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
澤部落獸人?
冬季開始后的兩天內,由沈一帶領的,在烏山採鐵礦的木部落獸人們就回來了。沈二管理的海邊部落由於還有三大部落虎視眈眈的窺視著,為了不讓這三個部落有可乘之機,獸人們都沒有回來。
大雪紛飛,溫暖燭光透過玻璃映照雪地。今夜,木部落制食隊熱鬧非凡,偌大的食堂坐的滿滿當當。
有的獸人對專門打飯的獸人高聲道要多點的餃子湯,有的正一口一個往嘴裡塞餃子吃。還有的不住的看著門旁六個烤架上的烤全羊,孜然濃烈的香氣加上花椒的香麻,哪怕是嘴裡塞著餃子,也依舊饞的不行。
獸人胃口大,那點餃子就是嘗個味道。烤全羊才是今天的大菜,還有各種肉餅,海鮮,食物的香氣瀰漫著整個制食隊,香的人直流口水。
柿餅比果醬還要稀罕,因為量實在不多,這東西做好之後都是作為各隊表現突出獸人的獎勵。
今天是定下的第一個年,沈濃心裡也高興,就將柿餅全都分了。一個人一塊,還餘下一些,沈濃也沒留,讓今天制食隊和幫忙的獸人全分了吃去。他們忙活了許久,多吃一點也是應該。
沈濃聽著屋內的歡聲笑語,看向窗外,黑夜寂靜,雪簌簌地下著。擇將羊肉片好,放在沈濃桌前,「祭司,吃肉。」
回過神的沈濃聞著肉香,盯著擇看了一會後他伸出手拉著擇坐下,「陪我吃餃子吧。」
雖說在部落有了麵粉之後,也吃過兩次餃子。但這次,是沈濃覺得最好吃的,餃子肉餡咸香,身邊有愛人,周圍有族人。如果沈二和駐守在海邊部落的那些木部落獸人也能回來團員就好了。
明年一定要徹底解決海邊部落的事,讓沈二他們也回來一起過年吃餃子。
——
寒風凜冽,蛇林手腳帶著鐐銬,身上的只有一件干硬的獸皮抵禦嚴寒。押送他的獸人身上裹著厚厚的獸皮,一看就是新獵的,獸毛尚且很柔軟血腥氣也十足。
對方似乎是不滿於這麼冷的天,還要走這麼遠的路,送下等奴去鹽場幹活。一路上對蛇林非打即罵,責怪他走的太慢,害他跟著多受冷風。
蛇林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這麼冷的天光著腳在雪地里走,凍得快要失去知覺。即便是七級獸人戰士,現在能做的也只是保存體力,不讓自己凍死,餓死。對於獸城獸人的毆打他只能咬牙忍著,並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反抗。
從白天走到黑夜,蛇林又冷又餓,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每一步都是強撐著意志在動。
突然前方傳來一股腥味,這種味道像是魚身上的。陌生的味道讓蛇林被凍得無法思考的腦子終於有些清醒過來,終於到地方了。
這裡的風比一路走來時感受到的要大許多,寒風呼號不止,但蛇林還是在風聲中聽到押送他的獸人和另外一個同樣裹的厚實的獸人說的話。
「這是下等奴所新來的獸奴,獸人等級挺高,別給太多吃的,免得到時候管不住。」
鹽場的獸人瞥了一眼蛇林,不屑的笑道:「放心交給我,准出不了錯。」
蛇林知道這兩個獸人並不怕他聽見,聽清兩人對話后,蛇林的心也沉入谷底。
鹽場的獸人將蛇林帶進去,一路上沒有多說一個字。
蛇林一直觀察著周圍環境,每隔一段距離就豎著高高的木架,上面放著陶盆,裡面點著火。蛇林觀察到裡面沒有木頭,陶盆里的火燃的很高,即便是寒風也只是將其吹歪,並沒有吹滅。他將這奇怪的地方記在心中。
走了一會後,前方傳來鞭打的聲音,還有獸人痛苦的哀嚎聲。這讓蛇林不敢再到處看,而是聚精會神的聽著前方傳來的動靜。
