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第189章
方瑜當年給家裡老三取的名字就很有遠見,方順成在讀書科舉一途上走得是十分順滑。
京城桂榜如約而至,方家三郎名列第六,成為這一科中最年輕的舉子。
當方瑜和馮婉帶著家裡孩子出去交際應酬的時候,各戶家長都眼神熱切地看著方順成,言語間對方家父母的羨慕自不必提。馮婉很享受被人來誇她兒子,她一邊客氣地謙虛,一邊在心裡暗喜狂笑。
還有個別人會惋惜地對方瑜和馮婉講,你家三郎要是能再壓一壓,過兩年保准能連中六元,現在鄉試沒考第一,真是可惜了之前的小三元了。
遇到這種話,方瑜和馮婉都笑著打個哈哈岔過去,並不會聽進心去。
方家人覺得說這話的人腦袋都不大好使,能早一點通過科舉,為什麼要再多等幾年,就為了考個第一嗎?只要考中了不就有資格當官了嘛,早當幾年官早刷刷資歷,不香嘛?
馮婉晚上時和丈夫閑話,說要是花憲遠他們三個都能考中的話,那才算是十全十美呢。
方瑜摟著妻子,打個哈氣,有些睏倦地說:「他們都是好孩子,肯定會努力考試的,只不過鄉試沒有那麼容易,他們只要能平安考完就行了,反正還年輕呢,有的是機會。」
宣北省城晚幾天也放了榜,安成的未婚夫榜上有名,排到了二十多。金桂的丈夫掛在最後一名,險過鄉試,劉勤書和宜佳已經在家裡大擺酒席為女婿慶賀了。方家培養出來的另一個學生常越遺憾落榜,打算下次再戰。
樂妍立刻把這等大好消息寫信用飛鴿傳遞到京城,方瑜知道后也很是高興,立刻就告訴了全家人。
馮婉這下才算是安了一半的心,覺得丈夫給大女兒選的這個丈夫還算靠譜,最起碼以後也能做個官,不管大小吧,她家姑娘也是正經的官夫人,不算太委屈。
安成也挺高興的,花憲遠能考上,這也就代表他選丈夫的眼光不錯。她又想到家裡的發展規劃,就跑去找爹爹聊一下花憲遠未來應當去什麼位置上發揮作用。
「爹,花憲遠明年要是能順利考過會試和殿試,那他是留京里做小官,還是直接外放去當個知縣啊?我覺得他這木頭性子還是去外地比較好,而且您不是總覺得咱家在地方上沒勢力嘛,我和他一起肯定能把一個縣打理明白。」
方瑜對女婿的要求主要是根據女兒來的,他笑著對安成道:「你捨得離開家去外地嘛,反正你母親肯定是不捨得的,我要是安排你們外放,你母親到時候肯定要跟我絕食抗議的。」
「我應該沒事吧,又不是不回京城來了。」安成乖巧地替爹爹研磨,若有所思地說:「我都長大了,也不能總在家裡面當小孩兒吧。這次回宣北家裡那邊走走,也是為了提前適應一下離家遠行的滋味。再者說了,花憲遠要是沒通過會試,那肯定就是要去地方上當個縣丞縣尉這樣的官兒來歷練,總不能就在京裡面等著下次的考試吧。會試可不簡單,這麼一算,我離京出去的幾率大,留在京城的幾率小。」
方瑜想起這個情景,心裡就不舍起來,十分具有老父親氣質地說:「我給你招婿就是為了讓你能過得自由自在的。你不用多考慮這些,家裡對花憲遠的安排也是要按你的需求來,你不想離京就不離京,大不了就讓他一個人去赴任,你不用照著他的未來前途來規劃你自己的人生。」
「我知道的,爹爹,您不用擔心我,我才不會委屈自己呢,我向您保證。」安成享受著父親的關愛,撒嬌地搖著父親的手:「我也想干一番事業啊,就像您一樣。雖然礙於世情我不能像弟弟那樣直接科舉出仕,但我可以借著丈夫的官職做事,當父母官為一地的百姓謀得豐衣足食,這也是我的追求啊。」
方瑜看著安成亮晶晶的雙眸,欣喜地發現孩子長大了,有一對年輕健壯的翅膀,即將離巢起飛。
安成按計劃啟程回了宣北,哪怕方瑜和馮婉再不放心捨得,他們也開始學著放手。
馮婉看著車隊遠去帶起的灰塵,用帕子捂著口鼻問丈夫:「給安成身邊帶是個家丁夠嗎?會不會太少了?」
方瑜同樣不放心,哪怕萬事給女兒都規置齊整了也不行。「這十個家丁可都是好手,還忠心於咱們家。除了這些家丁,咱們不還雇了二十個鏢師呢嘛,外加上安成身邊跟著的五個丫鬟,也都是會拳腳功夫的,一路上再沒有比這更安全的了。」
安成離開家帶著一堆保鏢去「自駕游」,也不急著趕路,走走停停的,領略田園風光和農家生活,倒是漲了許多見識。
