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顧風檐所幸沒什麼大事,霍端不放心,又磨著人跟他去了一趟杏林院,一番望聞問切之後,林儒凝眉半晌,怎麼也瞧不出大問題,便從顧風檐的飲食下手,細細盤問。
兩人臊的面頰緋紅,總不能實話實說吧,還是顧風檐搪塞過去了。
林儒斟酌著開了些消食疏郁的葯帖,叫回去仔細煎了服下。
拿了葯,他們回縣裡的宅子,天剛擦黑,劉正山給他們說了一聲,本來是要乘牛車回村裡的。
顧風檐卻有些不放心,今日得罪了朱縣令,短時間內,他還能用「姚春蘭」這個名字把朱闊唬住,然而他又不是傻的等反應過來之後定然饒不了他們。
朱闊這人陰險,笑裡藏刀,一副儒雅皮囊下,是比豺狼還可怕的醜陋嘴臉。
若是他反應過來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觸怒他的三個人。
劉正山此時回家顧風檐和霍端也放心不下便叫著人一起去家裡住一晚。
一路走著……顧風檐突然發現,他們貿然找朱闊是個很蠢的決定,不僅事情沒辦成,還反倒引火燒身。
「阿檐?」到了門口,霍阿爹已經把劉正山引進去,兩人說話去了顧風檐想得出神,霍端叫了他一聲。
「嗯……到了?」顧風檐抬眼。
霍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顧風檐晃著手中藥包,「沒,就是擔心朱闊反應過來會整什麼幺蛾子。」
「方才你提起姚春蘭這個人他反應那麼大,倒是可以查查……」霍端蹙眉思考。
顧風檐踏進院子,順帶把門關上,閂住了,「若是能抓到把柄還好,只是情債就難辦了……」
霍端笑著,「說不準,我瞧他那慌亂的樣子,多半是心虛……先查查吧。」
顧風檐點頭,手背到身後,沿著廊下黑暗處往屋裡走,「不早了明日再說……我去沐浴。」
說完,他便若無其事地大踏步往浴房方向去。
霍端早就把他的心思猜透了,一下子抓住顧風檐拖了回來——
「別急啊,阿檐……」他挑眉含笑,把顧風檐的手輕扭過來,奪去了林先生開的葯,「沐浴不著急,你可還沒服藥呢?急什麼?」
「哎……」眼見事情敗露,顧風檐去搶,霍端高舉雙手,身高壓制,顧風檐怎麼也搶不到,只能瞪著雙眼恨霍端。
「多大人了,還害怕這個……我去給你煎,好不好?」霍端忍俊不禁,抱著顧風檐哄,「上回買的松子糖還有些,喝完給你吃就不苦了,好不好?」
當是哄小孩呢?顧風檐十分不滿意,掙扎著罵他,「要喝你喝,我不喝!」
霍端左蹭蹭右蹭蹭,「那我喝了喂你?」
「滾蛋!」顧風檐徹底沒脾氣了,毫無威脅力地罵道……不得不說,霍端這人真的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甩也甩不開,罵他也跟拳頭打棉花上似的。
顧風檐很惱火。
「阿檐,不喝葯我擔心你……我擔心。」霍端很懂尺度,賴皮耍得點到為止,斂起笑,一雙眼認真地看著顧風檐。
就跟天上的星辰一樣亮。
而顧風檐很吃這套,徹底沒了法子,側過臉不看他,「煎藥去,我先沐浴。」
這算是徹底被霍端給拿捏死了……他望天喟嘆。
得了這句話,霍端輕吻他一陣,直到喘氣聲變粗,「我抱你去。」他撫摸顧風檐耳垂,笑得蠱惑人心。
顧風檐軟得不像話,腦子已經不清楚了,只覺得樹梢上的月真亮啊……他乖順地點點頭。
浴房裡折騰了半夜,滿地的水……霍端把眼尾濕紅軟綿綿的顧風檐抱回房,才去煎藥。
葯煎好了,顧風檐不肯喝,想起浴房裡霍端的禽/獸行徑,委屈地眼角濕潤,啞著嗓子控訴,「你就會欺負我。」
霍端耳尖通紅……那種情況下,他怎麼能忍?
