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二十章

:「動手!」

王齮直接下令,他被顧雲涵打亂了步驟。

但,也真如他所說,他不得不動手了。

王齮話音剛落。

數丈之外,瞭望台高閣,潛伏許久的弓弩手扣下了機關。

「嗖!」

一支弓弩破空而來,直指嬴政!

與此同時,點將台周圍,數百名王齮親兵,蜂擁而至,從四面八方圍殺而來。

蒙恬從震驚中回過神,也沖向嬴政。

李斯也早已起身。站在嬴政身後。

此時更是一步上前,擋在嬴政身前。

顧雲涵將嬴政和李斯往身後輕輕一掃,右手探出,飛來的箭矢頓時滯在空中。

顧雲涵曲指一彈,箭矢剎時以數倍的速度返回射殺了那個弓弩手。

嬴政在顧雲涵身後,面色前所未有的平靜。

這是一種淡然,而不是木然。

這也是一種信任,對顧雲涵的絕對信任。

蓋聶,成了親兵死士們主要攻擊的目標。

一根根粗大的鐵鏈從暗處四面飛出,瞬間纏上了蓋聶的腰身,手臂。

幾十人拉著鐵鏈困住了蓋聶,蓋聶一時半會根本脫不開身。

李斯說過,蓋聶的一身功法,都在劍上。

所以,王齮對他特別關照。

如今,蓋聶被困,那麼嬴政必死!

王齮的一位親兵,手持長矛沖向嬴政。

顧雲涵伸手抓住長矛,一掌拍下,那親兵倒飛倒地,再沒有了動靜。

蒙恬這才衝到嬴政身邊。

蓋聶被諸多鐵鏈纏住,此時剛好震斷纏在手臂的一根鎖鏈,騰出一隻手。

顧雲涵右手探出,蒙恬懷中的兩柄長劍凌空飛出,一柄朝著顧雲涵,一柄直接飛向蓋聶。

蓋聶抬手,精準握住。

一劍在手,蓋聶氣勢驟變。

一道道劍氣如流光,化為實質。

四周頓時殘肢斷臂亂飛,人影紛紛跌落。

真是,一劍光寒十四洲,劍氣縱橫三萬里。

王齮的親兵死士,分了一半圍殺嬴政。

上百親兵死士,手持兵刃,四面八方沖向點將台。目標十分明確!

蒙恬持槍橫於胸前,面色凝重。

蓋聶也在拚命衝出重圍,儘力往嬴政身邊靠攏。

顧雲涵輕哼一聲。

「鏘」

手中長劍出鞘,金戈之聲響起,拖著長長的尾音,久久不絕於耳。

緋色的真氣在凝聚。

「唰!」

一劍揮出!罡風乍起,瞬間形成巨大的風暴漩渦。

嬴政、蒙恬、李斯和顧雲涵,正是風暴中心。

方圓十丈,沖在前面的親兵死士,剎那間被無差別絞殺。

血肉橫飛,鮮血隨著粉色的罡風氣浪懸浮在空中,緩緩遊走,倍感妖異壯觀。

後面的親兵全都駐足,不敢上前一步。

嬴政在風暴中心,呼吸急促,禁不住渾身顫抖。

不是怕,而是興奮。

有如此人物保護自己,就算千軍萬馬,他也能視若等閑!

蒙恬也看的心神激蕩,他不是沒見過血。

他在戰場上殺敵無數,但從未見過如此殺人手段。

一劍!就只揮了一劍而已!

這要是能用在戰場上,那……

蒙恬不敢再想下去。

李斯瞪大了雙眼,呆立在原地,嘴唇微微顫抖。

風暴漸息,血珠墜地。

嬴政白衣勝雪,灰塵都未沾上一粒。

王齮看的目眥欲裂。

他實在沒想到,嬴政身邊還有這樣一位絕世強者。

但,他不能敗!

一躍而起,大鉞猛的砸向嬴政。

他已失去理智,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

殺死嬴政!

