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絕命郵件

電腦從睡眠模式中被喚醒。

我眼前一亮，瞬時感覺到一股厚重的年代感。那久違的windowsxp經典桌面——藍天白雲下的綠色山野。

「孟教授原本是設了密碼的，」麥克解釋道：「但這種老筆記本的單機密碼系統，破譯起來非常簡單，我甚至認為這都不叫破譯。」

布魯戴爾局長點了點頭，「老教授在關機前，還特意把系統中的所有文件清除了，這一點非常可疑。只可惜「事與願違」，老教授貌似並不是太懂科技。要知道回收箱里的文件可都是能復原的——我們的電腦專家已經將機子恢復到了他下線前的狀態。」

看著他們啟動了後台程序，不費吹灰之力地進入了阿帕的私密空間，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僅僅隔了一天，這交談的氣氛和昨日的就大不相同。下了飛機后，無論在警車上還是在醫院的太平間，警方或多或少都表現出了一些「貓膩」——阿帕之死並沒有報告上寫的那麼簡單。但昨天也只是形式上的一些問題，今天則一下跳到了「刨根問底」的環節，好似扒出了一個巨大的陰謀。

當下，我既不甘願相信阿帕死於自殺，又害怕他真的被別人謀害。

「教授在關機前曾使用過IE瀏覽器——噗，沒想到現在還有人用這個...」麥克警官說著，打開了hotmail郵箱頁面，「通過網路記錄我們查出：他最後一個訪問的網站是他的私人郵箱。」

令我沒想到的是，麥克滑鼠一左擊，一鍵便輕鬆登上去了。

「和清除系統犯了同樣的錯誤，孟教授把登錄信息全部保存在了網站上。」他說道，點開了「收件箱」，「在晚上「6點32分」時有一份新發來的郵件，顯示是「已讀」。」

格蕾道：「也就離孟教授自殺的時間僅一刻鐘之隔。」

她在局長的默許下，徑直走到了屏幕前。我也緊隨其後，心想：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阿帕究竟看到了什麼。

「在我打開附件之前，應該先讓你們看這個。」麥克將頁面向下一劃。

郵件沒有任何文字內容，也沒有接收人和發件人的署名，地址來自一個亂碼的雅虎賬號，僅附上了四張pdf文件。

在這一頁的下方，還有兩份轉發的郵件，發送節點大約在一年前，同樣沒有文字信息，也分別附著一張pdf。但這一次，兩個pdf的附件下方依次寫著「10月15日」與「10月31日」。

麥克先點開了「10月31日」的那一張，是一副模糊的西方古典時期的油畫，清晰度還沒有載入完畢，我一眼便認出了雅典衛城與高貴的雅典娜神像。

「《雅典的陷落》！」我驚呼道。

眾人齊刷刷地朝我這邊看來。

此時的我，難以壓制心中的興奮，對變成了房間中的焦點絲毫不在意。只要涉及到歷史與戰爭題材的內容，都屬於是拿手好戲。

我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和他們講解道：「這是一幅《雅典的陷落》油畫，中央在大火中燃燒的是帕特農神殿，當時還是有廟頂的。我們現在所看到的衛城，其實在十七世紀的摩里亞戰爭，也就是奧斯曼帝國與威尼斯共和國的戰爭中，被用作一個戰時的軍火庫，儲存了大量的火藥桶，結果有一天不幸被威尼斯人的炮彈擊中，整個寺廟一瞬間被炸上了天...當然，也有說法是土耳其人自己點燃的，用以破壞在他們統治下的希臘人的精——」

看到局長稍許迷茫的神態，

我連忙總結道：「總之，這幅畫所描繪的是發生在第二次希波戰爭中，波斯人在佔領雅典后，其國王薛西斯縱兵毀城。」

麥克接著問道：「那這幅畫的作者是誰？」

我連忙搖頭。這一旦遷移到了藝術的範疇，我便從「專家」秒變成一個「黑洞」。

格蕾指出：這幅作品所標註的時間，是十月的最後一天——西方的萬聖節。「這莫非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眾人沉默了。麥克盯著屏幕，隨手點開了下一個附件。

「10月15日」也是一幅古典油畫，大致看過去應該是出自同一位畫家之手，都屬於一種奇異的寫實風格，只是這一幅色調稍微偏暖色一些，也許是因為上面「火光」過多的緣故吧。

格蕾眉毛一上挑，指著火光衝天的白石高塔，「嗯？這個建築看著好眼熟...」

我摸著下巴，努力想剋制內心的衝動，但見無人作答，最後還是忍不住一錘定音道：「這是《大圖書館的毀滅》。」

眾人——尤其是布魯戴爾局長的表情，變得微妙了起來。

我嘆聲道：「亞歷山大港的大圖書館，亞歷山大大帝所建造的奇迹，當時人類智慧的彙集所，曾經一時照耀地中海的文明燈塔。可惜這一幅畫描繪的，又是一場人為的災難，使得上萬卷精華被付之一炬，大火從城市蔓延到海上，燒了足足三天才得以熄滅...」

我喘了口氣，最後補充道：「但這幅畫所描繪的場景不知是哪一時期的火災。是凱撒大帝征服埃及時所造成的破壞，還是七世紀阿拉伯軍隊佔領此城后的大規模焚書？」

局長摘下眼鏡，往前一傾，高挺的鼻子都快貼到屏幕上了。許久，他百思不得其解道：「火災，又是火災，之前的郵件只附上了兩張燃燒了的文明古迹，這到底想表達什麼？死去的孟教授究竟看到了了什麼？」

房間又一次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