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到將軍府學騎馬
衛景修征戰沙場,認識許多馬場的人。他一開口,便有許多人前來做人情。
他挑了十匹品相不錯的馬先養在將軍府,接著去溫國公府請姜奉雲到府上看看。
「將軍何須親自去請?派人通知不就行了?」胡桃等在溫國公府外,她語氣有些輕蔑,問的是身邊默不作聲的江肆。
江肆站得筆直,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溫國公府的大門,心裡卻暗道:將軍哪裡是為了請姜大人上府,他只不過是想碰碰運氣來招惹那位千金罷了。
衛景修一進溫國公府,管家便急急上前迎客。他微躬著身軀跟在衛景修身後,一字一句解釋著。
「今日一大早七王爺便請了姜大人過去,如今議事未歸,估計得要一整天才能回來了。將軍不如擇日派人過來?」
衛景修輕車熟路地穿過金漆走廊,一手背在身後,高聳的馬尾隨著其悠閑的動作微微晃動著,他倒是一點也不著急,就是管家摸不透他想幹什麼。
「衛將軍?……」管家也不知道這是該攔還是不該攔,正當有些尷尬之際,走廊盡頭走來一個粉色的身影。
管家彷彿抓到救命稻草,於是趕緊上前行禮。
衛景修眼神一頓,身形佇立在原地,視線落在盡頭處帶著慍怒的臉上。
片刻,那抹粉色的身影朝他快速走來。衛景修緩緩勾起唇角,也抬腳朝她緩慢走去。
「好久不見,姜小姐。」
姜閑月瞪著他。
「是我又做了什麼壞事,讓姜小姐不高興了?」衛景修明知故問道。
「你為什麼讓兄長不許思慕哥哥來往我府?」姜閑月的語氣都帶著怒氣,看來是惱了多時。
衛景修也收起玩笑的姿態,認真回答:「事關名聲清白。」
「他來我府上就是毀我清白?那你為何能出入此地?難不成你能為我的名聲負責?」
說完安靜片刻,衛景修朝姜閑月走近幾步,語氣慢慢染上顯而易見的笑意,那雙星眸含著溫柔,與彼時那副可怖將軍的模樣截然不同。
「我來你府上是為修繕馬場議事。」他頓了頓,忽而彎腰側過下巴在閑月耳邊低聲,「我當然想為姜小姐的名聲負責,只要姜小姐願意。」
姜閑月聽清話語,瞳孔驟然緊縮。她連連後退幾步,耳尖染上紅色,視線猶如兵荒馬亂。
衛景修點到即止,也後退了幾步,臉上掛著冒犯了這三字的歉意與誠懇。
「登、登徒子……」姜閑月低著腦袋,一手捂著方才被耳語的臉側,磕磕巴巴地吐出三個字,方才逼問的氣勢全沒了。
衛景修撇過臉,清清嗓子,掩飾自己被她害羞模樣可愛到的事實。
管家看著這一幕,傻眼了。心裡喊道:姜大人啊,快回來吧!
「方才是我失儀了,府上有十匹好馬,今日來本是請你與你家兄長一起觀賞的。當是賠罪,姜小姐肯賞臉么?」衛景修又端出一副人樣,假模假樣地邀請道。
「兄長去了?」
姜閑月整日跟著姜奉雲讀書,從他嘴裡也聽了不少有趣的人和事。從而迸發了一個有趣的願望,騎馬。可唯獨這件事,她的兄長一直不肯同意。
「嗯。」
對面的衛景修揚起一個笑,像是夏日裡冰鎮梅汁的爽朗感衝擊著閑月。
即便姜閑月罵他登徒子,可面對這個最會扮人樣的男人,加上一直想要騎馬的夙願,她還是稀里糊塗地被騙去了。
溫國公府外的胡桃臉色更難看了,身邊的江肆根本像個木頭一樣,說什麼都不會回應。
正等得無聊,江肆忽然動了,緊接著一群跟在馬車后的士兵也隨之行禮。
胡桃連忙整理裙角,摸了摸兩側紮成辮子的頭髮,抬頭剛露出的笑瞬間凝固在臉上。
只見衛景修身旁一同隨行的是溫國公府千金姜閑月,她步步穩健,發間的素白梨花步搖輕輕晃動著,臉上沒什麼表情,倒是男人的視線捨不得離開她一秒。
