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三六九等
今日的晚飯尤為的豐盛,有清炒野菜和水煮蘿蔔,大菜則是油渣白菜。
雖然只有三個菜,但是分量卻很足,一家十口正好圍成一圈吃。
家裡也是許久不見葷腥,光是一點兒油渣王老太太也是捨不得端上來當做零嘴。
不過炒白菜還是很容易讓人滿足的。
一個個吃的嘴巴頭一次冒著油光,就連秦落禾都跟著多吃了兩口。
飯後王老太太還是將大家留下來,好好的將自家的未來說了一下。
「我今日買了十斤豬板油,又買了些鹽,還有一些布料,等會兒楊氏柳氏就跟我進去看看,左右今年過年還是給咱家做身好衣裳。」
「這,娘,咱家哪有那麼多錢買這些啊,還是把布料退回去吧,錢省著還要給小海交束脩呢。」楊氏一副為難的樣子,生怕王老太太真忘了大房的孫子似的。
她這菩薩一般的心腸瞬間就糟了王老太太白眼,老太太還沒等柳氏添油加醋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她手底有九兩銀子,還有一把銅板,當著眾人的面好好數了數,然後才說道。「咱們家賣菜賣來共二兩三錢,今日落禾跟我出去,實則也是去賣藥材了,孩子出息,比我們都會賺錢,賺了十兩,今日花的那些也有部分是落禾賺的。」
秦落禾沒想到這老太太居然把說辭都想好了,而且還只拿出一部分錢而已。
不過賣葯便能賣出十兩銀子,對於別人來說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自然不會懷疑她們是不是還藏著錢。
果不其然,秦家的人都冷吸了一口氣,不敢相信自家忽然就變得又有錢了起來。
尤其是柳氏,看見那錢,彷彿有一半都在沖自己伸手,「娘,那二娃的束脩豈不是有著落了,好啊,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兒呢,正好也給二娃再做兩身衣裳吧,他那衣裳都穿了一年了,這幾個月一直辛苦得很,也得買些肉給他送過去補一補,哦還有那筆墨紙硯的,都再給備上一些……」
秦老頭越聽,越覺得心頭不是滋味。
同樣是兒媳婦,二房的就恨不得不穿,把錢剩下來給小孩讀書,大房呢是生怕落不到自己頭上去!
「柳氏,我看你是越來越放肆了!」
柳氏興緻勃勃的嘴頓時就僵住了,她又做錯了什麼?「爹,我又怎麼了?這家裡有錢了有什麼不好的不成,還是家裡人人都穿上新衣裳了,二娃偏偏沒有?」
秦老頭老臉一黑,「我什麼時候說不給二娃了?柳氏你這一心只為你家孩子的心什麼時候改一改!」
秦柱也知道自己媳婦不懂規矩,當即也痛斥起她來,「你少說些,爹娘什麼時候虧待過小海不成,還輪得到你來多嘴。」
還吃肉,還做兩身衣裳,爹娘到現在也沒吃上肉呢,油渣都還省著吃呢!
柳氏哪能受得了這委屈呢,當即就拍桌子叫案,「好啊,秦柱你也跟著你們一家來說教我是不是,那二娃未來是做狀元的,難不成只有我受用嗎?」
「等以後二娃拿個狀元回來,全家不都一起沾光,如今我不就是先著他一點兒,還做錯了不成,你們一個個倒是都不操心,你們哪個知道那學堂里的人個個眼高手低的,若是你不肯打點,人家根本看不起你!」
「原先咱家也不算什麼,咱二娃在那學堂從來都是低著頭走,若不是我隔三差五去照顧他,還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欺負,如今眼看著要熬出頭了,我不操心誰操心啊!」
這年代什麼地方都要管那高低貴賤,別說這只是個邊陲小鎮,自然是不攀比家裡的那點兒權貴,能比的只有家業。
那學堂能讀上書的,哪個不是小公子,即便是有那麼幾個貧苦人家,最多念個一年便交不起束脩了。
唯有她家二娃,不上不下的,這麼多年也如一日的待在學堂,可過的就是如同那些寒門學子一樣,換了誰不是冷眼瞧他。
秦落禾見他們居然就這麼吵起來了,頓時也覺得頭疼不已。
按理說,秦家能如此重視讀書是好事兒,柳氏除了愛顯擺,對她那二兒子當真是上心得很。
但是王老太太又是一個一碗水要端平的性子,自然不會隨她去。
可是柳氏有一點說的沒錯,若是秦海做了官,不管是大的小的,那都是一條門路。
「奶,爺你們也別生氣,大嬸嬸說的不錯,二哥在學堂肯定是有壓力,如今好不容易要熬出頭來,自然是要緊張一些。」
王老太太還是僵硬著一張臉,她能不懂這些嗎?
可是瞧瞧柳氏那副嘴臉,眼裡只知道小海,她三個孩子呢,一天到晚就把那二子掛嘴邊,秦路和秦葉葉都不是她生的了不是?
還有落禾,那可是秦錘唯一的孩子了,這錢還是人家孩子賺的呢!
也沒見她有那個羞恥之心,不知感恩也就罷了,恨不得這錢全是她大房的不成。
「你們三個孩子出去玩去,這裡有大人說話。」楊氏趕緊讓他們出去了,大人說話哪有孩子插嘴的道理。
秦落禾聳聳肩,只能先出去了。
「咱家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虧待過你們不成?尤其是小海,每年這錢第一筆都是花在他身上,別的不說,今年花了多少了,你們誰還記得?」
王老太太冷著臉說道,「束脩每年就要二兩銀子,最開始的時候還是每半年給買一次筆墨紙硯,那玩意也貴,一套下來不花個四五百文是不行的,可最近幾年呢,兩個月就要買一次!」
「我也不是不知道這讀書人就是個花錢的無底洞,可是你瞧小海有整出什麼名堂出來了嗎?當著孩子的面兒我不說這幾年那孩子都幹了什麼蠢事,你這個做娘的還忘了不成!」
柳氏脖子硬了硬,最後還是咽下了一口氣。
秦海在整個村子里都是一個未來要做狀元的好形象,可是哪個又曉得其實兩年前就差點兒斷送了前程。
起因也並不是多麼的複雜,就是那學堂的人搞小派別,特別孤立起沒錢的學子。
秦海也是其中一員,他年輕氣盛又有自尊,哪能憋得住,自然是要巴結人家。
所以那幾個公子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原先還只是跟個狗腿一樣在後面跟著,後來就開始向家裡要錢了。
先是說自己學業緊張,筆墨紙硯用的勤快,後來就直接說是錢不夠用了。
那兩年家裡也不是拿不出錢,自然是能給就給吧,可是後來人家學堂都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