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風燈城（三）
一個人，即使是最簡單，兩點一線的生活環境，日常也會遇到大量的信息，要處理大量的事情。
而人的大腦，會下意識根據生活的經驗於各種經歷，於在非常少的時間內，進行非常簡單的思考，幫助我們做出許多對於日常生活有利的判斷。
這就是——常識。
一個人根據其不同的生活環境，也會產生相應的思考習慣和思維定勢，這點，對於人來說還是更改過來的。
紙鏡就是根據以上，思考了現在的情況。
這就造成了一個對於她比較難受的情況——在思考這些對話的時候，她的大腦有點短路。
「別聽他的，這傢伙不過是想吹噓他如何暴揍那隻巨型史萊姆，順便考慮一些粗俗的事情。」烏爾烈克白了克萊姆一眼。
克萊姆似乎一幅被看穿的模樣，哼了一聲撇過頭去。
「......」紙鏡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尷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進城去吧，這裡畢竟是城牆外頭，無論如何夜晚還是不宜出城。」烏爾烈克看向諾德，「諾德，你給鏡小姐帶帶路。首先，先去城邦中心幫她拿張地圖。」
諾德興高采烈地答應下來：「好！鏡姐姐，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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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鏡被興高采烈的諾德領著走進城門之後。
「你們覺得最近的『飛賊』和她有關係嗎？」一直沒有開口的考特看著紙鏡的背影，壓著嗓音來了這麼一句。
「旅行者我也見得不少。」這次說話的是戈爾金，他的聲音同烏爾烈克一般渾厚，只不過沒有這麼低沉，「不過在傍晚僅伴隨一名孩子來到風燈城的旅行者，就比較少見了......」
「怎麼可能不在意？一位裝束奇異的旅行者，竟然在黃昏之時，穿越了魔物橫行的森林，隻身一人來到了風燈城。」克萊姆輕笑了一聲，「嘿，正巧，我們這邊還在為接連出現的失竊案件而頭疼......頭兒，怎麼做，你說了算。」
三位守衛說話的同時，目光也都看向了烏爾烈克。
「沒準只是巧合，不過在這個時間點出現，還是有必要查。」烏爾烈克神情相較方才嚴肅了不少，他果斷地做出了決定，「考特，你現在馬上去通知『燈下』，讓他們盯住那位『鏡凌虛』。」
「明白。」考特略一點頭，朝著城內部跑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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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可思議......」
看著眼前的景象，紙鏡短暫地有些失神。
風燈城內部的建築大致由石頭與玻璃構成，多採用弧形的曲線作頂，長方形作主體。總體看上去，建築外牆顏色則大致由松綠色、白色、紫羅蘭色與灰色組成。整個城邦則成階梯式，依山緩緩而成。坡度不大，除開一些風車，鐘樓之外，大多數建築也並不高。因此，順坡而往上看去，即可大致眺望城邦全貌。
令紙鏡意外的是，此前被高聳城牆遮掩住的城邦內部區域，範圍之大超越了她的想象，也超越了她的常識。
是的，超越了常識。
無論如何，外邊的白色城牆是極其壯觀的，在近處來看更是如此，不過這也就只是高度。要寬度而言，以之前紙鏡簡單的目測，最多也不過只有兩百米寬。
坐落在丘陵之中，城牆兩側亦是連接山體，唯有城門朝向的這一面是平地森林，按照常識所知，這座城內部也應該就是和城牆差不多的寬度了。
但此時，城牆內部的寬闊程度絕對不會只有城牆的寬度這麼點，而是有兩倍，甚至三倍。
「系統有沒有拍照功能的喂......遊戲手冊裡頭沒有說，翻一下翻一下......」
紙鏡對著遊戲菜單翻了半天，結果是......沒有。
