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紙醉金迷
林昔月匆匆忙忙地下了樓,林紫黛正指著一台古琴沖著她笑,「小妹,看來看去我覺得這台不錯。」
林昔月定下心神,勉強勾了勾唇角,「姐姐覺得好便是好,左右我也不懂這些,聽姐姐的就是了。」
林紫黛點了點頭,又問道:「你放才去二樓就沒有什麼中意的嗎?」
林昔月微愣,不過一瞬,便回道:「沒有。」
約好定下琴,翌日送到右相府中,老掌事又親自送兩姐妹上了馬車,一路上,林昔月始終沉默地望向窗外,神色淡淡的。
林紫黛見了,輕輕拍了拍林昔月的手背,低聲試探道:「小妹這是怎麼了?」
林昔月的目光緩緩落到她的臉上,微微笑道:「怎麼了?姐姐怎麼這樣問?」
「方才在樓下,聽到了樓上的琴聲,彈琴之人曲高和寡,只怕宮中也尋不出幾個,聽老掌事說,那是他家公子。」林紫黛突然湊近了些,悄聲道:「所以,你是見到他家公子了?」
林昔月不願多談,只淡淡地笑了笑,敷衍道:「隔著紗簾模糊地看了一眼,並不真切。」
「那你為何下了樓便這般失神?」
林昔月笑得嬌憨:「我哪裡有?姐姐看錯了吧?」
林紫黛神神秘秘地笑了笑,調侃道:「是不是他家公子生的過於俊俏,你...」
林昔月不由失笑:「姐姐說的什麼話,我已經和世子定親,如何....」說到此處,她眸光黯淡了些,苦笑道:「如何能肖想那麼多?就是肖想了,又能如何呢?」
林紫黛見了,只當她為與寧王府世子定親憂慮,自悔失言,心中懊惱,便也不再說什麼。
到了右相府,天色已晚,幾人一同前往林夫人房中用膳。
林昔月心中雜亂,一股腦兒的垂著頭往前走,瀟兒焦急地喚了好幾聲她都沒聽見,直到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她不由吃痛捂住額頭,「好痛!這是誰走路不看路!」
「哦,原來小妹還知道痛,其實我也好奇,是誰走路不看路?」
林蔚清冷的聲音好似厲鬼叫魂,林昔月一下子就清醒了,笑得花枝亂顫,「自然是我走路不看路,我家哥哥生的這般清俊養眼我都不曾注意到,當真是瞎了!」
林紫黛和瀟兒不由掩唇笑了。
林蔚略昂著頭,看向前方,鼻孔發出一個輕輕地「哼」音,淡淡道:「賣哥求玩,玩得好么?」
「還行吧!」
林蔚眼冷厲的刀子飛了過來,林昔月又一本正經道:「哥哥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這是會察言觀色,順三皇子的意,討三皇子的歡心,三皇子以後定然更加信任於哥哥,再說,我出門是有正經事的,不買琴如何學琴?如何照哥哥說的投其所好?」說著,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道:「哥哥說是吧!」
「你倒是怎麼說都有理。」林蔚冷哼一聲,「三皇子的歡心用你來討?」
林蔚再三冷言冷語,林昔月咬了咬牙,目光在某處一頓,又是笑得甜膩:「哥哥這脖子上怎麼紅了幾塊?上午還沒有呢!」
林紫黛湊近一看,微微蹙眉,也疑道:「兄長這是?要不要尋個大夫來看看?看這紅痕,好治嗎?過敏了?」
林蔚的臉色一下子就青了,他重重地咳了幾聲,別過臉去,聲音冷中又帶著一點兒不自然:「我無事,娘已經備好飯菜了,快進去吧!」
林昔月瞧見林蔚耳根有點兒紅,不由忍著笑,又一本正經道:「哥哥說的是,三皇子殿下的歡心自然是用不到妹妹來討,哪裡有哥哥面子大,還得哥哥親自來才是。」
林蔚耳根似乎更紅了,一向清冷端肅的人,罕見地惱羞成怒,「別胡言亂語了,和你三哥一樣的不成器,滾進來吃飯!」說著,腳步匆匆地進去了。