江肆很是細心,從馬車后拿出墊腳的木墩放在地上,姜閑月看了一眼,剛踏上去,旁邊便伸來一掌。
她微微側頭,看見衛景修伸手給自己借力上轎。
姜閑月沒有碰過其他男人的手,連常思慕都不曾。她溫吞幾秒,耳後根悄悄染紅。猶豫了一會兒,才將手遞過去。
女孩子的手本就小巧,姜閑月又是個貴府千金,十指不沾陽春水。
從指尖到指腹,連接軟若無骨的關節,至薄薄的掌心,溫暖透過柔嫩的肌膚落在男人粗糙的大掌里。
讓衛景修產生一種自己捏著小貓爪的感覺。
原來姑娘的手這麼小啊,衛景修想,他常年握著兵器,上了戰場,還可能是攥著死人的頭髮。
而此刻,是姜閑月白嫩的手。
待她鑽進轎里,衛景修看著自己的掌心失神。
一旁胡桃偷偷翻了個白眼,她揪著胸前的辮子,眼珠子狠狠瞪著馬車車窗,瞪得幾乎要掉出來。
轎子搖搖晃晃地啟程,姜閑月從來沒有跟別的男人出府。
因為是足不出戶的千金,閑月基本上是沒有朋友的。
所以這一趟,閑月心裡有些按耐不住地興奮。直到到了將軍府,她才發現自己被衛景修拐了。
她真想揮一拳頭砸在這個男人臉上,方才自己問兄長是否來了,她明晃晃地聽見衛景修說姜奉雲來了的。
結果馬場根本沒有兄長的身影!
「你!你怎麼可以騙我!」閑月一邊跟在男人身後,一邊怒嗔。
衛景修從馬廄放出一匹馬,摸了摸那馬的側臉,回頭朝她大方笑道:「不這樣說,你哪裡肯來呢?」
姜閑月被堵得沒話說,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被那匹馬吸引了。
那馬通體雪白,身形高大強壯,長得卻清秀可愛,眼睫毛長得直掃眼下,額前還有一小撮斜撇的劉海。
「摸摸?」衛景修將那馬牽過來,姜閑月有些膽怯,縮著肩膀不敢動作。
衛景修拉著馬繩,伸手拍了拍馬背,「我牽著呢,它很乖的,你放心。」
半晌,姜閑月才緩緩抬起手,指尖微微發顫。她看了看衛景修,對方朝她露出一個穩定心神的笑。
姜閑月磨磨蹭蹭,衛景修卻是耐心十足。也不貿然扯了她的手,而是時刻安撫著身旁馬兒的情緒。
待到那白凈的手指觸到溫熱的馬身時,閑月心裡不禁感嘆馬兒之奇,像是通人性似地還低頭給她摸。
「好順的毛毛。」閑月把心裡話說出來,粉頰因為激動更甚發紅,她膽子越發大起來,一遍一遍地順著馬身撫摸。
衛景修時刻攥緊馬繩,目光卻從閑月臉上移不開。
真可愛,他想。
「上來試試?」說著,衛景修輕車熟路,揚起長腿,在閑月尚未看清的時候,一下子跨上馬身,動作流暢迅速,完全不拖泥帶水,瀟洒俊逸極了。
閑月咋舌,心道:這衛景修的將軍名頭還真有點意思,自己從書里看過怎麼騎馬上馬,如今瞧他那個姿勢,竟與書里的一模一樣。
閑月腦海里怎麼不自覺發出好厲害的稱讚,待回神時,才心裡暗罵自己,這登徒子有什麼好,嘴裡沒一句實話!
「來!」衛景修俯身朝她伸掌。
閑月根本沒騎過,覺得馬背尤其高,她有些害怕自己沒撐穩摔下來。
「有我在這兒,保證你回去時毫髮無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閑月總覺得騎馬的衛景修和其他時候有些不太一樣,多了點……瀟洒?
想到之後可能不會有接觸騎馬的機會,閑月咬咬牙,將手遞了過去。
哪知道衛景修力氣奇大,姜閑月感覺自己整個人瞬間被提起來,然後視線顛亂間,屁股坐在了馬鞍處。
閑月被嚇得胸口鼓鼓跳動著,她低頭一瞧,看見地面似乎好遠。
「閑月小姐懵了?」身後傳來衛景修的聲音,他一回頭便撞進對方含情的雙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