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歡宜一番話還沒說完，明惜玉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母親！您沒事吧？」歡宜見明惜玉咳嗽，皺了皺眉，擔憂地問。
明惜玉一邊朝歡宜揮手，一邊咳嗽著，明惜玉彎著腰，捂著嘴，略顯刺耳的咳嗽聲迴響在口腔里，有些悶悶的，歡宜望著母親，一雙杏眼流露出幾分不輕不重的憂心。
「你現在馬上去我的房間把止咳水拿給我，止咳水在房間書桌上。」明惜玉用另一隻手捂著胸口，趁著咳嗽聲停止的間隙，快速對女兒下達了這個命令。
「好……我馬上就去。」在這個時候，歡宜並沒有慌張，而是一如既往保持著冷靜，她擔憂地看了母親一眼，就連忙轉過頭去，邁大步伐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她來到明惜玉的房間，母親房間的布局與自己的差不多，都一樣簡約大方，只不過唯一一點不同的是，母親房間里的擺具並不多，傢具也寥寥無幾，除了一張床、兩張書桌、兩個嵌在牆內的多層收納書櫃、還有牆上隨裝修固定的幾個或大或小的收納空間台、幾張配套的椅子以外，就沒有其它更多餘的東西了，在母親房中的衣櫥遠比自己的要大，這樣容度的衣櫥，衣帽間內的空間約比自己房中的要打上兩倍不止，歡宜正納悶呢，素來都打扮得時尚的母親怎麼會沒有梳妝台，但稍作思考歡宜便明白了：想必梳妝台也被挪進了衣帽間里了吧！
兩張書桌大小一致，顏色也一致，但一張桌子上擺滿了各種文件袋與電子擬真書，還有一台微型電腦，椅子始終保持著與桌子大約一米的距離，而另一張桌子上擺滿了許多被疊得亂七八糟的紙張，其中一張還掉在了桌底下，這兩張書桌下還各有一個柜子。
歡宜來到書桌前，細細一番查找后找到了母親所需要的止咳水，正當她拿著止咳水準備離開房間時，突然瞥見了書桌下的紙張，本著從小養成的嚴謹觀念，不喜丟三落四的她順手將紙張撿了起來，正好奇紙上寫了什麼，定睛一看，意外地發現上面寫滿了英文字母，英文字母里還夾雜著各種符號。
這些字母符號歡宜看第一眼就認了出來，她驚訝地發現：這些居然都是化學公式!紙上的中間部分密密麻麻寫了很多東西，除了化學公式，還有一些數學公式，裡面還囊括了一些塗改和划痕，這個時候歡宜才驚訝地察覺到，原來這是父親的書桌！
她又分別細細地看了看這兩張書桌：這兩張書桌都很乾凈，沒有一絲多餘的灰塵，除了父親書桌上的那沓紙稍微有些凌亂以外，其它的一切都很整齊，彷彿這張桌子的主人還在世。
看著這樣的場景，歡宜心中是既心酸，又感嘆，暗暗傷感了好一會兒，然後把撿起來的紙張放在了那沓被疊得高高的紙堆上，接著將那沓被堆得亂七八糟的紙好好整理了一番，整理過程中她也沒有細看紙張上到底寫了什麼，只等手頭上的事情做完了，就馬上轉過身來離開了房間，拿著止咳水急忙往樓下走去。
歡宜的雙腳踩在螺旋狀的木製樓梯上，拖鞋碰撞木塊，發出了頗有節奏的踩踏聲，這樣的踩踏聲雖輕，但只要細細一聽就能發現，這樣節奏不快不慢的腳步聲中又隱約多了幾分急促，彰顯了樓梯上行走的女孩鎮靜卻難掩擔憂的心事。
歡宜聽著自己踩踏樓梯的腳步聲，腦海中不覺浮現出了某些早已模糊了的片段，記憶中的聲音與現在的好像完全不同，在模糊的影像里，她穿著一雙看上去略顯笨重的厚底圓頭高跟鞋，這跟鞋的高度說高吧，又顯得過了，說低吧，也不算低；記憶中她的動作遠比現在要快，幾乎是飛跑一樣地衝下了樓梯，樓梯口有兩個很高的人在等她，其中一個是母親，另一個面孔有些模糊，但她能夠感覺到這個人看見自己下樓時的熱情與歡欣，他好像還朝著自己張開了雙手，將險些踉蹌摔倒的自己擁入了懷中……
何歡宜一邊往樓下走，一邊沉醉在這段有些模糊的記憶里，腳下行走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走過了一半的樓梯，正要走完接下來的小半段路時，何歡宜不慎一腳踩空，整個人直接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一陣痛楚從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傳來，刺激著何歡宜的腦神經，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從自己的回憶中蘇醒過來，她捂著右腳膝蓋，冷汗直冒，面上有著輕微的被扭曲的痛意。
明惜玉隱約聽見樓梯這邊有動靜，扭過頭去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只見自己的女兒側躺在樓梯口，雙手捂著右膝，眉頭緊皺，緊緊咬著牙，一副滿臉大汗的樣子，左腦處依稀可見有些泛紅。看到這裡，明惜玉的內心不禁咯噔一聲，然後馬上反應了過來——她的左腦磕破血了！
明惜玉見狀忙往女兒這邊跑過去，此刻她的心跳得極快，快到都要衝出嗓子眼了。
見母親要過來扶自己，何歡宜咬緊牙關，更想要掙扎著站起身來，但她努力了好久，始終徒勞無功。
那瓶棕色的止咳水瓶子就躺在不遠處，何歡宜瞥見了，於是就把自己的手往這邊夠了夠，咬牙一用力，將止咳水抓在了手中，見母親扶起自己，立馬順手將止咳水放在她的手中。
明惜玉心疼地望著女兒，心中是既難過，又生氣，氣不過了就對著歡宜又是一頓罵：「你這個不省心的孩子，母親教過你走路的時候要好好看路!這番話你是不是又拋在腦後、然後丟還給了母親?你就是這樣不辜負母親的用心栽培嗎?」
「母親，對不起，是我走神了。」歡宜強忍著膝蓋上傳來的痛意，對母親解釋說，她咬了咬牙，不一會兒又對她說了一句：「母親……止咳水拿來了，您快喝吧。」
明惜玉一聽，氣得又是一頓怒喝，連帶著牽扯出了自己的咳嗽，她一邊咳了幾聲，眉毛幾乎都要倒豎了起來，一邊手腳並用，一個公主抱將女兒抱上了沙發，拿起手機解了鎖屏密碼，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幾下，怒氣沖沖地斥責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喝什麼止咳水！我得趕緊送你去醫院!」
明惜玉滿是怒火的聲音遮蓋了手指在屏幕上敲敲點點的聲響，與此同時還夾雜著幾道劇烈的咳嗽聲，這次的咳嗽聲響在歡宜耳邊格外的刺耳，歡宜見母親如此大動肝火，於是不敢再說話。
電話很快就撥通了，何歡宜的精神漸漸恍惚了起來，耳邊明惜玉的咳嗽聲和說話聲一前一後地沖刷著自己的聽覺:「……咳咳，咳咳……喂?是聖瑪麗醫院嗎？快派一輛救護車到市中心c1城郊區的xxx別墅區xx街道xx號小洋樓別墅中，我的女兒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