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行，好狗。」

嚴支隊直接開車回了警局，因為該說的路上都說了，秦其琛到警局后沒多逗留直接換了他自己的車開離開。

但他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城南的一處老舊的居民小區。

城南的小區間的時間很有些年頭了，所以房子非常老舊，並且位置還偏。

秦其琛對這邊還算熟悉，知道裡面沒有停車的地方，所以就先把車停在了小區外面，然後順著一個小巷子七拐八拐的走到一戶木門前。

那木門破爛爛，上面的紅漆皮缺三少四，露出裡面有些發黑的木板。秦其琛面無表情的敲了敲，很快——一個帶著老花鏡穿著白色背心大灰色褲衩，手裡還捏著個蒲扇的老頭兒過來開門。

「師叔。」秦其琛看到老頭喊了一聲。

老頭推了下老花鏡「唷」了一聲，看到秦其琛，有些高興。

「來了啊，來來來，快進來。」

他晃著大蒲扇開門讓秦其琛進去。

進了門，裡面是個小四合院兒，院里還搭著幾張桌子，一群老頭兒老太太玩兒著長牌，打著麻將十分熱鬧。

老頭兒走到其中三缺一搓著麻將的那桌兒知會一聲說：「我侄子來了，你們三個先打幾圈。」

桌上的老頭兒老太太看了眼秦其琛說：「行，不過你快點兒啊，三個人打的累。」

老頭扇著大蒲扇回：「知道，知道。」

他領著秦其琛進屋。

屋裡頭跟屋外面差不了多少，內里的陳設就跟她的外表一樣上了年紀，甚至老頭兒開燈的時候，光線不太亮的白熾燈，還明晃晃的閃了兩下才亮。

秦其琛皺眉，但還沒開口。

那老頭卻是已經先他一步答話說：「別問，問就是不搬。」

秦其琛：「……」

秦其琛說：「知道你不會搬，我是想叫人過來給你修一修。這屋子裡的東西用的時間太久了，該換了。」

「用不著，」老頭兒一邊回答秦其琛，一邊點了三炷香，「我在這兒住的很好。你別回回都來瞎的心成嗎？我要真想搬、想換的話，我自己就行，哪兒還用得著你？」

不是林四九，也就是老頭兒瞎吹，別看他現在這幅不修邊幅的槽老頭樣子，想當年他年輕的時候，也是風靡過整個玄學界的風雲人物。

林四九和秦其琛的師傅林五十都是玄學界天衍門的弟子。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天衍門每代只會收兩名弟子，林四九和林五十都是孤兒，後來被上一代天衍門林天師收入門中。

兩人雖然是屬同門，不屬相同的師傅，但因為門中弟子少，兩個人互相做伴，所以感情比起親兄弟都要好。

當年他們兩師兄弟年輕的時候，兄弟攜手闖玄學界，被玄學界的人並稱成為天衍雙傑。

風光程度，就是比起現在的秦其琛也不差多少。

所以他不是搬不起家，換不起房子，而是自己不想離開這裡。

秦其琛聽他這麼說，無奈道，「行吧，你開心就好。」

「我當然開心了。」

林四九白了他一眼：「你少管我。」

「呃……」秦其琛無話可說。

林四九哼了一聲，又把手上燃著的三炷香遞給秦其琛讓他上香。

秦其琛接過，隨即對著大廳牆壁上掛著的林五十黑白照片拜了拜，然後把香插進了香爐。

燃著的香燭升起裊裊輕煙，秦其琛給林五十上完香，挑了旁邊的一個椅子坐下開門見山說，「我今天去見趙熙了。」

林四九扇著大蒲，湊近了秦其琛的樣子有些八婆，「怎麼樣，怎麼樣，見到本人有什麼感覺？」

秦其琛白了他一眼，面無表情說：「沒什麼感覺。」

林四九撇撇嘴切了一聲只覺得秦其琛沒意思透了，「沒什麼感覺你來我這兒幹嘛？我還以為你終於想清楚了，捨得帶侄媳婦兒侄孫子來見我了呢！」

「真沒意思——我去打麻將了！」

林四九起身就要往外走，秦其琛一頭黑線的拉住他：「師叔，你別鬧！我來找你是有事要問你。」

林四九停住腳，回頭看著他蒲扇一拍，翹著下巴回：「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不回答！」

