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年等待
當時間一天天過去，西海里的魚蝦都知道。
有一條人魚她坐在這裡，每日都在等一個天族的男孩兒。
後來每每九幽坐在望天石上，就會有魚蝦跳出水面問她。
是不是還在等那個天族的太子，帶她去天宮做太子妃。
久而久之望天石邊的魚蝦都知道了，這裡有一條人魚。
她想嫁給天族的太子。
可九幽並不想嫁給什麼太子，她只是答應了一個人，在這裡等他。
因為娘從小就告訴九幽，答應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而九幽當初答應了等他。
可娘卻並沒有告訴九幽，若那人不來，她該怎麼辦……
夜深了，婆婆回到貝殼裡，裡面的靈珠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這裡面有她凝結了幾萬年的靈力。
是她吸收了幾萬年，日月精華才凝結而成的。
而這也許是她能留給公主最後的東西。
海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龍母那裡依舊時常催促九幽搬回龍宮準備議親。
婆婆也幾次試探，問九幽是否願意見一見別的男子。
但每次都被九幽胡亂搪塞了過去，直到這幾日婆婆的臉色越來越差，做事也常常晃神整日憂心忡忡。
九幽以為婆婆是在擔心她的婚事。
畢竟別的人魚，在她如今的年紀都已經早早定下婚約，只有她……
那日九幽從海天之巔回來。
與往日不同的是，桌上除了婆婆準備好的飯菜，還有一個小小的錦盒。
九幽打開錦盒，靈珠散發出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洞府。
九幽問：「婆婆你怎麼把靈珠拿出來了？」
九幽不止一次的見過靈珠，小時候調皮拿出去玩兒。
還因此被母親責備了很久，母親告訴九幽，那是婆婆最重要的東西，若是靈珠不見了婆婆會傷心的。
婆婆對靈珠一向寶貝的緊，從不離身，今日卻不知為何會拿了出來。
婆婆說：「送給你了。」
九幽聽到婆婆的話，無比的震驚。
「給我了？」
婆婆：「嗯」
那時婆婆臉上的神色淡淡的，似是在說無關緊要的事。
聽到婆婆的話，九幽卻立刻將靈珠推了回去。
「這珠子凝結了婆婆幾萬年的心血，我不能要。」
九幽急忙拒絕著，她覺得婆婆今天有些不對勁兒，很不對勁兒。
婆婆：「拿著吧，我的壽元將至，這東西我留著也沒什麼用。
倒不如給你，沒準兒將來還能有些用處。」
聽到婆婆的話，九幽瞬間紅了眼眶。
雖然早就知道婆婆有一天會離開。
可真到了這一天，九幽卻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眼淚。
婆婆：「傻孩子哭什麼，世人都有生老病死，就連仙人也是一樣。
我活了幾萬歲已經夠了。
只是再也沒有辦法看著公主長大成親了。」
婆婆用蒼老的手指，抹去九幽臉上的淚。
九幽的眼淚卻再次大滴的落下，她想要告訴婆婆，她不想長大，也不想成親。
她只想婆婆永遠陪著她，不要丟下她一個人。
卻在婆婆懷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如同小時候受了委屈一樣。
只是九幽知道，她以後再也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趴在婆婆懷裡哭了。
再也沒有人會在她受了委屈之後，將她擁入懷裡安慰她，甚至或許這世上再也沒有人在意她了。
婆婆：「傻孩子這都是命數，這是婆婆的命數。
以後你也會有自己的命數，人活在世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等九幽哭的好些了，婆婆將一個黑色的玉牌放在桌子上。
暗黑色的玉牌在深夜裡閃爍著幽暗的光。
婆婆：「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無法化解的麻煩，可以拿著這個玉牌去幽冥谷找一個人。
他見到玉牌自然會幫你，只是找他幫忙是要付出代價的。
婆婆希望這玉牌，你一這輩子都不要用上。」
在給九幽靈珠的第二天婆婆走了。
婆婆走的很安詳，唇角帶笑，九幽想婆婆或許是解脫了吧。
婆婆照顧她，照顧了阿娘一輩子，現在終於可以歇歇了。
婆婆走了之後，九幽將她與阿娘葬在了一處。
九幽知道那是婆婆最想去的地方。
婆婆走了，九幽依舊日日在望天石上坐著，因為除了坐在這裡，她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直到一百年過去，又一百年過去，距離約定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三百年。
九幽已經坐在這裡多等了三百年，卻依舊沒有等來她要等的那個人。
在這三百年裡，龍母派了很多人來接九幽回龍宮商量婚事。
都被九幽搪塞了過去，慶幸的是這期間，九幽那個便宜父王並沒有派人來。
九幽不確定，他是否已經忘記了，還有她這個女兒。
三百年花開花落，九幽坐在望天石上看著潮起潮落。
突然有一天她不想再這樣等了。
九幽很想去天宮問問那個男孩兒，他是否已經忘記了當初的承諾。
忘記了在西海，還有一條人魚在等他……
可是九重天太遠了，以九幽現在的靈力根本上不去。
九幽終究沒有聽婆婆的話，去幽冥谷見了那個人。
因為九幽想要為自己這幾千年的等待尋找一個結果。
哪怕結果可能不盡如人意。
九幽走的那天，將洞府反覆打掃了好多遍，直到確定再沒有灰塵了。
才拿起自己全部的家當和婆婆給她的靈珠、玉牌一起離開了。
九幽離開的毫不猶豫，因為婆婆走了之後。
這裡對九幽來說已經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幽冥谷離西海很遠，九幽遊了整整一天才到。
到了之後九幽站在谷外，看著眼前的幽冥谷，傳說這是個不詳之地。
傳說這裡曾經有一場大戰，在那場戰役里死傷無數，無數冤魂在這裡凝聚不散。
這裡便變成了極寒的陰煞之地，海族的人很少會來這裡。
九幽向谷中走去，谷內如傳說中一樣，不見天日，陰風陣陣。
九幽剛一進去，感覺到一陣刻骨的涼意。
谷中極為陰暗，若不是有婆婆留下的地圖，九幽覺得自己很快就會迷路。
九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當身體越來越冷，她開始意識不清。
在這裡靈力的消耗似乎要比外面快很多。
在九幽靈力越來越弱時，她彷彿看到無數冤魂在自己眼前飛過，九幽不知道，她是不是要死了。
終是再也堅持不住，在一棵樹前暈了過去。
那時在九幽暈倒之前，喊出的最後三個字是：「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