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覺醒
2020年的夏國,天下太平,科技日新月異,百姓安居樂業。
平安市石岐縣一個偏僻小山溝里,綠樹青山之間藏著一戶人家。
於平雖然才十四歲,卻皮膚微黑、面容剛毅,此時正坐石頭砌成的台階上聽躺在搖椅里的爺爺絮絮叨叨的講些瑣碎往事。
爺爺皮膚鬆弛,黑黢黢的,滿臉都是深深地褶皺。一口牙齒只剩兩個門牙還固執的留戀著牙齦。
「別人家要是三代單傳,就不得了了!可咱們祖上一直到你,都是代代單傳。你爹生完你沒幾年就去了,你娘也跟人跑了。我一把屎一把尿將你喂大……也不知道為啥遷到這鬼地方來……」
於平趕緊打斷道:「爺爺,為什麼代代單傳,難道不能多生兩個?」
老爺子嘆口氣道:「誰知道呢,興許這都是命啊。回回生個男丁以後,往往當娘的沒事,當爹的反而沒了。」
於平想了想問道:「別是有什麼家族遺傳病吧?」
老爺子不大理解什麼叫家族遺傳病,只當一個病名,緩緩道:「據說祖上請過一個遊方跛足老道士看過,那道士別看腿腳不利索,但是醫術卻十分了得,真正的藥到病除,專治疑難雜症。」
於平適時將爺爺的話拉回到自己感興趣的點上:「後來呢?瞧出什麼問題沒?」
老爺子覺得太陽有些耀眼,閉著眼睛道:「倒不是你說的什麼遺傳病。說是什麼本來陽氣太盛,身體已承載過度,一旦發生男女之事,元陽盡泄便育一男孩,然而血氣流失,致使氣浮而腎虛……有個柜子里還收著老道說的原話呢,也不知道是祖上哪個人寫的,我以前翻箱倒櫃的時候還認真看過一回……」
「難道沒治好嗎?」
「治不好。那老道說,這病他沒辦法,除非一輩子不結婚生子。這哪行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咱們家就是死,也得留個種!」老爺子說完覺得會嚇到孫子,於是放緩語氣勸慰道:
「於平啊,你要怕死可以晚點要孩子,但不能不要。不然,我死了遲早成孤魂野鬼,都沒個人給我上墳燒紙,到陰間還要做個窮鬼……」
「爺爺,我爹都沒了,你怎麼沒事啊?」
老爺子突然一愣,一對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用手抓著腦袋半天才道:「我運氣好,年輕時候吃了一枚紅果,興許就把病治好了……不說了不說了!今天清明節,扶我起來,給你爸上墳去!」
於平扶爺爺站起來,將拐棍遞他手裡,帶上祭品、紙錢和香火。
父親的墳在一處山坳里,於平遠遠望見那裡似乎站著一個人。
走近些才看清那是一個女孩子,長長的黑髮披散在身後,紅色的連衣長裙顯出盈盈一握的小蠻腰。
老爺子先是一怔,隨後嘴裡嘀咕道:「又來了又來了!催催催,這是能催出來的嗎?」
「於平,這裡等我一會兒。」
老爺子慢悠悠的先走到墳頭,和紅衣女孩子說了幾句話。
紅衣女孩聽后離開,經過於平身旁時說道:「去吧,你爺爺等你呢。」
於平不記得曾經見過這個十七八歲的女孩,五官極其標緻,美的近乎仙女,不禁有些自慚形穢……愣神的功夫女孩便已走遠,只留下一個背影令他心有所念。
「爺爺,她是誰?」
老爺子一臉的不耐煩:「鬼知道她是誰,沒完沒了。多少年了凈讓人幹些沒意義的活……」
晚上,夜黑風高,
於平睡的正酣。
老爺子無需拐棍,手中提著一把菜刀走的穩穩噹噹,自言自語道:「還說有兇險,我看是舒服日子過慣,膽小變小了。」
他躡手躡腳推開於平的房門,走近床頭,端詳一陣,似乎在琢磨如何下手。
片刻后,手起刀落!
