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師，愉快地讚美我不好嗎？

何安予跟柚子去吃飯那會兒，唐小虎正在吃他的第二份。

何安予坐在他對面，剛落座他就抬頭沖著何安予笑，一對可愛的虎牙暴露無遺，和他這張純真無害小奶狗的臉簡直絕配。

畢竟是見過大風浪的人，何安予回以微笑。

而旁邊的柚子就另說了，一副「血槽已空」的模樣。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挺好看的啊？」

「啊？被發現了嗎？」

人畜無害的臉原來也是假象，戲精本精一個沒跑了。

柚子翻了白眼，不再說話。這位唐小虎同學成功一句話敗光了好感。

「你不吃胡蘿蔔嗎？」唐小虎看見何安予把胡蘿蔔丁都挑到一邊去，雙眼放光似的問。

何安予：「呃，我不喜歡胡蘿蔔。你想吃的話我可以都給你，我沒有吃過的，一口都沒有。」

「真噠？太好了，胡蘿蔔我的最愛，妹妹你真好。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是個好女孩。可愛又溫柔。」

「誒誒誒，打住啊，你拍馬屁也就算了，一看你這乳臭未乾的樣子，妹妹也是你叫的？」

柚子這丫頭一直有兩副面孔（嘴臉），一副是對帥哥的溫柔賢惠善解人意，一副是對帥哥以外所有人的耿直率真懟死人不償命。

她喜歡霸道總裁類型，像唐小虎這種有點姿色但太過稚嫩的，除了偶爾欣賞一下，對於柚子來說就是個路人甲。

唐小虎倒沒在意她的語氣，對何安予道：「那，姐姐你真好!」

「嘖，誰是你姐姐妹妹啊？不要亂沾親帶故哦!」

「林柚恩你不要插嘴好不好？」唐小虎不滿道。

何安予驚訝：「你們認識啊？」

「不認識!」

「不認識!」

呃，你們以為我會信么？

唐小虎是柚子的初中同學，江北本地人，但一直在西安讀書，現在才回來。

當年全班就他們倆是江北老鄉，別提多惺惺相惜了，鬼知道經歷了什麼就成了現在這樣。

「誒，姐姐，我吃了你的胡蘿蔔，要送回禮物給你，你喜歡棒棒糖巧克力，還是薯片果凍麗芝士？要不都給你好了。等下回教室我就給你拿。」

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們倆當年格外惺惺相惜了，根本就是同屬性生物。

「我的呢？」柚子瞪著眼，唐小虎低頭默默刨飯，半晌才口齒不清小聲嘀咕道：「不是你自己說不吃我的東西了嗎？還怪我，不講道理……」

「不怪你怪誰？」

「不能怪我。」

「就怪你。」

「不行，反彈。」

「我反彈回去。」

何安予：「…………」

「好了，不吵了，我也有好吃的，回去都給你們吃。」

三人回教室，掏書包老本擺了滿桌的零食，然後痛痛快快地吃了之後，唐小虎叫姐姐叫得特別甜，他叫一聲，柚子就懟一句。

結束軍訓就要正常上課了，經歷了五天的「無課本無作業」狀態，大都同學魂還沒浪蕩回來。下課「陣亡」得尤為嚴重。

何安予也神志不清，趁著課間去洗了把臉清醒一下。不然等會兒數學課肯定得睡過去。

回來的途中竟然被學生幹部攔住。

何安予：「我沒有上課睡覺!」

學姐愣了一下，旋即笑開：「我不是來抓睡覺的，而且現在是課間啊!學妹看起來很困，是在講夢話嗎？」

「學，學姐好!」何安予有點害羞，斂著眼帘。

「我來是想讓你幫忙把這個交給你們班體育委的。喂!學妹，你醒醒，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學姐戳了一下何安予的臉，何安予瞬間抬頭：「啊？情書嗎？您拿，拿，拿……呵呵，學姐再見!」

「這一屆都是吃可愛長大的嗎？」

學姐看了一會兒何安予飛快的身影，搖搖頭輕笑，轉身回高二教學樓去了。

何安予幾乎是跑著進班級，還恨不得把門帶上的。實在是太尷尬了。

看著手裡粉色的紙，黑色字體打頭清晰無比地寫著「『新生杯』籃球大賽通知」，何安予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學校的品味是不是有點特殊啊？」通知書一體的全部粉色。