帶路的獸人察覺到蛇林的變化,冷哼一聲,腳下步子更快了些。蛇林堪堪跟上,鐐銬拖在地上互相碰撞著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兩人停在一道門前,這周圍都用大小相似的石頭砌成了牆,蛇林看不清裡面景象。帶路的獸人敲了敲門,沒一會門就從裡面打開。開門的人看清來人後,連忙彎下腰恭敬道:「總隊長。」
「這人交給虎青。」
蛇林被推進去后,門被關上。開門的獸人手裡牽著捆住蛇林的粗繩,將人往裡拽。
走了沒多久,蛇林就發現這裡面的火盆比外面更多,在這些數不清的火盆照耀下,蛇林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一眼望不到邊的白。
之前聽到的鞭打聲還有哀嚎聲更大,蛇林看著瘦的枯骨一樣的獸人身上連獸皮都沒有,裸。露的身上全是被鞭子抽的鮮血淋淋的傷痕,他身上已經疼的麻木的鞭傷像是突然又有了感覺。
除了有挨打的獸人外,還有多的數不清的獸人在用木頭製作的奇怪東西,推著「雪」。
動作稍微慢一點,都會被守在後面的裹著厚厚獸皮的獸城獸人用鞭子抽打謾罵。
蛇林被突然的力道往前拉了一下,他收回視線看向之前開門的獸人。此時的他絲毫沒有之前怯懦模樣,眼中透著兇惡的光,惡狠狠道:「進了鹽場就給我老實一點,別給我到處亂看!」
這獸人的等級不過只有三級,蛇林只要一拳,就能讓對方哭著求饒。可蛇林也知道,哪怕對方沒有覺醒,他也不能動手。不說這是在獸城,就說這鹽場里的手拿鞭子的獸城獸人,他們最少也是六級獸人戰士。
今天他要是動手,就別想活著。
蛇林再次忍下,想著只要想辦法和九少主聯繫上,他就能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現在,活著最重要。
獸人將蛇林交給虎青后,便直接離開,沒有久留。蛇林在無意瞥一眼虎青之後就不敢再抬頭,對方眼神中的兇惡他只在獸潮時,最兇橫的巨獸身上見到過。
蛇林知道虎青一直在打量著他,對方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比鞭子更讓人膽寒。彷彿下一刻,對方就會抬手將他的脖子擰斷。
好在這一切都是蛇林的錯覺,虎青在看了他一會後就將他帶到一處地方,丟給他和周圍幹活的乾瘦獸人手裡一樣的東西,「這一塊地方歸你,做不好不準喝湯也不準睡覺。」
丟下一句話后,虎青就沒有準備再管的意思。一頭霧水的蛇林只能偷偷的看著邊上的乾瘦獸人的動作,然後模仿對方的動作。
木片推起層層「雪」,離的近的蛇林才發現,這哪是雪,這是鹽啊!
也就是說,石牆內的一望無際的白,全都是鹽。
蛇林帶著鐐銬幹了一夜的活,虎青絲毫沒有因為他是新手而有所心軟,只要他覺得動作慢了,手裡的鞭子就會毫不猶豫的重重落在蛇林的背上。
鞭子甩在身上的那一瞬間,蛇林覺得像是抽在骨頭上,鑽心徹骨的疼痛,心都揪起來的難受。期間他因無法忍受,下意識的就想蜷縮身體,可等待他的是更嚴重的鞭刑。
——
日子過了十幾天,這些天里,蛇林每天都睡不了多久,被逼著幹活。
鹽場堆鹽,扒鹽是力氣活。按理說他身為七級獸人戰士,最不怕的就是力氣活。可他每天只能喝半碗的樹皮湯,還要忍受著寒冷和鞭子抽打,哪還有什麼力氣。
他曾試圖和虎青說他認識九少主,換來的是不眠不休三天幹活,並且連那半碗樹皮湯都沒有,還有抽在身上雨點一般的鞭子。
蛇林再也受不住了,經過他的觀察,發現每天發放樹皮湯的時候,門會開一會。看守著他們幹活的獸城的獸人們也都會進石屋裡吃肉,這是一天之中唯一一個能逃跑的機會。
被抓住也不過是個死,總比在這不知道要受多久的罪強。
為了能養養身體方便逃跑,蛇林這幾天幹活乾的很賣力,虎青找不到由頭打他,倒是讓蛇林身上的鞭傷好了不少。
