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姐姐也可以很甜
南城迎來了這年的第一場雪,是在臘月初的一天晚上,那時一片天際被墨色暈染,寒風呼嘯而過,紛紛揚揚的白雪落下那一刻,萬物沉寂。
復古式別墅二層,燈光昏黃。
是暖色的燈,把人肌膚上都染了一層蜜,秀色可餐,曖昧又烘熱的氛圍好似把周圍空氣都烤乾了,秦溫阮連呼吸都覺出了幾分困難。
她此刻真成了那條被擱淺在淺灘里的魚。
一浪又一浪的海潮朝她打過來,又翻回去,卻始終不能把她帶回大海,她只能輕輕重重地喘息著,來汲取周圍並不充盈的水分。
氣息溫熱,粘在皮膚上久久不散。
秦溫阮躺在一側,手臂軟的像是沒了骨頭,季隨手還在她衣服里,輕輕摩挲著,力道不似剛才那般重。
沒做,可身子已經焦灼到了受不了的程度。
吻在她衣角散亂的肩頭,季隨鑽進被子里,把人環住。
有些陌生的熱度,和陌生的氣息,偏偏陌生,卻又能喚醒記憶里被刻意深藏的那一點感知,像一隻只啃噬神經的螞蟻,密密麻麻蠶食著他與她的隔閡,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讓他覺得又回到了從前。
「阮阮,」
季隨握住她的手,向上。
秦溫阮被燙了一下,覺得好不容易降下來的溫度又忽然熱了起來,渾身發燥。
她連口都是乾的,張開沒能發出一點兒聲音,就被他侵奪了氣息,呼吸再次亂了,亂成一團撓人的麻后,她聽他聲音又低又啞,「幫我。」
若是有神明,初雪一夜的荒誕是對他的褻瀆。
最後一絲理智被蠶食的時候,秦溫阮這樣想,她抬頭,看見漫天白雪隔著窗鵝毛一般砸落,似乎想滌凈世間所有污穢,那是神明的警戒。
只是雪是冷的,像三年前那一夜的雨,都是冷的,鑽進她皮膚的時候,會凍住骨血。
神明也是冷的。
只有眼前的人是熱的。
秦溫阮用唇細細描摹那張臉,那是一張能讓她神佛不懼的臉。
和季隨的每一步都很合拍,不單槍直入,而是像品味一道甜點一樣,從裝飾的精巧可人的水果,再到那層甜到人心坎兒里的奶油,最後才是烘烤得當的蛋糕胚,一步一步品嘗,帶來的趣味竟是遠遠高於囫圇吞棗。
那一夜,雪停的很晚,他們停的也很晚。
……
道路上的積雪被環衛工人清掃乾淨,都堆在了樹底樁子旁,像是一座座鼓包的小山丘,那雪從天上紛揚而下的時候潔凈無比,不沾染任何污穢,落在地上后,便混進了人的腳印、髒兮兮的泥土,變成了灰色。
早上起來的時候,阿姨已經過來了。
見房子里多了個女孩子,眼睛睜大一瞬,卻也不會議論什麼,只是聲音淺淺地問兩個人早餐想吃些什麼。
秦溫阮不由得將季隨家裡這阿姨和吳嬸作對比,覺得真是兩個極端,一個溫柔的過了火,一個豪邁的不成樣子,若是放到一塊兒來,保證很有趣。
她沒多說,說了聲「都可以」后,就收拾自己。
昨夜來的突然,連化妝品都沒帶,只能是將就著拿季隨的護膚品抹了抹——這男人也太粗糙,一看就是合作的品牌方送的整套,他連拆封都不帶拆封。
季隨讓阿姨看著做就成,阿姨就煮了些茶葉蛋,做了幾道清淡小炒,熬的薏米粥。
秦溫阮有些恍惚。
她平時一個人住,好像許久沒有吃過這麼規矩的一道早餐了,一時間還真有些不習慣。
她各嘗了一口,覺得不管是哪道菜,吃進胃裡都熱乎乎的。
吃完飯,季隨先開車送秦溫阮去了un,她昨兒來找唐詩的時候是自己開車來的,走的時候卻是跟著季隨走的,車還停在人停車場里,她去上班,總是要開自己的車方便一些。
在un分別後,秦溫阮開車回工作室。
她雖然是叄月的老闆,可她也知道,她不在的時候,祁明月、溫雪稚能把工作室照顧的挺好,就是沈沐川那小子年紀輕,小孩子心性,整天一有功夫就打遊戲,得讓人管著點兒。
她這次突襲回來的時候,就逮住了那臭小子又偷偷摸摸橫著屏精神正高度集中呢。
溫雪稚和祁明月都看見她進來了,然後相視一眼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快快快,輔助從右上方視野盲區走——漂亮!拉了三個!」
「我能跟上我能跟上!」
手指迅速在方向盤和技能鍵上操作,隨著手機傳來一聲「triplekill!」,沈沐川精神才算放鬆了幾分,唇角一勾,「都說了,聽哥哥指揮,穩贏。」
而後,便是一陣水晶爆炸的聲音——「victory!」
「上分,簡簡單單。」
沈沐川結算完,正要退回頁面去,就聽身後忽然有人輕笑一聲,「還是mvp呢,真厲害。」
他以為是溫雪稚或者祁明月,就轉著椅子往後轉頭,笑出兩道梨渦,「那當然……阮阮姐!」
炫耀的語氣半道上變為驚恐,本來窩在轉椅里的小少年差點兒整個跌到地上去。
沈沐川一張俊臉懵的不行,再去看一旁的溫雪稚和祁明月正捂著嘴偷笑,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讓兩個好姐姐給賣了,扒光了賣的那種。
「阮阮姐……」
沈沐川頓時就耷拉下腦袋,像只垂耳兔一樣,語氣都委屈巴巴的,「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上班打遊戲了……」
「哦。」
秦溫阮靠在他桌子上,雙手抱胸,調笑他,「現在知道叫姐了?剛剛在遊戲里不是還說自己是哥哥……」
「那那那是因為我這把是帶妹的,那妹子聲音可甜了,甜、甜……」
他越說越心虛。
「甜什麼?」
祁明月邁著一雙又長又白的腿,毛呢裙開叉到大腿的那種,雪白一片晃了沈沐川的眼。
「沈小川。」
祁明月雙手「啪」一聲扣在沈沐川椅子兩邊的扶手上,故意湊近了看他耳根爆紅的樣子,這小子一看就是個雛兒,她今兒個得讓他知道,甜妹有甜妹的好,可——
「姐姐也可以很甜——」
她軟了軟嗓子,聲音甜的像是摻了蜜糖,沈沐川喉結一滾,聞到越來越近的一股甜香,就在他耳旁,熱氣拍打著紅透的耳根,像是妖精在呢喃——
「想試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