秦其琛：「師叔。」

林四九哼了一聲忍不住念叨：「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在顧忌個什麼，明明心裡在意的要死，嘴上卻……」

「師叔！」

秦其琛微微皺眉，沉聲直接打斷林四九。

林四九頓住看見他的樣子驀地嘆了口氣，揭過這話題，又坐下來，跟他說，「行了行了，我不說了，你有什麼想問的，說吧。」

到底是自家孩子，死彆扭一個，還是得忍著。

秦其琛臉色緩和，把先前在趙熙家看到的線索同林四九說了一遍。「江銘的死肯定和趙熙有關，但我想不明白的是趙熙為什麼要讓江銘變成厲鬼找他索命而不是直接讓他魂飛魄散？師叔以你對趙熙的了解，你知道為什麼嗎？」

林四九聽完也覺得奇怪，他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想了想一頓又說，「不過，以我對趙熙的了解，他不會無緣無故去殘殺別人，事情的源頭應該還是在這個江銘身上。」

這些年趙熙就站在明處，林四九時時關注，對趙熙的了解也算是有一些。他跟秦其琛想的差不多，也覺得趙熙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對人下手。

於是說，「你再等兩天看吧，不是說江銘要冤魂索命嗎。等到了那天，你直接問他本尊是怎麼回事不就完了。」

秦其琛看著他師叔，默然無語。

他難道不知道，可以這樣嗎？

他就是不太想再跟趙熙接觸，所以才希望能儘快解決問題。但秦其琛知道，他如果說這些，林四九肯定又會對他罵罵咧咧。索性也閉上嘴。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外面三缺一的一桌喊林四九回去坐桌子，林四九應了一聲，秦其琛於是也打算離開。

他起身跟林四九告別。

林四九看了看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物極必反，有些事還是順應自然最好。」

秦其琛沒說話，林四九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聽不下去。

無奈道，「算了算了，多說無益，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林四九知道秦其琛有心結。

秦其琛的命格詭異，即天生富貴又親緣淺薄，命數不深。

他出生前父親已亡故，母親養了他幾年，也將他丟棄給秦家消失，而秦家族內人趨利避害為防受他命格影響，原本還打算將他丟棄，是林五十不忍，才將他養在了身邊。

林五十一輩子沒有娶妻生子，所以一直把秦其琛視為己出。加上秦其琛雖然命格詭異，但卻是難得一見的好苗子。林五十收下他，沒過多久就將他當做天衍門人悉心教導，並開始想方設法的改變秦其琛詭異命格。

林五十想要救秦其琛，所以那些年他一直在尋找秦其琛詭異命格的原因，想給他改命。

但可惜的是命由天定。

一個普通人的命格都不容易更改，更何況是詛咒加身的人。

林五十費盡心力甚至不惜賠上了自己的性命，也不過是給秦其琛多延續了幾年的壽命。

林四九喟嘆，這些年雖然秦其琛不說，但他知道他一直都放不下林五十的死。他認為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的命格，林五十就不會死。

林四九勸過秦其琛，雖然對於師兄的離世他也很難過，但他知道那是他師兄自己的選擇。這不是他的錯，但越是聰慧清明的人，鑽起牛角尖來可能就越是難辦。

林四九想著秦其琛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直搖頭。他同桌的老太太盯著他抽出來的麻將牌，喊道：「碰！」

她一邊理牌一邊朝著林四九努嘴，「你那侄子還沒找到對象呢？」

林四九這小牌場組織的有些年頭了，所以來光顧的都是林四九的老熟人，也都知道他有個條件非常好但就是不找對象的侄子。

「要不要我說和說和。正好我娘家有個姑娘，相貌學歷都挺好，就是眼光高了些，所以一直沒找對象。」桌上另一個老太太也動了心思。

林四九摸起一張牌，說：「還是算了吧，我這個侄子根本就是塊兒木頭，還是別糟蹋你娘家姑娘了。」

「這話怎麼說的，我瞧著這孩子挺不錯的。」

「就是就是。」

「他也就剩下臉不錯了。」

「呃……」小院兒里的議論聲秦其琛聽不見，離開林四九這兒之後，他就驅車回了家。

而趙熙那邊，在秦其琛走後不久，很快又接到了徐成的電話。

徐成打電話的目的除了詢問筆錄的事情外，還有就是跟趙熙說怎麼解決他被已經生子的事。

這次趙小乖被曝光一事，雖然鬧得挺大，但也不至於讓徐成束手無策。

趙小乖的存在，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一直都有預案。只是這次趙熙搞得太騷了，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才讓他那麼生氣。

