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匹馬單刀敢獨行(16)
「閣下好不容易來了,就這麼走嗎?」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如在耳邊。
黑衣人身形一滯,橫刀護在身前。
月色之下,身前兩丈之外站著一個漢人,身材修長,雙手環抱,眸子狹長如丹鳳。
黑衣人首領瞳孔驟縮,「你就是鄭吉?」
鄭吉微微一笑:「除了我,誰有興趣在這裡恭候閣下?」
「好!很好!」黑衣人怒喝兩聲,雙手握刀徑奔鄭吉。
鄭吉嘴角浮起一抹嘲弄。
刀光如電,奔著鄭吉疾斬而下。
鄭吉沒有拔刀,身子一晃避開刀鋒。
「棄刀投降,我可以饒你一命!」
「休想!神族後裔只跪蒼天,豈能向漢人乞降?」
黑衣人首領連劈兩刀,氣吞如虎,刀芒暴射。
鄭吉依舊沒有拔刀,說道:「你是條漢子,我不殺你!你走吧!」
「什麼?」黑衣人首領以為自己耳朵聽錯,遲疑片刻,見鄭吉不像作假,左右也不見埋伏,立刻收刀後撤,直掠木橋。
他的腳剛踏上橋頭,就聽到對岸響起數聲慘叫,分明是剛撤離的手下遭到了暗算。他驀然轉身,大吼道:「狡猾的漢人,你想趕盡殺絕,儘管來戰,何必惺惺作態?」
鄭吉搖頭:「我要殺你,也就是一刀的事情,何必多此一舉?我可以告訴你,殺他們的人與我無關,信不信由你!」
黑衣人首領心頭一跳,似乎不敢相通道:「是龜茲人動的手?」
鄭吉淡淡道:「你想知道答案,過橋看看就是。」
黑衣人首領深深看鄭吉一眼,轉身離開。走到木橋中間,他又停了下來,略一躊躇,又回到木橋這一端,收刀入鞘,像鄭吉一樣環抱雙臂,陰冷道:「真相是什麼不必去看,他們既然敢這麼做,就絕不會放過這裡一個人。我就等在這裡,看他們如何殺我!」
鄭吉笑起來:「這個時候還能說出這種話,你這人還不算糊塗!」
「我再笨也不至於看不出來你想借刀殺人,告訴我,你如何知道龜茲有埋伏?別說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我的確和他們不是一夥。至於龜茲人的圖謀,只要動動腦子就能猜到。這裡是白馬城,他們豈能讓你從容劫持公主而去?你們出現只是一個機會,殺了我最好,殺不掉,他們就會趁亂動手,當然,賬還是要記在你們頭上!我們那裡有個很有名的故事,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說的就是你今晚的情形。」
「我叫烏氏胤,今晚不死,我還會殺你。我不會拿你當朋友,但你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今晚我們兩個聯手,挫挫龜茲人的銳氣。」
鄭吉看他一眼,轉身離去:「我也不會把你當成朋友。至於以後,還是等你有命活過今晚再說。」
烏氏胤冷哼一聲,跟在鄭吉身後進入花陀樓。
相虺翻過匈奴武士的屍體,笑道:「都說匈奴人驍勇善戰,悍不畏死,這麼多人都殺不了一個漢人,反而損兵折將,真是名過其實。」
他轉過頭,看向蘇爾班:「匈奴人逃出來幾個?有沒有漏網的?」
「殿下放心!一共逃出來七個,全被我們的人堵住,亂箭穿身,沒一條漏網之魚。」
「這就好!你帶人喬妝蒙面攻進花陀樓,宰了那個漢人,將公主搶出來!」
「屬下遵命!」蘇爾班不敢怠慢,領命而去。
姑翼望向對岸漆黑的花陀樓,凝神不語。
相虺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姑翼猶豫不決道:「匈奴人這次出動的都是好手,按道理不該敗得這麼快。那個漢人身手再好,畢竟只有一個人,不可能擋住匈奴人的進攻。」
相虺眼睛一眯,冷芒暴射:「你是說有人幫他?不可能!魅兒就在樓上,有變故豈能不知道?再說烏力罕和嘎魯守在驛館外,還有什麼人能夠接近花陀樓?」
姑翼再次沉默,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卻不敢相信是真的。
相虺望望對岸說道:「不管那裡有什麼,我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看到同樣黑衣蒙面的人群攻過來,烏氏胤道:「他們不是我的人!」
「他們當然不是你的人!」鄭吉沒有回頭,嫻熟地將一根根青銅矢裝進弓弩內。
烏氏胤搖搖頭:「他們持有豹頭盾,穿縞弩也攔不住他們。」
「我知道!」鄭吉笑起來,借著窗口透過的月光,露出潔白的牙齒:「我沒說要殺人,難道嚇嚇他們也不可以?」
烏氏胤瞠目結舌,想死的心都有,他怎麼可能敗給這個漢人?
鄭吉將穿縞弩交給烏氏胤,從黑暗裡拎出一張巨弓,朝他晃了晃,一臉得意道:「想殺人,還得靠這傢伙!」
烏氏胤狠狠吐出一口氣,碰到這個漢人,他認栽了。
黑衣蒙面人剛到木橋中央,穿縞弩矢如雨下,所幸有盾牌遮護,除了幾個人受傷,其他人蝟集成團,將盾牌豎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防護罩,人躲在盾牌后,緩緩向橋頭推進。
花陀樓內響起龍吟之聲,三支鐵矢幾乎不分先後從樓窗中飛出,箭鏃撕裂空氣發出可怕的尖嘯,狠狠撞在巨大的盾牌上。
「噗噗噗」,豹頭盾承受不住巨力,被利箭撕開。箭鏃余勢未歇,射穿盾牌后又扎進黑衣人的面門,帶起三具屍體撞落水裡。
巨盾轟然瓦解,混亂之際,樓中又灑下一片箭雨,根根入骨,支支見血,黑衣人仰馬翻,慘嚎聲響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