林紫黛看向林昔月,不解地皺眉,「這是在說些什麼?大哥一向是文雅中噴的人體無完膚,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
「沒事,到底是哥哥生的過於清俊了,招人惦記。」林昔月仍是笑著,推著紫黛進了屋子,「走了走了!我已經餓了,我的好姐姐!」
一頓飯,林蔚始終冷著一張臉,一雙眼盯著林昔月,無形中捅了她無數刀。林昔月左一口右一口吃的歡快,也不在意。
飯後,林昔月獨自一人到湖邊小坐,清風徐來,水波蕩漾,吹起少女如鴉的青絲,露出了那秀麗非常的面容。
她看著大圓餅似的月亮,清冷皎潔,突然就想到了那青年白衣勝雪,不摘面紗時,風姿卓絕,清冷雅正,可一旦摘下面紗,又美得黯淡了春紅桃李。
她從不刻意追逐什麼,就算心中微有波動,敗在現實面前,也只能嘆一聲無緣。
既是無緣,不如不見。
她嘆了口氣,俯身伸手撥了撥冰冷的湖水,頭腦忽然清明不少。
不遠處,一道黑影在月夜中行的飛快,正在她側前方。
黑夜中,她看不清那人的身形,不由蹙了蹙眉,朗聲道:「誰在哪兒?」
那人身形略一停頓,一語不發。
林昔月又道:「再不答話,我可叫人來了!」
終於,那人緩緩地朝林昔月走了過來。
林昔月眉頭皺的更深,便往後退了幾步。
月色無暇,那人的面容漸漸清晰,林昔月睜大眼睛獃獃愣愣地看了許久,愕然道:「三哥?怎麼是你?還有,你穿成這樣幹嘛?」
只見一身小廝裝扮的林染撓了撓後腦勺,而後尷尬笑道:「不瞞小妹,這父親大哥管的本來就嚴,誰知道那三皇子又發哪門子瘋,我一說三哥和哪家小姐說話,就笑了那麼一下下,他就和父親說我這個伴讀如何如何如何的,白天又不能正經出去玩,只能想出這個法子。我真的是不想活了!」
「虧得三哥往日還以是三皇子伴讀為榮。」林昔月抿嘴笑了,「三哥這般機靈的人,怎麼敢在三皇子面前提這些?」
林染愣了愣,又微微搖了搖頭,「不可能,大哥和三皇子不可能,只是關係好罷了,不要想太多。」
林昔月心道,怕不是我想太多是你想的太少。緊接著,眼睛滴溜溜一轉,撅著小嘴道:「你去玩,可以,那你也要帶著我!」
林染立刻搖頭:「那可不行,那望春樓哪裡是女子能去的!」
林昔月似笑非笑道:「我是去不得,那你也去不得。」
林染昂著頭,輕哼一聲,有點傲嬌,「我是男子,我為何去不得?」
林昔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倒也是,不如我去問問大哥和父親你到底去不去得?」說著,作勢要走。
林染連忙拉著她,鬼祟地向四周張望了一圈,悄聲哀求道:「我的天老爺,你可千萬別去,你是想看著你親三哥去死?」
林昔月學著他方才的模樣,昂著頭不說話。
林染嘆了一口氣,只得妥協道:「去去去!去還不成么?不過有一點,你老實些!」
林昔月眼睛雪亮雪亮的,忙不迭地點點頭。
二人磨蹭一陣出了府,林染強拉著林昔月來到望春樓附近的角落裡,林昔月不解道:「三哥這是何意?」
林染瞥了一眼一身青衣,男裝打扮的俊秀小白臉林昔月,淡淡道:「那不然我穿這身僕從衣服進去?讓你比下去?」
林昔月眨巴眨巴眼睛,只見林染伸手一把脫了外邊的小廝衣飾,露出了裡面的褐色錦衣,精美玉冠。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看得林昔月目瞪口呆,緩緩道:「三哥真乃神人也!」
林染擺了擺手,「小意思,跟上!」說著,大搖大擺地走向望春樓,林昔月亦步亦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