何安予回到座位，懊惱完就開始認真思考這份東西。

是的，直接來說與她無關。

間接來說，關係就非常地大了。

想到這兒，手有了它自己的想法，慢慢地把那張粉色的紙揉成一團。

「喂！大小姐，你在幹什麼？」

聽到聲音，何安予迅速一抓，然後把紙團藏到身後，笑容滿面道：「沒什麼？就欣賞一下自己的手而已。」

「是嗎？你的手像豬蹄這麼粉嗎？」陸遠澄面向她坐下，神色陰鬱道：「拿出來，不然我可搜身了。」

「你在說什麼？我什麼都沒拿啊。」

「再說？誰給你的？!」

「學，學姐。」

陸遠澄愣住，上下審視了她一圈，然後幽幽開口：「我們學校還有這種……愛好的啊？」

「你不是嗎？」

何安予不清楚他的意思，陸遠澄也不清楚她的意思。

「什麼我是？何安予，我我我......我！!」陸遠澄怒著低吼，眼神似乎要吃人。

何安予下意識伸手捂住耳朵，就在這一瞬，紙團滾到地上。陸遠澄眼疾手快撿了起來，耳根不自覺泛紅：「我，我不是，你，你說的那，那樣，我只是，幫，幫你，看，看一下而已。」

陸遠澄激動成結巴了嗎？不就是一場校內籃球賽而已嘛!又不是邀請了科比來頒獎。

當他看到醒目的標題后，臉上迅速降溫，「卧槽，就這個？」

「啊？本來就是這個啊！」何安予仍舊捂著耳朵。

陸遠澄：「操了，老子，不是，我以為是……喂!你幹嘛把它揉成這樣還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啊？」

何安予不敢看他的眼睛，低著頭道：「我說手誤你信嗎？」

陸遠澄微微起身湊近她越縮越往後的臉，不容置疑：「罰你到時候當後勤好了。」

「啊？可以拒絕嗎？」

「可以啊！怎麼不行？你親我一下我就當沒這回事兒。」

「怎麼可能!」

「那就去看。手拿開!礙事兒。」

何安予原本不紅的耳朵被陸遠澄捏得通紅髮燙，完了一邊又去捏另一邊，接下來的整節數學課這兩隻耳朵都像紅燒過一樣。

陸遠澄說她凶起來是野生母獅子，慫起來是隔壁二狗子，果真很貼切了。

對比一下後面的某位同學，陸遠澄心情很好，數學老師說到什麼他都第一時間回答。甚至還上講台講了自己獨到（刁鑽）的見解。

同學們：mmp，讓他滾下去好嗎？

何安予逍遙了幾天終於給語文老師叫去了辦公室，準備正式開始幹活兒。

整個年級辦公室的位置都很集中，就在一樓。

何安予打了報告進去，語文老師眼尖，隔好幾個辦公桌一眼就看見她，說著「進來吧。」

何安予一路走過去，一路打量。原來不僅是班級，辦公室也養著許多花花草草，甚至有金魚。

這麼說似乎有點反了，辦公室才更應該養這些東西。給老師陶冶情操，生氣了多看看美麗的花，可愛的魚，說不定，說不定就抄起魚缸覺得比較貴就捨不得扔過來了呢？

語文老師也不虧是某某組織里的，位置上放著許多文件，粗略地瞄一眼，還大多是參賽稿。何安予心裡給她立起了flag。

「開學這麼多天，終於把你給叫來了。相信你也聽到有些同學說為什麼內定你當語文科代表了，其實，我不止看過你的中考作文，我還看過你去參加演講比賽，說實話，我很欣賞你。」

老師看起來一副頗有威嚴的樣子，說欣賞，可把何安予這小人物給嚇著了，「那，那個，老師，我其實，語文還好啦。」

「我這兒一查就能查到你以前的成績，我知道的。數學不行，但是語文好啊，現在國家越來越重視語文，這是你的優勢。」老師真誠地看著何安予。

國家重視語文，可是國家重視數學不知您有沒有看到呢？老師。

還有，咱能不提數學這傷心事嗎？

老師，愉快地讚美我不好嗎？

何安予帶著微笑，「所以老師，您對此有什麼想法嗎？」

總算說道正事上來，語文老師隨手翻著備課本說：「還沒，我就順口一說。」

可我不準備隨便一聽，我認真了。

「我找你來是想跟你說一下我們語文科的任務。」

吧啦吧啦......

