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溺水的魚
秦溫阮給自己放了一星期的假，這一星期她沒怎麼去工作室，只偶爾去轉一眼，其他時間要麼陪唐詩打理打理un的台賬，要麼跟季隨廝混在一塊兒。
季隨這一陣兒其實挺忙的，偶爾能抽出一個中午和晚上的時間來陪她吃飯，空檔里還要划動手機屏幕，像是在回消息。
小假期的最後一天，秦溫阮從唐詩酒吧出來的時候，只覺今日的寒風格外冷，心裡便算計了下日子，原是已經臘月了。
南城的天氣規律的很，冬里臘月最冷，夏時八月最熱。
過了臘八就是年，年關將近，如今道路上已經開始張燈結綵，樹枝椏的縫隙掛上了五顏六色的彩燈，若是晚上亮起來還好，雖然顏色土，可多少有幾分喜慶的味道，白日里光禿禿的，就顯得分外滑稽。
今天季隨沒找她，應該是在忙。
秦溫阮想，正好她可以享受一段單人時光，最近看祁明月和溫雪稚都在追一部古裝劇，一會兒說甜到抱著手機打滾，一會兒又被虐的心肝兒疼，在群里用一片感嘆號刷屏，秦溫阮還挺吃這套安利方法，打算回家叫個外賣追劇。
都想好吃什麼了，季隨的電話忽然打了進來。
秦溫阮：「……」
她磨磨牙，十分不愉悅地接了起來。
狗男人，壞她好事。
「在哪兒？」
他像是已經在路上了，身側偶爾傳來一陣喇叭聲，被擋風玻璃隔絕了尖銳的音量，有些鈍感。
秦溫阮哈出一口熱氣，立刻起了白霧，悠悠裊裊朝上飄去，她的聲音也隨之飄走了一樣，淡淡的，幾分疏離，「在唐詩這兒，你要過來？」
「嗯。」
季隨笑說，「江寧過生日，在家裡攢的局，賞個臉。」
「……」秦溫阮換隻手拿手機，右手伸進口袋，有幾分不耐地搓著手指，「我賞不賞臉這事兒，你這不是都定好了。」
她其實挺不喜歡別人替她拿主意這事兒。
可對方是季隨。
這就是貪戀那副好皮囊的代價，她得忍。
季隨那邊只是笑，用近乎哄人的語氣說，「那就算是借我這一次，下次加碼還你。」
「得了吧。」
秦溫阮調侃他，「都讓季總拿出談生意的籌碼來當談資了，人還是知足些好。」
正說著，面前那卡宴就停過來了，秦溫阮掃一眼，看到是司機開的車，她就進了後座。
車裡開了暖風，熱霧徐徐打在她臉頰，受慣了寒風以後，這溫度就讓她有些癢。
她撩開長發，看坐在一旁的男人，他應該是剛從什麼正式場合出來，貪著空隙去給朋友生日撐個場，穿一身白襯衣，黑色長褲，一絲不苟的西服外套搭在臂彎上，襯衫袖子挽起一截，露出骨節分明的腕骨，再往下，那隻手修長，在膝蓋上輕點。
車子平穩行駛后，他手就輕輕在二人之間縫隙處拍了拍，
「坐近些。」
他嘴角噙著笑，語氣是渾然天成的矜傲，「好不容易見一面，別這麼端著。」
秦溫阮剛從溫室的環境里緩過來，眼睫上有進來時沾染的涼氣，遇見暖風后便凝成水霧，濕噠噠地掛在羽睫上，襯的她一雙黑眸格外生動。
她轉頭看著季隨，毫不扭捏坐過去，然後抬頭看他。
前面有司機，她沒坐更過分的位置。
不過色膽包天的眼神，也十分昭彰。
季隨看她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不由得輕笑一聲，這笑聲順著嘴角滾進喉嚨，帶著喉結一滾。
看的秦溫阮眼神一熱。
男人皮膚白皙，但不是冷色調的白，混著幾分誘人的蜜色，領口解開幾顆扣子，顯得喉結格外突出。
她承認自己是個貪戀皮囊的人，尤其是季隨這副皮囊。
像是汪洋大海，能溺死人。
「好看？」
季隨故意惹她，手臂攬住她細腰，摩挲著。
頭也低了下來，和她眼神撞在一起。
面對季隨，秦溫阮總是不知道該如何掩飾自己的欲。望，只是順從內心地「嗯」了一聲，說，「好好看。」
比她畫過的任何一個妖孽都好看。
「呵。」
季隨眼裡有熱意，看她眼裡有濕意，就想把那浸了水一樣的眸子弄得更濕一些。
他低頭，去找她的唇。
明明是白天，他卻故意從她眼角開始蹭，溫熱的唇勾著淺淺弧度，摩挲過臉頰，再到唇角，而後纏綿廝磨。
秦溫阮像是一條在大陸上溺水的魚。
她貪戀季隨這副皮囊，更貪戀這副皮囊為她製造的一片淺灘。
大概是因為最近每次見面都只能淺嘗輒止，這次單單是深吻，雙方便已有了情動的熱度，刻意壓抑的呼吸聲低低環繞著，撩撥秦溫阮的心臟。
季隨忍了再忍，才好不容易退開去，卻不捨得讓秦溫阮抽身逃離，指腹輕輕摩挲她的唇，痴她眼底尚未消散的靡靡之色。
他想，只有在這樣情動的時候，她才會軟成一片緋色的花瓣，其餘時候，身上那刺都扎人的要命。
可他就喜歡看她這麼清醒的一個人，為他沉淪，與他共墜靡色。
……
江寧就是那天在un小聚的「孫子」其中之一，算是季隨和宋辭那一圈裡的，這種朋友過生日，季隨一般都會過來。
宋辭早到了，拐彎抹角地跟那伙人說季公子今日要帶女伴過來，驚了一圈人的下巴，紛紛開口問這女的什麼來歷，宋辭就閉嘴搖頭，一副不可說的樣子，欠揍的很。
所以秦溫阮跟著季隨進門的時候，屬實是賺了一大筆視線過來。
當然，她知道這視線並不是給她的。
是給季總的女朋友。
不過都是季隨那頭的人，不會蠢到拿人家的私人感情來說事，驚艷過後，也就把這事兒翻過篇去了，幾人輪番來陪季隨坐了坐，季隨一隻手攬著她肩膀，一面言笑晏晏應付著。
牌桌上有人下了，喊他過去，他也婉言謝絕，拒絕的時候只是眼神往她這一掃，眼裡帶笑，「我家這位怕生，算了。」
秦溫阮手裡威士忌晃得嫻熟，眼角眉梢都沒露出一絲怯場的意思。
只是輕笑一聲，抬頭看他一雙眸子黑沉溫熱。
「季公子這是拿我當擋箭牌來了。」
季隨手指在她昂起的下巴上撓了幾下，沉沉笑著，「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