顧雲涵揮劍,輕鬆將他擊退數丈開外。

這種程度的戰力,顧雲涵沒有一點興趣。

轉身對蒙恬道:「去吧小子,用我教你的槍法,宰了這個老匹夫。」

:「不要丟了我的臉,這裡無需你擔心。」

:「是!」

蒙恬很光棍的應了一聲,當真轉身,朝著王齮走去。

一位身型瘦弱的小小少年,如此理直氣壯的安排一個身材魁梧的粗壯大漢,怎麼看,都感覺有些違和。

但,沒有任何人有異議。

一處高台,王齮的副將正架起一座強弩。

這是大秦的攻城強弩,威力巨大,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存在。

這種強弩箭矢的力量可以貫穿一頭牛。

也就是傳說中的『』一牛之力『』!

「嗖!」

強弩破空而來,箭尖閃著冰冷的寒光,帶著尖銳的嘯聲,目標!嬴政!

蒙恬還未離遠,驚的回頭便往嬴政身前沖。

他攔不住駑箭,但他準備用身軀擋住強弩箭矢。

李斯也張開雙臂擋在嬴政身前。

嬴政卻是一動不動,只看著顧雲涵的背影,眼眸如水。

顧雲涵飛身上前,空中迎向強弩箭矢。

雙手一托,駑箭偏離了方向,顧雲涵帶著箭矢落在嬴政身後幾米。

強弩駑箭在她身上行雲流水的轉了幾圈,卸去力道。

顧雲涵腰身微彎,偏頭,駑箭脫手而出。

一聲虎嘯響徹雲霄,一隻玄虎從顧雲涵身後飛出,經嬴政耳邊呼嘯而過,直撲強弩機旁,王齮的副將!

駑箭化成的玄虎瞬間洞穿那副將的咽喉,恐怖的餘波帶著他飛向高台邊厚重石牆。

噗!

駑箭帶著屍體,牢牢釘在石牆上。

蒙恬看的目瞪口呆。

霸王槍法,還能這樣用?

這簡直給他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顧雲涵解除了潛在的危機后,轉頭便看見獃滯的蒙恬,上前踢了他一腳。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宰了那老匹夫!」

:「是!」

蒙恬回神,趕緊提著搶和王齮對峙。

沒有了後顧之憂,蓋聶的戰鬥也格外肆意。

劍光交錯,鮮血飛濺、招招奪命。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戰鬥逐漸接近尾聲。

王齮的幾百親兵幾乎都被殺光。

只剩王齮和蒙恬的對戰。

王齮不愧是老將,蒙恬和他斗,也只勝在年輕氣盛。

王齮年過七旬,氣血已衰。

但,即便如此,王齮一桿大鉞依舊揮舞的虎虎生風!

蒙恬失了先機,被逼的步步後退,槍法根本發揮不出來。

王齮看準時機,大鉞朝著蒙恬當頭砸下。

蒙恬不敢硬接,就地滾到一旁,相當狼狽。

「嘭!」

大鉞砸在高台,木屑四濺!

蒙恬也趁機與王齮拉開了距離。

手中長槍一抖,指向王齮。

王齮怒喝一聲,大鉞再次逼向蒙恬!

一老一少頓時又戰在一起。

拉開距離后,蒙恬施展出槍法,與王齮對峙。

王齮的功法屬於霸道型,重鉞斬落,剛烈威猛!

蒙恬雙臂被震的發麻,連連後退,撞斷瞭望台的圍欄,退一步就會跌下高台!

王齮一個縱躍,身體凌空,氣機鎖定蒙恬,大鉞高高舉起,殺氣四溢!全力向蒙恬斬落!

蒙恬避無可避,全身汗毛直豎!

面對生死瞬間,這一刻,他反而冷靜了下來。

腦海里不斷演繹出顧雲涵剛才那一槍。

閉上眼,半蹲於地上,長槍反手握在背後。

一股「勢」居然出現在蒙恬周圍。

半空中的王齮也感覺到了什麼,但已來不及收手。

蒙恬背後,居然隱約浮現一頭真氣凝聚的虎頭。

霍然起身,長槍揮出!

:「霸王槍!猛虎出山!」

背後的虎頭一聲咆哮,直撲半空中的王齮!

