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蘭贈芍
……
那踏節的盤和鼓已經擺好，舞人從容而舞，形舒意廣。
開始的動作，像是俯身，又像是仰望。
姑娘從風飄舞，繚繞的長袖左右交橫。絡繹不絕的姿態飛舞散開，曲折的身段手腳合併。
麗雅夢醒在擂響在鑼鼓鏗鏘的鼓聲里。
……
風宣實拂開門帘，細微稍動的風從麗雅臉上拂過，在麗雅的心底留下冰涼的痕迹。
麗雅正坐在床上整理被褥。發現風宣實笑著走來，有些忍俊不禁地看著眼前之人。
……
風宣實端著一盤卡塞大步走向麗雅：「你醒啦。小麗雅。」
麗雅放下手中的被褥，雙手抱肘說：「外面歡歌勁舞熱鬧得我這都聽見了。我沒錯過什麼精彩的表演吧？」
風宣實已走到床邊，將卡塞放在桌上，半蹲著在麗雅床頭邊笑著說道：「如果你再起得慢一些，那可真要錯過一場精彩的演出了…」
麗雅用右手輕撫著他的臉。笑吟吟地在他耳邊說道：「你穿紅色衣裳很好看。」
風宣實眼角上揚，用左手抓緊了麗雅嬌小的手。二人感受著彼此的觸摸。
今日，二人都穿了紅白的衣裳。
……
藍天白雲常自在，行雲流水心無礙。
……
吃過早飯，風宣實牽著麗雅四周閑逛。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麗雅不解地問道。
「好了，你現在閉上眼睛。」風宣實一說完便用手遮著麗雅的雙眼。
麗雅被風宣實蒙上眼睛走著。眼底感受到了一陣暖意。
他們走到了麗雅的營帳後邊。
忽然停了下來。麗雅試圖扒開宣實的手。
麗雅壞笑著說：「你想給我看什麼？」
說罷。風宣實放下他的手。
出現在麗雅眼前的是她的小白馬和一個嶄新的馬棚。
……
麗雅喜出望外。連蹦帶跳激動地抱緊風宣實高興地說：「哇…！你居然幫銀容搭了個馬棚！」
風宣實微微一笑，雙手試探性地搭在麗雅的腰上說：「怎麼樣？滿意嗎？這樣銀容便不會被其它馬兒欺負了。」
……
馬棚是用木頭和草搭的，路面是用碎石和沙子鋪的。小白馬安然地待在馬棚里吃草。
……
一月一日開始，到一月十五日持續十五天，每天都會有許多活動：摔跤，賽馬，唱山歌，跳鍋莊……
……
遠處傳來一聲悠遠的笛聲…
風宣實拉著麗雅邊走邊說：「一會賽馬就要開始了，你兄長特邀我與他比試比試…」
二人相視一笑。
麗雅望著風宣實忍著笑說道：「是嗎？你與我兄長四歲之差，我可真有些好奇你能不能比過我的阿兄…」
……
上午是兒郎賽場，下午才是女郎。
……
二人牽著手走去馬場。一片歲月靜好。
……
賽馬場上人聲鼎沸，熱火朝天。
圍欄的彩旗因狂風而跳動。
賽馬的鳴叫因奔騰而雄壯。
人們的吶喊因爭奪而喧天。
……
麗雅和人群同在外圍，她激動地為風宣實歡呼吶喊著。
……
賽馬場是由一個缺了半邊的圓形賽場和缺邊往遠處延伸的用彩旗圍欄圍成的賽馬道組成的。
隔著七八米長的半圓圍欄，又圍了一圈彩旗。人們就在這外圈圍欄外為選手歡呼加油。
……
圓形的賽場上駐紮著一個高台。裁判將在這裡宣布獲勝的選手。
賽馬道只有外圍一圈是用於賽馬。中心擺立著將近二十個箭靶。
每名選手箭筒里有15支箭，都做了不同的標記，繞著賽馬道三圈時需要射擊箭靶。
射中靶心為十分，向外一圈便減少一分，以此類推。
每輪比賽有10人，最後到達終點的2人以及射箭得分低於85分的人則淘汰。
……
賽馬選出的是騎術卓越，箭術了得的人
……
等裁判宣布完參賽選手之後，選手將在高台旁，近賽馬道的空地做賽前準備。
……
還是賽前，選手們都在高台上互相鼓舞。
風宣實在場上與贊比安互拍後背，交臂打氣；還與另外一位藍衣少年握拳相敬，竊竊私語。
……
觀眾人群有秩地進入內圈，將一條條哈達一層層地鋪在離終點線十幾米處。
藍，白，紅，黃…一層層密布的多彩的哈達鋪滿空地。
麗雅也隨著人群一同進入內圈。
她將自己的潔白的哈達放在最上最中間處。
……
一道目光穿過麗雅，同麗雅一樣將目光落在風宣實身上。
……
贊比安大聲地熱呼一聲對群眾說：「今個是新年，我贊比安賽馬助興，大家盡興而歸！」
場下傳來一片歡呼——
……
選手們氣勢磅礴地騎上駿馬，吆喝壯勢。
……
疾風身上布滿鮮艷的綵衣，飄帶飛揚；
棕底紅黑紋的馬鞍，精緻靚麗的流蘇帶系在馬脖子上。馬兒也變得容光煥發。
一旁贊比安的棕馬桀驁狂逆，似不爽疾風。
……