出人意料的是老舊的屋子裡並沒有出現鮮血濺在白紙糊的窗戶上,而是突然光芒四射,如閃電盈屋,勝似白晝,轉瞬間又沉寂下去一片漆黑。
只聽菜刀哐當一聲跌落在地,於平在睡夢中猛然驚醒,伸手拉燈繩,橘黃色的白熾燈光不情不願的流滿房間。
「爺爺?你怎麼了?」於平一骨碌起來,托起躺在地上口鼻流血的爺爺顯得驚慌莫名。
老爺子被於平一陣搖的頭暈目眩,啃啃巴巴制止道:「停……停停!別搖了,我這條老命喲!」
於平一邊抹淚一邊啜泣道:「爺爺,都這時候了,就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你就我一個親孫子,家裡有沒有藏著的古董或者埋在地下的金子?這年頭沒錢娶不到媳婦,你要做窮鬼了!」
老爺子一陣氣苦,想想自己的任務又忍著火吊著一口氣道:「我哪裡知道有什麼錢財,你爸死的時候你都四歲了,他有沒有留下什麼遺言?好好想想!」
於平認真想了一會道:「都十年前的事了,我哪記得啊!」
老爺子只能提醒道:「有沒有關於什麼血脈、功法、寶物、封印之類的話?」
於平覺得爺爺快意識模糊了,著急道:「又說沒用的。爺爺,錢呢?好多年了,咱倆又沒賺錢,你出門卻能買來好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這時候還怕我偷嗎?」
老爺子終於憋不住了,用最後一口氣罵道:「小鱉孫,就知道錢錢錢,沒一句話關心過你爺爺我這條命!」
話沒說完,於平竟然趁他不注意撿起地上的菜刀,一個手起刀落。
一團黑氣從老爺子體內冒出飛到半空,屍體迅速乾枯腐朽,皮包骨頭。
於平往後一竄,驚叫出聲:
「艹!妖怪!」
同時死死盯著凝聚成團的黑氣緊張戒備。
黑氣凝聚成形后居然直接衝出門外、極速逃遁,隱隱傳來一聲:「小鱉孫,我還會回來的!」
於平渾身發軟,癱坐在地,默默念道:「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半晌心緒略有平靜,喃喃道:「都說解~放后不準成妖,這是怎麼回事?」
「幸虧早有防備,我就說嘛,怎麼突然冒出來個老爺爺……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就有妖!」
於平拿起戴在脖子上的一塊小黑石,細細查看。
他確信剛才正是這塊爸爸去世前戴到自己脖子上的黑色石頭救了他一命!
然而手中的黑色小石突然像要裂開一樣,表面有細小紋路接連亮起,漸漸勾勒成一個個字元。當所有字元勾連完整時,小黑石竟然瞬間化作一縷幽光沒入於平眉心,他大驚失色,本能的用手去抓,哪裡摸得到:
「艹!又一個妖怪!」
於平忐忑不安,注意力全集中在大腦。
幽光鑽入眉心后,停留在腦海中,然後隨著一些特殊的身體結構分化充盈到全身各處。
片刻之後,從記事起始終困擾折磨他渾身上下的燥熱感消失不見,只覺通體前有未有的舒暢。
與此同時,血液之中似乎蘊含了一種新的難以言說的力量,隨著每一次心臟強勁的跳動而周遊全身。
伴隨著新力量的出現,於平在記憶中久已忘卻或模糊不清的事情居然逐漸清晰起來。
父親的臨終遺言重又清晰的迴響在耳邊:
「我們家有兩樣傳家寶,一本書和一個石頭掛墜。」
「書的材質很特別,水火不侵,刀劍不入,但弄丟了……據說祖上不知道哪一輩窮的發慌,娶不到媳婦,於是把書典當了,後來再沒找回……」
「至於這個黑色小石頭掛墜……能傳到我手裡,估計也不是什麼值錢東西……但我不死心啊,花錢找了好幾個古董專家鑒定,都說只是一塊普通石頭,分文不值……」
於平略微適應了一下身體和紛至沓來的記憶,摸起菜刀,走出房門。
他突然心血來潮,用手抓住石牆的一角稍稍用力,堅硬的石頭居然像泡沫一樣被他掰下一塊,進而捏碎。
「這還是人嗎?這不科學啊!」
於平又驚又喜,同時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到遺失的書,毫無疑問那也是一件逆天寶物!