何安予下巴都快驚掉了。

老師看了眼她的表情，瞭然道：「很多嗎？算少了吧？語文是靠厚積薄發，我知道大家可能對語文有點誤解，以為看點課外書就算是學語文了，那都是毒雞湯。唯有扎紮實實做好基本功才能處變不驚遊刃有餘。」

「我執教這麼多年，語文課上寫數學背公式記單詞的人多了去了，要麼是語文最高分的，要麼是放棄語文的，我都知道，聽課我強制不了，但是作業是必須的，誰有意見你讓他來找我。」

我哪兒敢啊。

何安予假笑著點點頭，「老師我記下了，是從今天開始嗎？」

「那你記憶力還挺好，對的，就是從今天開始。沒什麼事你就先回去吧！」語文老師罷罷手，一副很忙的樣子。何安予沒走出幾步又被叫住，「有誰不交作業的也報告一聲，我來治他。」

「嗯，好」

雖然是空手而歸吧，但心裡的東西並不少。其實這才是高中生活的冰山一角吧！作業，作業，還有永無止境的試卷和練習。

但是如果想要成心想要搞事情，時間總是會有的。

沒讀過高中就永遠不會明白，每天上課聽課，下課看書，課後寫作業，晚上練試卷，周末還有測試的高中生為什麼還能抽空談個戀愛，追完一部又一部千集動漫，順便追星看個演唱會。

高中生是個神奇的生物。以前看著何喬希玩著玩著就上了大學，說什麼挑燈夜讀，都是騙鬼都不信。

何安予感嘆了一番。窗外應景地下起了暴雨，整個天空灰沉沉的，以至於教室打開了燈。

地理老師就喜歡分析這種突然的天氣狀況：「同學們看窗外，這種突發性暴雨呢就是空氣強對流，由於我們江北是比較低的緯度，所以夏天就會比較熱，這時候暖空氣上升得快，在高空暖濕空氣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以雨的形式落下。」

「我們江北也是颱風多發地，颱風一般是0-25°熱帶洋麵形成的熱帶氣旋，當然也有溫帶氣旋，北半球颱風最北抵達朝鮮半島，它會隨著盛行風而登陸，在遇到凹凸不平的陸地產生大的摩擦力后，風力就會變小，但是我們是沿海平原，危害會比較大。」

「老師，您還懂力的分解四邊形定則啊？」男同學們笑道。

地理老師會心一笑：「當然懂啊!我也是理科生的好不好？」

陸遠澄萬千數學試卷中抬起頭來：「地理不是文科嗎？!」

一向以為地理在高中被分在文科行列就只屬於文科的同學們十分震驚。

喜歡地理的何安予更加震驚，看來以後不能當地理老師了呢。

地理老師卻沒再說題外話，也不打斷同學們討論，繼續板書她的天體運動知識框架。

聽說地理必修一是整個高中最難的一本，因為是自然地理。但是何安予卻覺得很有趣。

陸遠澄喜歡地理，不，可以說他除了語文，什麼都挺喜歡的。

地理老師是個年輕的女老師，應該很多人都很喜歡，關鍵是她還非常有趣。

每次叫人起來回答問題，比如：「這位同學你來說一下索馬利亞半島夏季的寒流是由什麼因素引起的？」

同學還沒開始回答，她又繼續道：「是不是因為盛行的東南信風是離岸風，帶離表層海水，底部溫度較低的海水上泛啊？」

這個時候，同學只要堅定地點頭就算回答完畢了。簡直是一股清流。

窗外的暴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本以為陸遠澄不會去打球的何安予，上午最後一節下課後，兜里揣著兩張飯卡進了食堂。

北中學生比較多，食堂寬敞，但是有一部分的學生並不在學校吃飯，所以一個食堂也是足夠的。

大多時候是兩葷一素，荔枝成熟的季節還會每個同學發一把荔枝，這不是買的，是他們學校不知道哪個旮旯角種著的。

天知道北中為什麼喜歡用果樹做綠化，芒果，荔枝，石榴，黃皮，甚至是枇杷李子。好在，集中種的地方比較偏僻，門口那一片倒不是果樹，不然會讓人以為這是個果園。

何安予當然有吃過學校的荔枝，都是何喬希上學那會兒兜回來的。聽說學校暴富的時候偶爾還會發蘋果。

何安予不得不感嘆，這是個什麼神仙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