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年之約
前言：
我是一隻沒有記憶的魚，已經孤獨在這瑤池裡遊了幾千年。
曾經和我一起的夥伴大都已經成仙，只有我孤獨的，在這瑤池裡年復一年。
我常看到一個白衣聖雪的男子，站在池邊。
他的眼裡像是承繼了，幾千年的孤單。
後來有人告訴我，他是天帝。
是這三界中，權利最高的人。
我猜想這樣的人，竟也會悲傷……
後來我聽說，他曾愛上過一個女人！
一個人魚族的公主。
在那女人走了之後，天帝就再也沒有笑過。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猜想他一定是愛極了，那個女人。
才會忍受這幾千年的孤寂！
他對我不錯，常會喂些靈石給我。
我高興時也會沖他拜拜尾巴。
每到這時，他唇角的寒意，就會融化一點。
我覺得他在笑，但他看我時，卻像下一刻，就會落下淚來。
他從不許，這池中的魚蝦欺負我。
我猜他是太想念，那人魚族的公主，愛屋及烏的緣故。
我在這瑤池中，日復一日的修鍊著。
幾千、幾萬年……
可我依舊沒有修鍊成仙，即使他餵了，許多靈石給我。
後來湖裡的老龜告訴我，他說我的仙根以毀，元珠以碎，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成仙了……
聽到老龜的話，我索性自暴自棄起來。
只是，我再也沒有辦法，知道他為何會那麼悲傷……
我是一隻沒有記憶的魚。
也許這一世，都註定要在池裡孤獨的游著……
我認識一個仙帝，他對我很好，於是我便想知道，他為何會那麼的孤單。
直到後來，我被菩薩點化轉世為人。
菩薩告訴我，我今世的輪迴，是他用天帝之位，散盡一世修為換來的。
他用一世修為，換了我一世輪迴。
在去往凡間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了，所有的事。
我想起了他是天帝，卻愛上了一條西海的人魚，而我就是那條人魚……
我看到雨滴落下，從天空到地面，有人說雨滴是人魚的眼淚。
我摸了摸自己濕潤的臉，端起眼前的孟婆湯，一飲而盡，我想起了，可我終歸要忘記……
正文：
那時在海天之巔，男孩兒傾世的容顏，映在波光流轉的水面上。
讓面前的大海，都為之遜色了幾分。
深海里的老海龜游過，他活了幾萬年，還從未見過，如此俊俏的少年。
男孩兒純白的華服，映在陽光里，容顏絕世，神聖而不可侵犯。
直到微風起時，露出帽沿下，男孩兒頭上的龍角，老海龜才暗嘆一聲。
「原來是天族的人，這倒是也難怪了…」
老海龜嘆息一聲，向海底深處游去，海面又恢復了平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九幽微仰著頭，看著眼前的男孩兒，此時他身上，有著九幽，從未見過的威嚴。
「太子該回去了。」
男孩兒身後的侍衛說，那侍衛身上的鎧甲，散發著森寒的光。
婆婆說：那是殺戮太重的原故。
九幽不喜歡他們，這群彷彿不會笑的人，因為他們今天來，就是要帶走，她的澈哥哥！
而九幽不想和男孩兒分開。
男孩兒並未理會那侍衛的話。
而是用手撫摸了一下，九幽頭上的羊角辮。
他說：「等我回來……」
男孩兒聲音輕潤如水，卻又仿若重若千斤，眉心緊促，似是在交代極重要的事。
他說完，將一片鱗片放在九幽手心裡，銀白的鱗片，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流光。
男孩兒說：「等我，等我回來娶你，讓幽兒做我的新娘，一世都不再分開，可好！」
那侍衛，看到男孩兒手中的鱗片，表情一僵。
想要阻止，卻被男孩兒，一個用眼神制止了。
只是九幽沒有看到，在她面前一向溫潤如水的男孩兒，在那一刻，眼神凌厲的彷彿能夠化作實韌。
九幽看著手中的鱗片，這鱗片她認識，婆婆告訴她，這是龍身上，最堅硬的一片。
剝時如挖心剝骨之痛，她將鱗片小心的，放在隨身的小口袋裡。
偏頭想了一下，隨即變出自己的魚尾。
九幽灰色的魚尾，映射在陽光下，著實算不上漂亮。
只有尾尖那一抹赤紅，在陽光下，波光流轉，很是耀眼。
九幽本是西海龍王，一夜風流的產物。
也是神魚族唯一，一個雜交的公主。
從小到大，她都作為神魚族的恥辱活著。
魚尾莫說比得過其她公主，她的尾巴甚至，還比不上一條錦鯉來的漂亮。
可九幽尾尖的那抹赤紅，卻是極漂亮的，就是西海里最漂亮的錦鯉，也比之不上。
這也是她身上，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東西。
內力化形，九幽手中的玄冰刀，向那抹赤紅揮去。
手起刀落，九幽的動作乾淨漂亮，沒有一絲猶豫。
只留下手中那抹赤紅，在陽光下，閃爍著流光。
九幽學著男孩兒的樣子，將那抹赤紅，放在男孩兒手心裡。
然後微仰著頭，看著男孩兒問：「可是幽兒，要等多久呢？」
九幽說這話時，像是在思考一個極嚴肅的問題。
男孩兒放在九幽頭上的手頓了一下。
他說：「五千年吧……」
其實男孩兒並不確定，他多久才能回來，但五千歲，是人魚議親的年紀。
聽到男孩兒的回答后，九幽頓時眉心舒展笑了起來。
因為她終於知道了，男孩兒回來的期限！
可九幽並不知道，五千年，究竟是一段多麼漫長的歲月。