「如此美景居然不能拍照，太可惜了——說回來，這遊戲做得如此高端，居然沒有截圖拍照功能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有點兒類似於花了錢，買了票，到了5A旅遊景點，卻被告知園內不能以任何形式拍照，還沒有被告知原因。
遇到這種事情，無論喜不喜歡拍照，都會有些不太爽。
不過紙鏡也是抱著一個來幫外神跑腿做任務，消除自身混沌指數的心態。自身本來也沒有覺著是來外出旅遊的。沒有翻到拍照功能，也就是稍微有些不滿，並沒有太糾結。
「沒準後面商店裡有攝像機賣......或者自帶的拍照系統還沒上線......嘛，抱怨也無濟於事。先完成任務吧。」
心裡頭這麼念著，紙鏡開口向諾德問道：「對了，諾德，我能問個問題嗎？」
「沒問題，鏡姐姐你問。」諾德自方才克萊姆對紙鏡說「我要請你喝一杯」的時候，已經將紙鏡的輩分自動提高了一級。
「我在找四種葯花......」紙鏡看著系統給出的主線任務，照著上頭念道，「名字分別叫做藍車草，雪燈花，月紅花和水露娜......你知道哪裡可以找得到這四種葯花嗎？」
「噢！我這裡就有！」諾德積極地回應道，「這些葯花都是很常見的，你看，我今天採摘了不少。」
說著，他稍稍掀開了遮著花籃的布。
花籃之中放了籃子一半的花朵，大致分為藍、白、紅、綠、紫五種顏色。一部分花瓣有手心的大小，為整個花朵為一個個體被採摘下來，部分則如茜草那樣，花的主題都不如人的一根指頭大，故連帶莖幹與葉子一同被採摘下來。
「你要的這四種，我看看噢，這個，這個......這個和，這個，喏。」諾德念著，從花籃裡頭翻出了四種不一樣的葯花，遞給了紙鏡，「有些外來的旅行者總是分不清這些葯花，不過既然名字都知道，你看看是不是這些。」
「再怎麼說系統應該還不至於讓我當異世界植物學博士吧。」紙鏡心中吐槽著，接過了那一小抓花，給它們上了一個鑒定。
首先，是一株連帶草莖採摘的小花，花體本身處在莖幹末梢，僅有指頭大。花有三瓣，呈淡藍。
【名稱：藍車草】
【類型：植物】
【品質：普通】
【功能：未知】
【是否可帶齣劇本：否】
【備註：藍車草是一種常見於在道路旁的植物，因色彩和生長區域得名。這一株看起來發育正常。】
其次，是一個連同花托花瓣都通體雪白的花朵，有紙鏡一指頭長，此時瓣僅半開，似一個小小的白色燈籠。
【名稱：雪燈花】
【類型：植物】
【品質：普通】
【功能：未知】
【是否可帶齣劇本：否】
【備註：雪燈花是一種常見於樹影之下的植物，夜晚可見其微微發亮，因色彩和生長區域得名。這一株看起來發育正常。】
再下一株，相較於上兩株花顯然更加顯眼。它與雪燈花大小相當，花瓣有五片，顏色是相當惹眼的血紅色，花芯淡黃。
【名稱：月紅花】
【類型：植物】
【品質：普通】
【功能：未知】
【是否可帶齣劇本：否】
【備註：月紅花和紅月同色彩，因此得名。其色彩相當鮮艷惹眼，生長在山丘靠山頂的地區。這一株看起來發育正常。】
「這花有點像海棠啊——唔，不過這個世界的月亮居然是紅色的嗎？」心中默念著，紙鏡往下看去，這是最後一朵花了。
最後這朵花有掌心大，花瓣呈紫色，有分層的花瓣結構，花瓣的數量較多，紙鏡沒數清。
【名稱：水露娜】
【類型：植物】
【品質：普通】
【功能：未知】
【是否可帶齣劇本：否】
【備註：水露娜是一種常見於河流邊的植物，因生長區域與其傳說得名。這一株看起來發育正常。】
「謝謝，就是這些，唔......」紙鏡點了點頭，將這四株花塞進了自己的挎包（行囊）。
【主線任務已完成】
【主線任務已更新】
在紙鏡將這四株花放入行囊之中的時候，系統的聲音也適時響起了。紙鏡打開遊戲菜單一看，右上角原本的任務變成了【收集藍車草，雪燈花，月紅花和水露娜四種葯花。目前進度4/4。】，並且在點開后的半秒閃爍了一下，變出了一行新字。
【前往位於風燈城最高處的教堂，將四種花朵分別放在白石板之中正確的地方，激活「神之泉」。】
「放物品是吧......看描述，感覺應該也不難吧。」紙鏡心中念著，頓時感覺輕鬆了不少。
「鏡姐姐，你這個挎包是什麼神奇物品呀？」諾德已經是蓋好了花籃的布，左看右看了一下，才壓低聲音好奇地問道，「我看見你放進了往裡面放進了那根奇怪的棍棒，以及好大一塊盾牌，現在居然還能放得下藥花，一點也不鼓鼓噹噹。它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總不能告訴你是次元口袋吧？」紙鏡心中念著，隨後......
