖銳的破空之聲,幾個黑衣人從樓內倒撞而出,雙手掩面,倒在地上大聲慘叫。
黑衣首領借著月光,看到那些手下血流滿面,指縫間烏芒閃動,竟是數枚細如牛毛的毒針。
「鳩尾針!」黑衣首領一眼看出那些毒針的來歷,駭然失色。此針乃刈鹿樓的獨門暗器,不知有多少江湖高手死在此針之下,他如何不曉得?龜茲人的諜報中只有那個漢人守護此樓,刈鹿樓殺手怎會出現在這裡?
中了毒針的黑衣人哀嚎一陣便寂然不動,鳩尾針之毒名不虛傳。
「頭兒,咱們怎麼辦?」僥倖活下來的黑衣人驚恐萬狀,花陀樓中還不知藏有多少刈鹿樓殺手,他們就剩下這點兒人手還怎麼劫持公主?
「我們被龜茲人出賣了,今晚活著逃出去,絕對和他們沒完!」黑衣人首領咬牙切齒,今晚功敗垂成,再強撐下去的話,手下這幾個人誰也逃不出去:「分頭突圍!走一個是一個,把消息傳回去。天狼騎兵一到,就滅了白馬城!」
餘下黑衣人不敢怠慢,分頭突圍。他們不敢從橋上撤離,一個個沒入水中,倉皇逃命。
黑衣人首領看到手下成功脫逃,一顆心鬆了下來。根據經驗,他斷定樓中的人手並不多,否則對方絕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讓他們輕鬆撤退。機會稍縱即逝,他不敢再遲疑,從暗處掠出,奔向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