九幽笑著說：「好，澈哥哥可千萬不要忘記了，幽兒在這裡等你！
五千年後，你若不來，幽兒可是會生氣的，就再也不理你了！」
聽到九幽的話，男孩兒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說：「好，我一定不會讓幽兒生氣。」
那時男孩兒以為五千年很長，足夠他完成一切，護她一世平安！
可後來他才發現，五千年於天界而言，其實很短，短到根本就不夠他完成復仇，卻已為時太晚……
那時在望天石上，兩個孩子在陽光下，拉勾，蓋章約定。
用最幼稚的方式，做出了最鄭重的承諾！
直到天雷起，時間再不能耽誤。
男孩兒突然，用力將女孩兒擁入懷裡。
男孩兒抱得很緊，九幽被抱得有些疼，卻她並未出聲，而是看著眼前男孩兒，明媚的笑著。
只是片刻的光景，男孩兒便放開了手，向九天飛去，再未回頭。
那時九幽對著男孩兒的背影，用力喊道：「澈哥哥，幽兒會一直在這裡等你，你可千萬不要忘記了！」
那時男孩兒眼中有淚，女孩兒沒有。
她的笑容依舊燦爛，直到男孩兒的身影，再也消失不見。
女孩兒依舊坐在那顆石頭上，遙望著男孩兒消失的地方。
從那日起，她時時記著男孩兒的話，這一等就是幾千年。
九幽堅信五千年後，男孩兒會回來娶她。
因為他說了，她就信……
五千年後：
再一次日升日落，直到夕陽徹底落下，星光照亮了海面，九幽才用力游回了大海。
婆婆看到九幽又回來這麼晚問道：「又去海天之巔了？」
「無聊，就四處逛逛。」九幽沒心沒肺的應著。
這麼多年，婆婆已經習慣了九幽的等待，可看著她無所謂的樣子，眼神里儘是擔憂！
若真是無所謂，這幾千年，就不會日日都去望天石上等著，一坐就是一整天。
可這世上的男人，大多負心薄性，更何況是天族。
如今幾千年過去了，天宮裡的那個男孩兒，此時是否還記得，兒時的那個承諾都未可知。
若真是記得，真的在意，又怎麼會幾千年來了無音信，更何況公主如今，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
就算她們不急，龍宮那裡只怕是，也等不急了。
龍母幾次派人來試探，都被她擋了回去。
從小到大，他們沒有照料過公主一日。
現在需要和親了，卻想起她家公主，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若真的是好去處也就罷了，偏還是那沒人願意去的荒蕪之地，這不是把她家公主，往火坑裡推嗎！
可自己這把老骨頭，又能撐多久？
只要自己一死，她們就有借口，將公主接回龍宮去。
到時候她的公主，還不就真成了別人案板上的肉。
想到這裡，婆婆就沒來由的緊張。
她一手帶大的公主，又如何會不知道，別看自家公主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事事不放在心上。
心裡卻固執的緊，一旦認定的事，就很難再改變。
要不然，也不會就為著，那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一等就是幾千年。
從前是無所謂，現在只怕是不行了。
畢竟就算是再不受寵，也是人魚族的公主。
以前龍母派人來催，她尚且能擋回去，若是有一天，龍王親自派人來了，怕是說什麼也沒用了。
好在這些年，龍王似是並沒有，要讓公主議親的意思！
婆婆摸不準，龍王是真的忘了，還是本就沒將公主的婚事放在心上。
但也知道，就算是這樣拖著，又能拖到幾時，公主終究是要嫁人的。
而且若是不能，給公主找到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人，她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想到自己時日無多，老人眼神里全是擔憂。
婆婆的擔憂九幽知道，龍宮的人，每次來聲勢都那麼大，她就算是想不知道都難。
從前九幽一直想著，堅信著，男孩兒會回來娶她。
可是到了約定的那天，她穿著自己最漂亮的衣裳，在望天石上等了一天。
從日出到日落……
但她，終究是沒有等來，那個說要回來的人……
五千年了，什麼都沒有，甚至連一封書信都沒有。
九幽能原諒男孩兒沒來，卻不知道，男孩兒是否還會回來，他是否已經忘了，當初在這裡許下的承諾。
忘記了，她還在這裡等他……
九幽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可天宮太遠，以她的修為根本上不了九重天，所以只能日日坐在這裡等。
期待有一天，男孩兒能回來。
一如他離開時的樣子……
－－－－－－題外話－－－－－－
有人說寫作這條路註定是孤寂的，而我已經斷斷續續的在這條路上走了許多年。
我曾幻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突然大紅大紫，也曾想過通過寫作來改變生活。
但結果終究不過是愛好而已，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在寫作這條路上走多遠……
但無論冬夏，無論寒暖，我一直都在這裡等你……
等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