「嘻嘻，這是秘密喲。」
看起來，紙鏡打算用這笑容敷衍過去。
「拜託你了——告訴我嘛——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諾德稍微拖長了音，開始撒嬌。
撒嬌這種事情，乍一看是非常彆扭的......但還請諸位不要忘記，紙鏡也就是一個一米五，沒有很高。因此，即使諾德高過紙鏡不少，但依舊還是一個十三歲出頭的，異世界長大的孩子。
「喂喂，你多大了，怎麼還用這一招啊！不管用的！」紙鏡是比較不能吃小孩兒撒嬌的那種類型，而自己，又根本沒想好怎麼解釋「次元口袋」，於是當即拒絕。
「呃......那我告訴我的朋友——應該沒關係吧？」諾德試探性地問道。
「應該沒問題吧？小孩嘛，喜歡和同齡人說說見到的東西，必要的時候吹吹牛，應該也沒什麼人會全信。不過說回來啊，這樣的東西雖然對於玩家來說是非常正常的，但在這些異世界人看來，應該還是挺厲害的——」
「唔——應該沒關係，但還是別說吧？畢竟也算是我的一個秘密。」紙鏡想了半秒，回答道，「作為補償，我，呃......」
對於紙鏡，有價值且能夠能夠出手贈送的物品，也就只有傘棍和防爆盾牌。而這兩件物品，雖然不是非常貴重，但對於裝備稀缺的紙鏡來說也不可能說送就送了。
也沒等紙鏡反應，諾德眼前一亮，接著自己的話興奮地往下提議道：「唱首歌可以嗎？我很喜歡聽旅行者的歌。」
紙鏡倒是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個要求，愣了一愣才回答道：「我倒是無所謂，不過，我手上沒有帶樂器......這樣清唱也可以嗎？」
由於紙鏡進城之後就被這番景色震驚得站在原地，包括想事情以及自言自語的因素，他們此時還站在城門口沒多遠的地方。
此時是黃昏。按理說，風燈城居民在黃昏也是不出城門的，現在城門附近人不會很多才是。不過，因風燈城也有「城牆之內都是安全」的說法，所以即使城牆后的此處，依然坐落著一條橫著的大道路，而且城門，是這條達道路的中央。
現在走在路上的人也不能說多，也不能說少，不過沒有神色匆忙者。他們大多都穿著和諾德相似風格的服裝，步履悠閑地在街上漫步著。
嗯，說白了......就是生活沒這麼忙，在晚飯前悠閑地散一會兒步。
「沒問題的！鏡姐姐的聲音很好聽，唱歌應該也不錯吧？」諾德天真的聲音再次響起。
紙鏡本來都在用思維加速於記憶之中搜尋合適且會唱的歌曲了，聽了諾德的話之後，不由得斷掉了思維加速，抹了一把冷汗。
然後，她語重心長的拍了拍諾德的肩膀，道：「諾德，唱歌這種東西，是一種技藝。它是一種對於自身嗓音的控制，需要的是大量時間的練習。而人的聲音，有天生因素的好聽，也有經過練習之後，產生很大變化的聲音。這兩個是完全不一樣的，能把聲音說好聽的人不一定就唱歌唱得好聽，懂了嗎？」
「唔，我懂。」諾德認真聽完後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但是旅行者的歌也有......也有非常奇怪的，但，嗯——我想只是喜歡聽他們唱歌而已吧？風燈城的大家都喜歡聽別人唱歌。」
「呃，他們是用歌聲講故事嗎？」紙鏡疑惑的問了一句。
「噢，那些是說詩歌的，我在餐館裡頭有聽過。唔，聽說酒館裡頭有不少更有意思的。」諾德說到這，語氣中不知為何有些鬱悶，「但大人們都說小孩子不能進酒館......」
「酒館啊......我也沒去過，不做評價吧。」紙鏡在回答的時候，已經找到了她想唱，而且會唱的歌曲。
這首曲子......是所謂「故鄉宇宙」，US-3宇宙的曲子。
她並沒有翻很久，只是從尾往前翻了一點點，恰好遇到了這首曲子。
「......」
在加速的思維之中沉默了一會兒，靈力值來到了70%之後，她關掉思維加速，清了清嗓子，問道：「我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隨時可以。」諾德說完，抱著花籃後退了一步。
紙鏡用一秒左右，調整了一下呼吸。
「一羽の鳥が鳴いている」（有一隻鳥兒它正在輕鳴叫）
天邊天色在他們聊天這會兒，由火紅變洋紅。一群飛鳥，自城內房屋，往城牆上方掠過。
少女的聲音輕輕在道路中響起，微微沙啞，微微惆悵。
「名前のない空にわたしを探して」（無名的天空下，尋找我的身影）
少年聽得愣了神。
幾位路過的居民腳步稍稍放慢，目光轉向而來。
「優しさで編み続けたゆりかごで明日へいこう」（乘以溫柔編織的搖籃，一同起航前往明日）
「晴れの日も雨の日にもあなたを守るために」（無論晴天雨日，為保護你亦無所謂這些了）
「かけがえのない寶物」（無可替代的寶藏）
「名前のない花は靜かに眠るよ......」（無名的花，靜靜地沉睡過去）
少女腳下，是由灰色石板鋪成的道路，此時已沉入洋紅餘暉，泛著令人睏倦的色彩。
幾位散步的居民已經停下腳步，站在諾德身邊。
「色なき風が呼んでいる」（那無色的風，在呼喚我）
「希う故郷懐かしい香り」（憧憬著的故鄉，瀰漫令人懷念的氣息）
「遠く幼い記憶は」（遙遠的童年記憶）
「陽だまりのようなぬくもり」（充滿陽光一般的溫暖）
「泡沫の夢から覚め」（從泡沫之夢中醒來）
「孤獨が「ひとり」と知った」（知曉孤身一人即為孤獨）
少女背後，有同樣浸泡於洋紅色彩之中的，蜿蜒而上的道路。
「一羽の鳥が飛んでいく」（那一隻鳥兒，朝遠方飛走了）
「名前のない空に明日を探して」（在無名的天空下，尋找著明天）
註：章末歌為茅原実里作詞，菊田大介(ElementsGarden)編曲作曲的《みちしるべ（路標）》。動畫《紫羅蘭永恆花園（ヴァイオレットエヴァーガーデン）》改編自日本小說家曉佳奈原作的同名輕小說，《みちしるべ（路標）》為該動畫片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