這天,蛇林趁著中午發樹皮湯的時候,悄悄溜到門邊。他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卻不知道鹽場除了明處的獸城獸人,暗處也有許多獸城獸人。
蛇林連腳都沒來得及邁出門去,就被獸城的獸人抓到。
鹽場所有的獸奴都被叫了過來,蛇林被用繩子倒掛在木樁上,虎青手裡拿著鞭子沾了鹽水一下又一下的落在蛇林身上。破空聲呼嘯而過,一鞭下去,皮開肉綻。
蛇林剛開始還痛的哀嚎,後來連叫的力氣都沒有。
當蛇林快要失去意識昏過去的時候,模糊間好像看到一個獸人凌亂的步伐,對方停在他眼前,對著虎青說道:「總隊長的意思是大冬天的打死了沒地方再找到這樣等級的獸奴填補空缺,先留著命,等冬季過去再說。」
蛇林聽罷,直接昏死過去。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平時睡覺的木棚裡面。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著血,蛇林身下躺著的地方,已經布滿血跡。
不僅身上疼,肚子也疼,純粹是餓的。
「你醒了?」一個蒼老年邁的聲音想起,蛇林瞬間警惕起來。那老獸人一屁股坐到蛇林面前,打量著他,「虎青下手雖然狠,不過你身上這些傷過幾天就會好,死不了,就是磨著人特別疼。」
蛇林被盯著看很不舒服,語氣不善,「你是誰?」
「我每天就睡在你對面,你不認識我?」老獸人奇怪道。
蛇林搖頭,每天晚上回來都是黑漆漆的,還累的要死,誰有精力看周圍睡著的是什麼人。
老獸人並不在意蛇林認不認識他,他知道這人不想搭理他,準備要走,卻被蛇林叫住,「你對鹽場知道多少?」
「你還想逃?」老獸人驚訝道。
蛇林覺得自己這次逃跑失敗,是因為還不夠了解鹽場。要是知道的清楚一些,他肯定能成功逃出去。他緊盯著老獸人,壓低聲音威脅道:「老頭,你最好把知道的都告訴我,也別想著把這事和獸城那些獸人說。
我這次能不死,就是因為他們覺得我獸人等級高,捨不得楠`楓我就這麼死了。你就算是和他們說了,我不過就是再挨頓打,但只要我沒死,我一定會想辦法弄死你。」
老獸人被蛇林的眼神嚇到,這人怎麼和虎青一個樣子!那雙眼睛盯著你看就像是能吃人一樣。老獸人穩定心神,深吸一口氣,「鹽場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曉得這裡的獸奴都是下等奴所里的獸奴。」
「下等奴所?」蛇林想到自己就是被送到這個地方的,他不是很明白這個地方到底是做什麼的,「這是什麼地方?這名字又是什麼意思?」
老獸人見蛇林是真的對獸奴一點也不了解,不由問道:「你不是獸城附屬部落的獸人?」
蛇林搖頭,「你問這個做什麼?和那個下等奴所有什麼關係?」
「就是問問。」鹽場的事情老獸人不清楚,關於下等奴所的事,那是清楚的不行,「獸城的大祭司將獸人們按照等級排列,獸城鹽場的獸人都是下等奴所里來的。除了下等奴所還有中等奴所,高等奴所。這三個奴所里的獸人都不叫獸人,叫獸奴。
我們下等獸奴是最低賤的一類,乾的都是最臟最苦最累的活。除了來鹽場賣命的還有一部分是專門會給少主們,高等獸人們還有在各個隊和場裡面端屎端尿。下等獸奴每天只有一頓飯,吃的是野菜樹皮,不管能吃不能吃都給我們吃。
不認識的野菜和樹皮要是我們吃了不死,就確定那個野菜樹皮能吃,這些確定沒毒的才會給中等獸奴吃。中等獸奴都是在少主或者高等獸人戰士那干苦力,高等獸奴是伺候少主和高等獸人。」
老獸人說到這,頓了一下,「你怎麼了?怎麼這副表情?」
蛇林聞言一愣,他有什麼表情?他只知道在聽到獸城大祭司的這些做法的時候,只恨自己沒有早點知道。要是能早點知道,那些肉盾部落哪個敢背叛他們鹽部?還有那個食人族和木部落又怎麼會敢反抗鹽部?
