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北湘一手撐額,團圓之夜,一波三折,不祥之兆……
她有些擔心星兒,他年歲小,別被今夜的紛亂驚到了,起身去了前堂。
她剛進門,便看到谷山羊從二樓下來。
北湘心中有些疑惑,女眷們住在清河樓的後院,前堂一樓供食客做吃飯的地方,二樓原是客房,由於住客並不多,索性讓長安他們這些郎君住了。
這個時候長安應該在後院照顧月牙,那麼樓上只有星兒和程簡……
北湘心中一緊,「出什麼事了?」
谷山羊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整懵了,愣愣道:「什麼事?沒什麼事吧?」
「沒什麼事你上樓作甚!?我以為你走了的。」
谷山羊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那麼緊張作甚?我不過是找那位程簡小友聊了這麼幾句,又不是要吃了他,瞧你緊張的那樣兒!」
北湘直皺眉,這老頭滿嘴胡言亂語,道:「誰緊張他了?我是擔心星兒!」
「哦——」谷山羊拖著欠兒欠兒的長音,聽不出他究竟信了幾分。
北湘拳頭差點硬了。
最後白了他一眼,她知道這老頭只是看起來不著調,決計不會傷害星兒他們,便也不再追問,親自送他出門。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雨水沖洗過的天空格外清爽,連雲彩都溫柔了不少。
青楓城的人們也蘇醒了,有的睡眼惺忪地打開房門,有的已經端著碗蹲在門口吃上了,一邊吃一邊還和對門的侃天侃地。
他們照常生活中,平淡溫馨,一點兒沒察覺到昨夜的危機。
有個眼尖的大哥一抬頭,看見一個瘦小的羊鬍子老頭從清河樓出來,身後還跟著久不露面的清河樓掌柜,有些不確定地問身邊的人,「你看,那是穀神醫嗎?」
「好像……咦!真是他!」
谷山羊笑眯眯地和人們打招呼道:「許久未見,大家還好嗎?」
一整條街上的門「唰」地一聲全部打開,聽到聲音的人「轟」地圍了上去。
一時間,這條街被圍的水泄不通,她竟被熱情的人群擠了出去,只能眼睜睜看著人群中心的谷山羊左擁右簇。
北湘細心的發現,圍上來的人裡面,中老年婦女居多。
「穀神醫,您可回來了!我的這腰疼了好幾天了,回頭您給瞧瞧。」
「穀神醫,我家狗剩鬧肚子好幾天了,咋辦啊?」
「穀神醫,您總算回來了,不容易啊!大家想您想的緊,這次回來要待多久啊?」
「穀神醫,這是我新釀的酒,您嘗嘗……」
眾女齊刷刷地看向那個獻酒的姑娘,還挺年輕!
那姑娘俏臉一紅,把酒壺塞進谷山羊懷中,捂著臉嬌羞地跑開了。
北湘:「……」
谷山羊還挺享受這種眾星拱月的感覺,捧著酒壺,一副儒雅溫和的嘴臉,對眾女道:「諸位諸位!聽我說——老夫剛回來,醫館久不打理,積落層灰,待老夫將醫館整乾淨了,就馬上為大家處理,如何?」
北湘默默不語,心中直翻白眼,裝的一點都不像!
眾女高興極了,又圍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離開時也是戀戀不捨,臨走不忘道別道:「穀神醫,您這次回來可要多待幾日。」
「哈哈哈一定一定!」谷山羊笑的嘴角都要裂開了。
北湘一直用彷彿沒見過他的眼神盯著他,直到人都走完了,還在盯著他。
谷山羊被她看得心裡有些發毛,這姑娘怎麼了這是?什麼眼神啊!?
他甚至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絲……不屑?
還未等他開口,北湘便鄭重道:「你以後少和我家星兒一起玩。」
「……」谷山羊實在不理解現在的孩子是怎麼想的,不明所以道:「為什麼?」
「老話兒說,為老不尊,教壞子孫。」
谷山羊大怒,「我怎麼為老不尊了!?明明是鄉親們太熱情了!怎麼能怪我!」
他又一臉愁苦地嘆息:「怨只怨我太受人歡迎了,唉!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
「……」北湘一陣惡寒,她都不用看,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跟吃了屎一樣綠!
她毫不留戀地轉身回去了,生怕再送下去,自己會控制不住暴打老頭。
臨走留下一句,「晚些時候我帶他們幫您洒掃醫館。」
哪知谷山羊被她這句話嚇壞了,像受了驚的兔子般一蹦三尺高,「別!千萬別!你樓里那群人,我用不起,用不起!上次回來幫我洒掃了一次,直接把我養了好幾年的烈杏琉草當野草拔了!」
,她心想,什麼?什麼草?看著他一臉肉痛的樣子,估計很貴吧?這老頭不會是現在想想起來讓她賠吧?
北湘有些心虛道:「隨你。」便疾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