王齮瞳孔瞬間放大,眼裡充滿了驚愕,不可置信。

「嘭」

落在瞭望台的樓梯上。

王齮低頭看著插在胸口的長槍,慢慢倒在台階上,力量逐漸消失,手中大鉞也鬆開,跌落在一旁。

夕陽照在他的臉上,更顯滄桑,頹廢。

英雄遲暮,大抵如此吧。

蓋聶和顧雲涵早已清理完所有死士親兵。

兩人和李斯站在嬴政身旁,看著眼前這一幕。

嬴政面上古井無波,穩如磐石,隱約已有未來千古一帝的風姿。

嬴政緩步走向蒙恬。

:「蒙恬,你是蒙驁的?」

蒙恬轉身,抱拳回答道:「先祖蒙驁,家父蒙武!」

:「於昭王、庄王兩朝為將!」

嬴政點頭,這,就是顧先生看好的人。

王齮不甘,手握在圍欄恨恨的說道。

:「蒙恬,你背叛我!」

蒙恬冷冷的看著王齮,語氣平靜。

:「蒙恬從來都效忠王上,何來背叛一說?」

嬴政聞言,問道:「你是如何確定我身份的?」

在這裡,他的身份只有顧雲涵,蓋聶李斯知道。

當然,王齮也知道,但王齮不可能告訴蒙恬。

點將台上,顧雲涵和王齮的對話,蒙恬也不能聽取片面之詞。

那,蒙恬又是如何確定的?嬴政有些好奇。

:「回王……」

蒙恬說出兩字,陡然發現不妥。

趕忙躬身拱手道:「尚公子,此前末將曾於馬廄撞見一名驛使。」

:「驛使奉王齮之命,急送一封密信出營,而這名驛使,是王齮的親兵。」

說道這裡,蒙恬走到王齮身前,盯著他說道:「而你,卻謊稱他是奉了尚公子之命!」

:「他所牽之馬,四足強健,是為快馬!但體型較小,耐力有限。」

:「如此戰馬,適合快去快回,卻不能長途跋涉。」

看著王齮冷笑道:「此信,真的要送往八百裡外的咸陽?」

:「這是其一!」

蒙恬站在王齮身前繼續說道。

:「其二,你此前在我面前展示王上密信,信箋上確有王上印信,應該是真實的。」

王齮抬頭看向蒙恬,他也想知道,自己的計劃那裡出了錯。

蒙恬又道:「如此重要的密信,理應絕對保密!在你確認信中內容之後,就應該立即燒毀,以防泄露!」

:「而你,不僅隨身保留,還將密信向我展示!展示之後,又急於焚毀!」

:「顯然,這信是特意保留給我看的。」

:「這,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信雖然是真的,但,其中的密令,卻是假的!」

:「嗯。」

王齮拳頭緊握,悔恨莫及。

他低估了蒙恬,沒想到蒙恬長相粗曠,但心思卻如此細膩。

:「第三,軍營內所有公文都記錄在案,我查過,七日之內,並無來自咸陽的公文。」

:「如果,這封信不是從軍營外送來的,那麼,就只可能誕生於軍營之內!」

:「此信蓋有王上印信,說明密信確實出自王上親筆。」

:「而王上的印信,必然隨身攜帶,所以,也就只有一種可能!」

:「王上此刻,就在這座軍營!」

:「七日以來,唯一進入軍營的外來者,只有使者,李斯大人的車隊。」

:「車隊之內,確有一身份不明的尚公子,而尚公子身邊,偏偏還有王上的首席劍術教師在。」

:「因此,結論也必然只有一個!尚公子!就是當今王上!」

說著,蒙恬對著嬴政當頭一拜。

嬴政微微點頭。

蒙恬轉頭看向王齮。

:「王齮,你設計騙取王上親筆密信,卻假傳聖意。派出驛使送信,不過是演一出假戲給王上看!」

蒙恬緊握劍柄,恨恨的看向王齮。

這老匹夫,竟想害他蒙氏全族!

嬴政欣慰道:「蒙氏一族,又出了一位少年奇才!」

嬴政走向王齮,一襲白衣,迎風獵獵。

緩緩開口道:「寡人最後問你一句,你是功勛卓著的老將,大秦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

:「待我不薄!」

王齮冷笑著念道,抬頭盯著嬴政。

:「大秦待武安君又當如何?」

:「白起?」

嬴政面色表情未變,一旁的蒙恬微微一愣。

王齮是白起的副將,跟隨白起南征北戰,合作無間。

攻城掠地無數,為大秦開疆擴土,立下汗馬功勞!