他不敢耽擱,衝進假爺爺的房間一陣翻箱倒櫃,卻連一分錢都沒摸出來,不禁惱怒道:
「果然是窮鬼!」
他不敢再耽擱,若是黑氣尋來幫手,比如那個紅衣女妖怪……
「我都這麼厲害了,何不順手抓了漂亮女妖,要是個狐狸精……」
於平痴痴想著,情不自禁一陣嘻嘻傻笑,突然心臟猛地一下劇烈跳動,血液攜帶著莫大力量似乎在追逐驅趕某物,一路摧枯拉朽。
他只覺喉頭一甜便吐出一塊青黑色的瘀血,頓時耳目清明,心中警惕更甚:
「我居然鬼迷心竅!今天女妖經過我時肯定對我施了法術!」
「我又不會法術,萬一妖怪不受物理攻擊……還是逃命要緊!」
黑天半夜,於平在山間小路撒腿狂奔!
翻過山頭就是308國道,然後便可以搭一輛順風車直達平安市……
於平到達山頂後向山下那座孤零零的庭院望去,一片漆黑,然而卻有一抹白色格外耀眼。
她似乎感受到了於平的目光,向山上看來……
於平只覺亡魂皆冒,一口氣跑到國道邊,正好一輛大卡車賓士而來。
他使勁招手、大聲疾呼,大卡車居然一腳油門呼嘯而過!
他不敢原地等待,便在逆向平安市的道路上飛奔。
又連續過去兩輛,沒有一輛車略微停頓。
於平直呼世人冷漠、人心不古,正自憤世嫉俗,迎面又來一輛賓士!
在於平聲嘶力竭的呼喊和揮手示意下,賓士小轎車一個急剎停在他面前。
從車窗內探出一個短髮女孩子的腦袋:「你找死啊!不要命了!」
於平一陣后怕,然後溫言溫語道:「小姐姐,載我一程。我剛從賣器官的壞人手裡逃出來,你要不救,我就死定了!」
在車燈的照耀下,眼前這個男孩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要是有歹意……女孩略一猶豫道:
「上來吧!」
於平心中歡喜,連忙跑過去開前門。
「去後邊!」
上車后,於平仍然惴惴不安。
「小姐姐,開快點!那群歹人不是善茬!」
「我今年十八,與你年紀差不多,有那麼顯老?」
於平心中一陣吐槽,都什麼時候了,還計較這個:
「妹妹,我今年才十四!再開快點!」
「十四?!你別哄我!」
「我哪有心情哄你啊!車速才100,至少開到120吧?」
「別吵!我是新手啊!再快我害怕!」
「呃……你不快點我害怕!」
正在說話間,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白衣長裙女孩!
小轎車來不及剎車,在兩人驚恐之中直直撞了上去。
女孩怕撞死,於平怕撞不死。
但下一刻,白衣女孩指尖亮光閃爍,小轎車居然四輪著空……
白衣女孩將車移到應急車道說:「下來。」
於平腦門涼颼颼的,推開車門看著白衣勝雪、貌若天仙的女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討好道:
「你換衣服了……」
「你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敢傷害你。你身上的寶物差點將舒長老一擊斃命,雖僥倖逃脫,但神魂破損、形體消散。我此來,不過想與你結個善緣。」
於平緩了緩,麻著膽子問道:「敢問姑娘叫什麼名字,是妖是鬼?」
「我叫青青,都不是。」
「青青姑娘,你想怎麼結善緣?」
青青手中突然浮現出一頁紙,略有期待道:「我這裡有一頁心法,你幫我解讀一下。之後,你打散舒長老修為的事咱們便一筆勾銷。」
雖說青青說自己有寶物護體,但他知道那顆黑色小石頭已經融進身體,誰知道還能不能保護自己?
於平心中沒有底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好慢慢挨過去,接過那張紙。
白紙入手溫涼,材質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紋理天然細膩卻又不失輕薄柔軟。
似是白紙的冊頁上密密麻麻寫著許多字元,不是繁體字更不是簡體字,連象形文字也不是。
於平看了半日只覺本能的有些熟悉,但始終不得竅門,不明所以,只好囁喏道:
「我不認識這些字,你們恐怕找錯人了……」
青青沒有顯露太多失望,於平的表現似乎在她意料之中。於是,收起書頁微微一笑道:「沒關係,等你能看懂的時候我再來尋你。不過,那時你要不從,我可是要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