只聽裁判一聲號令——
一支白翎箭劃過天際。
隨即雄渾震耳的馬踏聲如鼓點有節奏般回蕩草原之上。
嗆鼻的塵土瞬間蒙得讓人辨不清究竟是哪匹馬暫時領先。
一人一騎都配合得天衣無縫，射出的飛箭如流星般飛馳而過。
漸漸隨著距離的拉開，一匹領先的棕馬在主人一聲聲清脆的鞭響下發出徹響的鳴叫。
幾支飛射出的黑羽箭迅猛飛快射中靶心。
馬匹互相推搡，第一名一直變換不斷。
人群的吶喊助威聲此起彼伏，連綿不斷。
……
突然，人群重新沸騰起來。
一道黑色疾風飛越而起，壯闊而遼遠的一聲鳴叫——飛速超過了忽然受驚的棕馬，領先第一。幾支顯眼的紅羽箭都有力地射在了靶心上。
人群一陣歡呼。
一直穩居第二的棕馬漸漸體力不支。黑馬遙遙領先。即將飛射的箭瞄準著箭靶。
……
夕陽的餘暉讓馬匹顯得異常俊俏，領先的黑色駿馬在人們的期盼中朝終點飛奔。
黑馬依舊快速，長鳴一聲踏過終點線。
風宣實右手死死地抓著勒繩，鬆開左手，腿放輕鬆，俯下身，半個身體貼在馬的左背上，他的長發似黑色瀑布，遮著半邊臉。
……
人群的吶喊變得刺耳。多數難以控制此時激動心情的女娘瘋狂尖叫著。
……
風宣實看準時機，伸出左手用力抓起鋪在草地上最中間的白色哈達。隨即立刻坐回馬背上…
風宣實看著人群中最顯眼的麗雅，搖著手上的哈達，騎著疾風慢慢地繞彩旗圍欄半圈後下馬走到高台上。
無數觀眾向正在繞著圍欄慢行的風宣實拋去了彩帶。滿地的色彩，喧天的熱呼。
贊比安的棕馬隨即趕來。
渾厚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與吶喊聲交織響起。
……
無疑，風宣實撿起了麗雅的潔白哈達。
台下麗雅難以置信地捂著臉。
一道柔和的目光朝麗雅視去。
……
裁判高昂清嗓，站在風宣實的右邊，高舉他的右手喊道：「我宣布，本場次的獲勝者為風宣實·若嘉！得珍稀紅珊瑚四眼天珠一串——！…」
驟然間，草原上響起了一陣激昂的掌聲和歡呼聲。
人群向高台扔出鮮艷細長的飄帶以表慶祝。
這掌聲熱烈而持久，好似一團燃燒的火焰。激情而奔放。
……
前五名獲勝的兒郎站在高台上。
他們的家人，朋友，或是心愛的姑娘自發上台為他們帶上哈達。
風宣實左手依舊抓著潔白的哈達。他目不轉睛地望著人群中默默注視著他的麗雅。
他嘴角上揚，輕鬆一笑。坦然地張開雙臂，似乎在迎接她上台。
……
一道視線察覺到風宣實的笑容，之後舒展了眉頭。她欣喜快步向台階走去…
……
「達木麗雅——」風宣實等不急了，在台上呼喚著她的名字。
聽到這…那位本來欣喜登台的姑娘停住將踏上台階的腳步…失落而不服氣地往回走。
贊比安正與裁判暢聊。發現風宣實在呼喚他妹妹的名字。有些醋意上頭。
他便別了裁判，徑直走到風宣實身旁。
另外一位藍衣少年卻在一旁微笑，不去阻止，似乎在等著看一出好戲。
……
麗雅蹦跳著走在上台的小路邊。見加依泉失落地走著，心生奇怪。
沒等麗雅開口關心問道，加依泉邊不耐煩地說：「我沒事。不必管我。你還是儘快上台吧…」
說罷。淚流兩行地跑了。
麗雅一臉疑惑，但看著台上風宣實的目光緊隨著自己，仍欣喜地走上台去。
……
贊比安看見自己的妹妹來了，連忙笑著攔著風宣實搶著說道：「來，妹妹，幫為兄帶上這最美哈達…」
麗雅搞怪說道：「阿兄，第一名優先——！」
她走到風宣實的身旁。風宣實的視線一直跟著麗雅。二人相視一笑。
麗雅接過風宣實手中的哈達，整理著紋皺。
麗雅邊整理邊開心地笑著說道：「你怎麼知道這是我的哈達…？」
風宣實低下頭，彎下身。麗雅踮著腳為他披上了最美哈達。
風宣實笑著說：「你猜…」
……
裁判端著那一串珍貴的紅珊瑚四眼天珠，走到風宣實身旁恭賀他。
風宣實拿起項鏈，仔細地將它佩戴在了麗雅的頸上。
紅白的衣裳，微橙的紅珊瑚。襯得達木麗雅格外美麗。
二人柔情蜜意，瓜瓞延綿。
贊比安不忍打擾他們二人。
台下一片窸窸窣窣。
……
吃過午飯，二人本想再去賽馬場。
可忽然贊比安忽然有事叫走了風宣實。
……
麗雅便決定獨自一人騎馬去了賽馬場。
正當啟程，一位慈眉善目的婦女叫住了麗雅，招呼著麗雅到她家營帳做客……
……
－－－－－－題外話－－－－－－
地上鋪滿了哈達參照的是現實中藏族賽馬節的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