:「昔日昭王兵伐hd,武安君苦諫三次,昭王不聽而至大敗。」

王齮恨恨地說道。

:「結果武安君反被賜了毒酒。」

:「可恨昭王還怕武安君不死,竟與農家合作。」

王齮雙拳緊握,咯咯作響。

:「農家當代俠魁,以及六任堂主齊齊出動,妄想以地澤二十四大陣圍獵武安君!」

:「若非昭王賜毒,農家一群宵小之輩,又如何是武安君的對手?!」

:「一生未嘗敗績的名將,卻死在一場沒有參與過的戰爭中!」

王齮痛心疾首,老淚縱橫。

:「武安君!你已赴黃泉!」

:「末將,生死相隨!」

話音落下,王齮滿頭白髮的頭顱終於低垂了下來。

秋風起,旌旗獵獵,倍添蕭索。

蓋聶上前,伸手抬起王齮的下巴。

:「自盡了。」

王齮自盡,顧雲涵知道。

但她不會阻止,王齮本就抱著必死的決心。

追隨白起,是他的夙願,也是他的歸宿。

朝堂之上,沒有對錯。

只有帝王的利益。

政客眼中,只有兩種人。

墊腳石和絆腳石。

既然做不成墊腳石,那肯定就會成為絆腳石,而後被清除掉。

白起和王齮,只是站在了帝王利益的對面!

僅此而已!

嬴政站在瞭望台上,白衣翩翩,望著遠方,落霞灑落在他身上。

:「李斯!」

嬴政的聲音飽含威嚴。

:「我既陷危難,你卻毫無作為!」

李斯立即雙膝跪地,抱拳道:「李斯被王齮所脅,雖可以死明志,卻會陷尚公子於危難。」

:「成蛟扳指出現,說明王齮與羅網關係密切,尚公子與兩位先生卻不知情。」

:「所以,李斯必須苟全性命,引誘王齮露出破綻。」

:「與其為了盡忠的清名,毫無作為的死去,李斯寧願背負不忠的污名,向王上示警!保留哪怕,一絲生機!」

:「李斯先後獻策於王齮,以及引誘王齮,命蒙千長解除蓋聶先生的佩劍,無一不是在向王上表明,王齮有異心。」

嬴政略一沉思,便明白其中道理。

顧雲涵與他的談話,蓋聶也是後來才知曉。

李斯不知道,所以才想出這樣的方法示警。

不過在倉促之間能想的如此周全,還能如此隱忍,確實也是個人才。

隨即淡淡的道:「蒙恬本就不在王齮計劃之內,否則,顧先生豈會傳授他槍法!」

蒙恬,可是顧雲涵提早給他物色好的大將。

嬴政話音剛落,蒙恬立即朝顧雲涵躬身拱手:「多謝顧先生傳授之恩!」

蓋聶看著蒙恬淡淡地道:「如你確有殺心,尚公子未來可能就少了一員猛將。」

:「謝先生手下留情!」

蒙恬又對蓋聶抱拳道。

:「蓋聶先生果然精通識辨之術,看出蒙恬心中所想!」

:「很好!」

嬴政豪氣萬丈,胸中悶氣盡掃。

:「我身邊能有如此能臣智將!何愁大事不成!」

蒙恬與李斯立即拜倒!

蓋聶和顧雲涵站立如松!

嬴政轉身起步。

:「傳令!王齮滅三族!其仕途升遷過程中,所有推薦,保舉,核准之人,一律嚴查!」

數十名士卒前來,拖走王齮和他手下的屍體。

嬴政一步一步登上點將台!

衣衫獵獵,墨發飛揚!

殘陽斜照,血色晚霞染透了整個武隧大營。

點將台下,蒙恬率麾下三千黃金火騎兵,一萬平陽重甲軍,十萬士卒。

齊齊單膝跪地,參拜點將台上威嚴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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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天行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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