經過老獸人這麼一打岔神色,蛇林的神色在不知不覺間恢復了正常,他抬頭示意道:「繼續。」
「也沒什麼別的,不過鹽場倒是還有一件我知道的。」
「是什麼?」蛇林直起身追問著。
老獸人嘆息道:「鹽場是大祭司一手建立起來的,整個鹽場所有的事情不論大小,都只聽大祭司的。沒有大祭司發話,誰也別想從鹽場里活著走出去。」
「不可能的。」蛇林再次倚到石頭上去,他不是不相信老獸人的話,而是不願意相信。蛇林突然直勾勾的盯著老獸人,語氣堅定道:「我認識九少主,他只要知道我在這裡就會救我出去。」
「你認識九少主?」老獸人知道蛇林竟然認識獸城的少主,他先是驚訝,很快又轉向之前死氣沉沉模樣,「認識又怎樣,你忘了我剛剛說的對,這裡是大祭司直接管轄。別說你認識九少主,哪怕你是九少主,沒有大祭司發話,你也別想從鹽場走出去。」
蛇林斥聲反駁,比起之前更加的堅定也更加的慌亂,「不可能!」
蛇林這麼不相信的反應,讓老獸人急於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的,他哼了一聲,「有什麼不可能?之前就有個七少主被送到這裡,他剛來的那時候也是冬季。和我們都一樣的待遇,沒有獸皮穿,光著腳在鹽場。
虎青的鞭子也沒少落在他身上,大祭司來過幾次,看都不看他一眼。一直到剛進入春季大祭司來那次,他和大祭司不知道答應了什麼,才被大祭司帶出去。」
話說到這份上,蛇林心裡最後一絲僥倖也沒有了。他心中已經確定,九少主哪怕知道他在這裡,也沒辦法救他出去。
更何況,他只是幫著九少主把獸城的獸人帶去找木部落,不是真的和九少主認識..
蛇林頹然的抓著頭髮,看來這次是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木棚外又走進來一個乾瘦的獸人,他手裡捧著冒熱氣的陶碗,被凍得僵硬的手也被陶碗中傳來的熱氣捂的開始有直覺。獸人十分捨不得放下陶碗,但更不敢違背隊長虎青的意思。
鹽場獸人沒有熱湯喝,全是冷的,有的甚至都結冰,相當於嚼冰。冬天裡靠近熱源是本能,老獸人看到這熱湯后,眼睛就黏在陶碗上下不來,手也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
送湯的獸人躲過老獸人伸向陶碗的手,「這熱的樹皮湯是隊長要我給今天被打的七級獸奴的。」
知道是虎青給蛇林的,老獸人連忙坐正,不敢再動。
蛇林大概猜到是怕他熬不過去真的死了,所以才送碗熱的樹皮湯給他暖一下。他也沒客氣,看都沒看送湯的獸人一眼,忍著痛抬起身直接一把奪過熱湯,捧著陶碗直接往嘴裡灌,燙著也不在意。
對面坐著的老獸人看一眼後背過身去,兩隻手放在嘴邊直哈氣。
一碗熱湯蛇林一口沒剩,喝個精光。他摸一下嘴,隨意的抬手,將陶碗遞還給送湯的獸人。
對方接過陶碗后,不確定的叫了一聲,「蛇林?」
蛇林一愣,這鹽場根本沒人知道他的名字。之前去下等奴所的時候,就沒有獸人問他的名字。到了鹽場,就更沒人問他名字。
之前以為是獸城的獸人不在意他的名字,今天聽老獸人說了獸奴的事情,蛇林大概也能明白之前並不是忘了問名字。而是獸城獸人覺得獸奴,沒資格有名字,所以乾脆問都不問。
當蛇林看清這獸人臉上的圖騰之後,微微一驚,「你是澤部落的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