徐成的意思是讓趙熙配合他們發微博讓趙熙跟粉絲道個歉，有一個孩子這種事，不管怎麼說都會讓粉絲覺得受到了欺騙，所以必須要安撫他們。

「讓我發？」趙熙對此發微博解釋倒沒什麼意見，不過一般像這種情況微博文案大多都是工作室負責，他在問徐成，這次是不是讓他自己發。

「不，還是交給公關吧。讓你來，我怕你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徐成對趙熙可以說是有一萬個不信任了。

趙熙嗤笑：「那你還找我？」

徐成：「我這是在通知你！你的微博這段時間就交給工作室打理，不管外界說什麼，你都給我老老實實的閉麥待著，不許再作妖！」

徐成現在就怕趙熙這個老狗逼突然心血來潮再搞事，給他們增添工作量，所以他不停地在趙熙耳邊叨叨。

趙熙被他念得頭疼，只得隨口應和說：「好好好。」

同徐成聊完，又把小朱、小乖叫來吃他剛做好的西紅柿派后，趙熙回了房間。

經過這幾個小時的沉靜，趙熙還是決定要找那個小傻逼道士談談。

「去找他。」趙熙拿出一張符籙，腦海中想著秦其琛的樣子，符籙瞬間變成一隻紙鶴從他掌心飛出，融入黑夜。

它再城市上空穿梭，帶著它主人的指令徐徐飛到一戶人家窗前。

「咚咚——」窗戶被合上，紙鶴飛不進去，便直接用嘴戳用力啄著窗戶。

秦其琛其實在紙鶴剛飛近的時候就已經有所察覺，通訊靈鶴是以往玄學界慣用的通訊手段。

但現如今因為有了手機這種更加便利的方式，已經很少有人再用這麼古老的傳訊方式。

這次是誰？

他略有所感，拉開了窗戶讓紙鶴進屋。

紙鶴徐徐飛到他面前，隨即又恢復成符籙的樣子。

秦其琛定眼看去就見它上面筆鋒鋒利的寫著：【我們談談VX+day23211】

秦其琛：「……」

雖然這沒頭沒尾，沒署名，內容還像極了某些APP自動推送的小簡訊，但秦其琛還是確定了它的來歷。

秦其琛頓了一下，捏著符籙看了片刻，就將它丟在了一旁。

那頭趙熙左等右等，一整晚過去，都沒有收到微信好友添加提示。

通訊靈鶴不會出錯，他確定靈鶴一定會飛到秦其琛手上，但他遲遲沒有動靜，那麼只能證明，這個狗東西還打算和以前一樣，躲著避著，看見也當他不存在似的。

行，夠狗。

趙熙差點肺都要氣炸了，他冷哼一聲，思襯片刻，隨即直接忘卻和徐成的約定大剌剌的登上微博，更新了一條。

於是，在微博發送成功后的第一瞬，無數將趙熙設為微博特關的人都收到了一條實時微博特關推送。

——@趙熙V：心情不好，十分鐘后直播間，直播吃火雞面，帶我兒子一起，給你們見見。

趙熙工作室第一時間響起了一道破天的尖叫。

專門負責打理趙熙微博的公關人員狀若瘋子的衝進了徐成辦公室：「「啊啊啊，徐哥！！」」

徐成被他叫的嚇了一跳，板著臉訓斥：「說過多少次了，遇事不要慌慌張張的，做我們這一行要的就是要冷靜，甭管出什麼事我們都不能……」

他「慌」字還沒說出口，公關忽然將手裡的平板懟到他眼前。

只見偌大的平板屏幕上蹦出一條最新推送出的微博提示消息。

——@趙熙V：心情不好，十分鐘后直播間，直播吃火雞面，帶我兒子一起，給你們見見。

徐成兩眼一黑，差點當場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