等進了宣北,安成先路過凌河村,肯定是要停下來在祖宅里待上幾天的。正好大妮最近幾天回村裡走動,兩邊表明身份相見,自是有一番親情要敘。
安成是在樂平縣出生長到四五歲才進京的,她對大姑還有點印象。大妮握著侄女的手就是好一通感嘆,說這十多年沒見過她,真是變成大姑娘啦。
過了兩天,安成在村裡待膩了,就帶著大姑一起回了樂平縣,她記憶里的老家。
縣城裡住的親友就更多了,有五姑和六姑,有二舅,還有一堆堂表兄弟姐妹,大傢伙聚在一處光是認親認人就是熱鬧到了極點。
安成對小時候住過的二進小院很是懷念,就讓人收拾出來搬了進去,住了半個月才不舍離開,一路向南往府城去走親戚。
京城這邊,方瑜和馮婉沒事就要想想外出遊歷的大女兒,夫妻兩個晚間閑聊也常對著地圖猜想安成現在走到哪裡了。
白天時,方瑜要在吏部上班,每天要考慮的事情有很多,還要顧及著各方利益,尤其是不能讓皇帝找到錯處。
京城裡的官員都要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做事,當今聖上可是個勤政的「明君」,但凡要是哪個官員不順著皇帝的心意辦事了,那可真是禍事臨頭,輕則降職罰俸,重則全家沒命。
天佑帝周恆自打登基后,就一改從前當太子時的寬仁風範,在坐穩皇位后脾氣是一天比一天大,每個月都要抓住一兩個官員下獄發落。
私下裡,新帝暴虐的耳語開始散播開來。
周恆為加強皇權,特意擴大皇家暗衛的培養規模。這些暗衛現在不僅是要守護皇帝安全,還有相當一部分武藝稍差的暗衛會分散在京城各處,暗暗收集情報。
像說皇帝暴虐的這種市井流言自然也瞞不過周恆的耳目。周恆知道了這種謠言,心裡的怒火更是高漲,就責成暗衛尋找流言源頭。
經過一番排查,暗衛們最後鎖定上三十六位京官,都是參加過一個在京郊莊子上的宴會。
周恆看著名單,陰森森地笑了。呵呵,他還怕別人說了,他的嫡長子和良娣都被人弄死了,他還怕別人的舌頭了。
周恆當即下令,夜晚時突襲抓捕,一起將這三十六人抓起來審訊。
初冬的夜晚,路上少有行人,可在這一隊隊官兵的抓捕行動中,京城達官貴人居住的內城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動蕩。
方瑜在半夜被家裡下人的通傳聲吵醒。
方瑜套上外袍,去外院爬梯子看街道上的情景,周圍有兩家的院里火把人影攢動,還有驚恐的聲音傳來。
「叫家丁們都全副武裝,然後然後,就警醒一點吧。」方瑜想想,也覺得沒有什麼辦法了。眼下這混亂情景就是新帝下令抓的,在封建皇權下,他一個官員還能怎麼自保。真有事了,他們全家也逃不出京城去啊。
「我要是能再厲害一些就好了。」方瑜對趕來看情況的美臻說。
美臻嘆息道:「再厲害也是臣子啊,在皇帝面前只有小心翼翼的份兒啊。」
到了第二日,方瑜照舊起來去吏部上班。
吏部尚書早早就到了官署,方瑜過去拜見尚書大人,又和早到的幾個官員小聲嘀咕,知道了不少消息。
這次抓捕的人員里,尤以戶部和門下省的官員居多,剩下的工部有兩個,禮部有三個,翰林院里有一個。萬幸的是,他們吏部竟然一個都沒有。
吏部尚書的消息更多,他對手下小聲說:「好像是之前那個宴會,就在戶部侍郎家的京郊莊子里,還說是請了時下最有名的幾個清倌人過去的。那幾天咱們部里都在忙地方官考核的事情,就都沒去,也是菩薩保佑了。」
一幫子天官老爺們正圍著小圈說劫後餘生的悄悄話,宮裡的太監有過來傳召的,可把他們嚇得夠嗆。
更嚇人的是,這太監還說皇帝召方瑜入宮覲見。
尚書大人很有領導的風範,笑著往太監的手裡塞了一個小金元寶,向其打聽手下這趟的福禍。
那年輕太監收了臉上嚴肅的模樣,把金元寶塞進懷裡笑道:「陛下想起方大人了,應該就是想說說話。」
方瑜心裡這才有了底,對尚書大人和這太監道了謝,方才進宮候見。
作者有話說:
我家小博美最近新增加了一個「愛好」,沒事還舔她自己的尿,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