「我的錯,我是混蛋,我不是人……你不想喝便不喝就是了,明日我再煎。」他把只著一身單薄寢衣的顧風檐拉過來,裹著被子擁進懷裡。
顧風檐縮了縮,「再罵兩句,我聽舒坦了就喝。」
霍端笑了笑,蹭他頭頂,又罵了一氣,顧風檐邊聽邊點頭……兩人鬧了一陣,顧風檐終是把葯喝了才睡。
次日送走了劉正山,顧風檐和霍端才開始盤算從哪兒查朱闊這個人。
按劉正山所說,朱闊本是雲澤縣人氏,後來他父親做生意發了筆大財就給朱闊捐了個小官,到了黔墨縣做縣令。
雲澤縣距離黔墨縣有些距離,據說朱闊做縣令不久后,父親突發疾病去世,家裡也就沒落了,這麼多年也沒見朱闊回去過。
「要查這事怕是還得我們親自走一趟不可。」霍端道。
顧風檐剛服了葯,苦的蹙眉,霍忙給他餵了一顆松子糖……顧風檐才緩過勁了。
「朱闊這會兒肯定已經反應過來了,他不蠢,定能猜到我們要做什麼,現在出發還來得及。」他把白瓷碗擱下,咬的松子糖咯吱咯吱脆響。
商量定了,他們跟霍阿爹叮囑,只叫誰來都裝作不在。收拾妥當,家裡也安排好了,顧風檐和霍端才拿了盤纏,驅趕馬車出了黔墨縣地界。
一路上十分順利,不過花了半天時間,就到了雲澤縣。
雲澤縣正如其名,城內多水,時間已經到了下午,顧風檐和霍端眼見今日回不去了就在一家臨水的客棧訂了房,稍作休整。
午食還沒吃,霍端便叫顧風檐先坐著,他又下樓找老闆要了回飯菜。
客棧名叫「雲來」,老闆是個中年嬸子,搖著把蒲扇,頭上銀雀釵一晃一晃,正邊磕南瓜子邊撥弄算盤。
堂內沒人,夥計坐在窗邊打盹。
「老闆娘,麻煩送飯食上來,菜撿清淡的,再加一壺清茶……飯菜不要擱蔥蒜等大料,我夫人不吃這些。」霍端走過去在櫃檯上敲了敲,說了一溜。
老闆娘才抬頭,笑道:「郎君是個會心疼人的,我這就安排人送上去。」
瞅著窗下打盹的夥計,破口大罵,「小兔崽子,你們是死的!客人都下來了還睡!還不趕緊安排去!」
夥計猛地竄起來,嘴裡邊答應,邊去后廚傳菜。
老闆娘翻了個白眼變臉似的對霍端笑,「小郎君和小夫人怕不是本地人……來玩啊?」
霍端笑笑不說話。
老闆娘瞅著霍端生得英俊不凡,就打開了話匣子,「來者是客,我得盡地主之誼,送你們一道菜。」
霍端道了謝,惦記著顧風檐一人在樓上呢,就轉身要走,卻想起他們來的目的。
「老闆娘,跟您打聽個事兒……」他回頭並沒抱什麼希望道。
老闆娘眉開眼笑,「你問,這雲澤縣地界還沒有我趙三娘不知道的事!」
霍端到處看了一圈見並沒有人,才開口試探性問道:「老闆娘可聽說過城北朱家……或者是「姚春蘭」這個名字?」
「姚春蘭?」趙三娘撥弄算盤的手一頓,抬頭神色古怪地看著霍端,「你問她做什麼?」
見此反應,霍端便知有戲,信口胡謅了個理由道:「姚春蘭原是我阿娘閨中故友,我與夫人做生意路過此地,阿娘便差我們問個好,誰知竟是找不到路了。」
趙三娘凝視他一會兒,才說道:「竟是這樣,你們二位只管往城北最大的宅子去尋……不過怕是要叫你阿娘擔心了。」
「此話怎講?」知道姚春蘭還活著,霍端大喜,卻不知趙三娘所說的失望從何而來。
趙三娘嘆了口氣,「她受了刺激經常神志不清,瘋瘋癲癲,只怕早已不記得你阿娘是誰了。」
「原是這樣。」霍端一陣唏噓。
不過能找到人就好,總能打聽出來。
夥計端著菜上樓去了,霍端問完話,點點頭又道:「還有一事……老闆娘可知道從前的雲澤縣朱家。」
找到姚春蘭,朱家就不再重要了,霍端問也就是隨口,沒指望趙三娘能回答他。
趙三娘神色更古怪了,「小郎君,令堂可是忘了告訴你么……城北朱家,當年是雲澤縣最闊的,姚春蘭是朱老爺第十一房小妾……」
說著她又想起一樁八卦,繼續道:「當年姚春蘭可是雲澤縣第一美人只因家貧被賣給了朱老爺……這姚春蘭,從前可是跟朱家大公子朱闊郎情妾意呢,這就好比唐明皇楊貴妃,和壽王,亂成一鍋粥啦!」
說得正起勁,她竟忘了姚春蘭和眼前小郎君的娘是好友這回事……當著面說人八卦,這不是打人臉嗎?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趙三娘真想給自己兩嘴巴,忙解釋道,「我就是順嘴……」
「姚春蘭是朱老爺的妾?!」霍端猛地抬頭,目光逼向趙三娘。
趙三娘嚇得一哆嗦,「哎呀,小郎君怎麼這麼大驚小怪的。」
信息量如此之大,霍端一時間狂喜,忙道歉,「不好意思,嚇著您了,謝謝,我就先上去了。」
說完他幾步跨上台階,趕著去跟顧風檐說,台階上還撞到了送菜的夥計。
著急忙慌道了個歉,又走了。
趙三娘滿面疑惑……搖了搖頭,又撥弄算盤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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