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到江陵
三日後,侯府門前停著三輛馬車,同老夫人和薛氏拜別之後,許蘊之在攙扶下上了馬車,一行人清減出行,她只帶了春柳春蘭二人,春杏如今尚不可取,春桃留著守家。一家四口坐在前面,春柳春蘭和夏卿梅的貼身婢女在後面兩輛馬車上,一同照看著帶去的貨物和壽禮。簡單帶了二十個護衛,光是看見安慶侯的招牌就不敢動手了,更何況這些武功高強的侍衛。
江陵地處定京東南,臨著運河而居,水域廣闊,是以富庶非常,此時正值端午時節,南方更快的進入夏季,沿途的池塘水域種了許多蓮藕,水面上層層疊疊的荷葉與粉白的荷花相互依偎著,甚是好看。清風吹過,消散些暑氣,荷花的清香撲面而來,許蘊之雖然去過金陵,但到底沒見過這般的景況,一時間也是舒緩心懷,連帶著對上一世的後悔與不甘也消散不少,心情舒暢,也更懂得珍惜與家人在一起的時光,此刻竟完全拋卻了以前的冷漠模樣,許長洲夫婦看著心中鬆快不少。
一路上且走且玩,終是在第二十天到達了江陵,正巧五天之後便是夏府主人夏鼎的壽宴。一行人風塵僕僕,當天下午才進到夏府入住。
夏鼎膝下四個兒女,分別是大兒子夏連武,二兒子夏連文,大女兒夏卿荷和小女兒夏卿梅,如今兒女也都到了家中,家大業大的夏府此刻也有些擁擠起來,但到底還是孩子們多了,後院中吵吵嚷嚷的十分歡樂。
夏家一家都沿襲了夏鼎的風氣,只有正妻不納妾,是以雖然作為江陵望族,相較之下人丁稀少,但是府中事務乾淨,又是獨特的風氣,就連當年將夏卿梅嫁給許長洲時,也是花了好一番氣力證明自己的情意,如今看來這種家學淵源確實會讓子女幸福很多。
等安頓下來天色將晚,日頭落在西邊的天空,暈染開半邊的紅霞,此時都聚在了夏老夫人的院中,這些年來,夏鼎與余氏將家務事和家族事業交給了大舅舅夏連武。夏連武生的魁梧,偏是一張和氣的臉龐,樣貌說不上出挑,大舅母羅氏卻生的俏麗,因為表哥也都是一表人才,大表哥夏沐采眉目俊秀,因著讀書考功名的原因,一身書卷氣息,二表哥夏沐宋是小麥膚色,眼眸明朗,想來是常在地方守衛中習武活動,身材也比夏沐采更為挺闊。
二舅舅便負責家中生意,必要時也去西北等地收購貴重藥材,送給老婦人的銀鼠裘便是那時收購的。二舅舅生的清瘦,一派文人君子的氣概,但要說在商場上,可又完全是另一副模樣,二舅母安市年逾四十,是西北人士,生的眼眸深邃,頗有異域風情,三表哥夏沐霖繼承了這番樣貌,獨特的暗色眸子平添幾分貴氣,表妹夏景秀則長得更像夏連文些,清秀俏麗,江南女子的獨特風采。
姨母嫁到了鄰城金陵,姑爺是金陵有名的富商鄭家,鄭家生了三個女兒才得了一個兒子,正是姑爺鄭安甫,鄭家不似夏家只娶一妻,因著擔心鄭安甫後續無人,鄭家主母自作主張送了兩房妾室,但到底鄭寧止喜愛夏卿荷,,雖說房中有兩個小妾,但育有長子鄭寧止和嫡女鄭雅,如今又懷了一個,鄭家主母也再插手,哪兩個妾室形同虛設。
相互之間見了禮,便是長輩們的聊天,夏景秀帶著一眾兄弟姐妹逛園子,此刻近黃昏,日頭沒完全落下去,夏家的園子不似定京城的規整利落,反而帶著江南水鄉的婉轉與秀麗,水渠繞著幾座亭子,端午已過,池塘中荷花盛開,清雅的香味層層疊疊的漾開,暑氣消散,好不舒暢!
在場的少年少女,最大的也不過是20歲的年紀,最小的如夏景秀13歲,彼此之間來自好幾個地方,最是熱鬧不過。許蘊之上輩子因為禁足,自然不能來參加這次的壽宴,也沒見著這幾個姊妹,如今想通了前世鬱結的事,也變得熱鬧起來,很快就融入其中,到了晚飯上桌吃飯時,聽夏沐霖講述在西北見到的趣事,不由得多吃了些,結束了少不得在院子里走動消化,夏卿梅見了才徹底放心,能這般熱鬧一點,高興也是好的。
卻見路邊閃過星點火光,遠遠的有聲音近了,不多時卻見夏沐霖帶著一個小廝過來,夏卿梅與許長洲正在院子里談話,見他過來,不由一愣,夏沐霖上前道:「小姑,姑父,我娘擔心大家晚上積食,特地讓我來送安家人的特色羹湯,很是解膩。」說著身後的小廝從食盒裡端出四碗羹湯,應是剛從沁涼的井水裡拿出來,碗壁還掛著晶瑩的水珠,打開來看,就著昏黃的燈光,羹湯色澤清透,空氣中淡淡的縈繞著青澀的梅子香味。
許蘊之取了一碗,嘗了一口,淡淡的酸意在舌尖漫開,在井水中沁的涼涼的,此番喝來很是舒適,夏沐霖看她喜歡,便道:「青梅湯雖好,終究有些寒涼,晚上不可多飲。表妹若是喜歡,明日我再備下些,以消暑熱。」許蘊之放下碗盅,只覺得舒暢無比,之前覺得有些積食,這般也好受多了,聞言也是點頭:「這般好的東西,霖表哥能否傳授與我么?」
夏卿梅見她這般,連忙打斷道:「你這孩子,竟不知如此貪嘴了!」說罷便與夏沐霖交談兩句,夜色漸深也就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