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海天大道

半下午時，我們順著海天大道一路向北，穿過「日落海灘」，天色一下彷如真的臨近薄暮了一樣，頭頂密布的烏雲更是加重，給這濱海環山公路增添了一絲陰森之氣。

不久擋風板上便落下了毛毛雨珠。

「見了鬼，這天氣。」孟捷吐槽道。

我嘆了口氣：同在北美洲西海岸，為什麼加州就給人一種陽光明媚的天上人間既視感，而這裡卻是風雲莫測的山中之城，越脫離都市的範疇，越像是邁入了寂靜嶺。

這段時間裡，我不停鑽研著「第貳卷」的內容，車子每到一處新地方都會根據地名，想著法子在文中查詢對應線索，可不一會兒就開始暈車了，只能時不時抬頭，看看窗外的風景，腦海里進行著對比。格蕾則埋頭於《一戰》的書籍中，看樣子應該還在回味祖先的光榮事迹；另一邊的畢索爾已經戴上耳機，呼呼大睡了。

一路上如布谷鳥的孟謠也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她似乎對阿帕留下的那八枚硬幣很感興趣，對著光反覆觀賞著，現在歪著頭一動不動，不知是醒著還是睡了。

呼啦——

一架直升機從天窗上掠過。這不到一小時內已經是第三架了。

我倍感躁動，掏出手機，驚訝地發現這裡居然有信號。同時，看到一條特殊的新聞推送。

「當地電台最新消息，維多利亞大學終身教授，西門菲莎大學研究員，喬納森·懷特博士的車輛於今天下午三時被警方找到...」

我瞄了一眼時間：此刻是「四點三十六分」。

推送文繼續：

「教授車輛的殘骸於溫哥華北部的海天大道口的分叉上被警方找到，教授本人依舊下落不明，皇家警察仍在積極調查。與此同時，省政府也開出懸賞，任何能提供教授下落的線索的人，最高可獎勵一萬加幣...」

我眨了眨眼睛，將手機遞到了格蕾面前。

「海天大道」

我隨即猛地一抬頭——那豈不是...

只覺前座孟捷腳下一踏，保時捷逐步放慢，可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透過左右划動的雨刷，我看到昏暗的公路上貌似有幾點光圈，再近了發現是幾位穿著防雨大衣的人正持著手電筒。路旁可見警車上閃爍的紅藍之光，樹林里好像還有一輛新聞麵包車。

他們並沒有設置路障——我們其實完全可以通過的。但此時我不由自主卻對孟捷說了一句：「停下。」

他瞪了我一眼，不知是因為我的語氣而被冒犯，還是被我的指示給整懵了。

格蕾望向窗外，同樣堅持說：「麻煩在路邊靠一下。」

孟謠「嗖」地坐了起來。

「怎麼回事？」

保時捷已放至龜速，可仍然在前行。在外面聚集的那幫警察中，我一眼便識出了那火紅色的捲髮。

「麥克！」格蕾放下窗戶，探頭喊道。

警官們應聲而動。其中拿著紙和筆的麥克朝我們走來，後邊還跟著個戴兜帽的男人，當走進車燈才認出是斯托克警官。

「聽說你們找到了懷特教授？」格蕾下車問道。

麥克先是點頭，再是搖頭。「目前只找回了他的車...」他臉上不再有笑容，轉而打量起我們的車子。「你們，這是要去惠斯勒？」

格蕾道：「去那裡兜兜風，散散心。」

「惠斯勒？」麥克緩步靠近了保時捷，「這麼的巧嗎...」

此時，我心中開始後悔在這裡停下來了。

斯托克警官如豺狼般圍著車輛繞了一圈，雖然這個比喻有些不太恰當。他摸了摸後備箱，然後看向了前座我的那倆兄妹。

「這幾位是？」

「我親戚，剛從美國過來的，」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擠出了一句，「他們是來參加我外公葬禮的。」剛一說完就覺得反胃。

兩位警官沉默了一陣。格蕾見此打岔道：「誒，科爾亨和馬洛尼呢？」

麥克掏出對講機，轉過去悶聲說了幾句，然後向我們揮了揮手，「隨我來。」

我和格蕾相視。「去哪？」

「去見馬洛尼探員。」麥克回道，「他本來也打算要聯繫你們呢。」

他只允許我和格蕾同往，其餘人暫時留在了車內。

正如新聞報道的那樣，警官領著我們到了一處分叉口——海天大道下的一條鋪滿碎石子的小道，有一定的坡度，感覺若是跌倒可以一路滾進山中。

雨勢加重，水汽環伺，前方樹林間隱約能聽到獵犬的狂吠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