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極域之境！

薄如蟬翼的合金槍管外包裹著長長的玻璃纖維，粗大的槍膛甚至可以塞進去一隻拳頭。

此刻，能量膛頻頻閃動，就快達到威力的最高峰。強烈的光芒傾瀉而出，直擊林飛所在的位置，集結在表面的亂流不停地發出呼呼的咆哮聲。

多米諾滿意極了。

他雖然沒有拉美夫那種強烈殺戮的意志，但看著一個人類在空中開膛破肚，同樣也是令他沉醉的一件事。

先前出現的空間門在晶體碎片消散后便退出了視線。劃破夜空的熱射波帶著明亮的拖尾。

多米諾很清楚，這個傢伙來不及了。

想要在下墜的空中躲過貼身的熱射槍，就算利用從腳部發射出來的波導所產生的反作用力也會來不及的。

「砰～」他用喉嚨模擬著能量膛擊穿目標的聲音，顱內再次衍生出一股強烈的滿足感。

光就要擊碎騎士與公主的心臟了，與此同時，段凌的瞳孔在恐懼中來回縮放。

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非常的短暫，但是彼此之間都很明白不管未來發生了怎樣的事情，都不該怪罪於自己的夥伴。

她沒有怨言地閉上了眼睛，感受生命將熄未熄的最後一秒。

但騎士，守護著榮光的騎士從來就不會輕而易舉地被惡龍打敗。

一縷微風。一縷不同於任何一刻她所接觸過的微風，來回地遊盪在她的臉龐。

那風非常的溫柔，像被人類馴養過了一樣。

「極域之境！」

身體上浮現的波導開始轉變成上浮的風旋，將林飛的頭髮與雨慢慢地剝離。

旋繞的氣旋將騎士與公主的身體縈繞，在光波爆射而出的剎那停頓在了空中。腳下不斷迴旋的風卷，竟然讓林飛在天空中站穩了腳跟。

「什麼？」多米諾完全沒有料到還有這一招。如果敵人能夠在空中自由移動的話，那麼眼前所有的布局都算是前功盡棄了。

這個傢伙，明明在一開始就有逃離這裡的實力，為什麼還要在鏡像區逗留呢？

這個問題，林飛同樣也不清楚答案，他可以逃的，只是他暫時不知道要逃往何處。

原本他想過在這裡搜集一點情報的，可他沒能找到一個可以溝通的角色，他為這樣的未來感到擔憂。

多米諾開始慌了，他有過之前的經歷，晶體攔截系統幾乎無法讀取到眼前這個人類的蹤跡，就算做好了防禦的準備，可內心依舊忐忑不安。

沒過多久，天空中的人類又開始動身了，他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抓好了哦！接下來，我帶著你去會會他們。」從腳底生成的風渦將段凌與林飛包裹其中，猶如龍捲一般的風暴劃過一道圓弧直接撞擊在多米諾站立的位置，狂亂亂的氣流不斷從風暴中遊離而出，對著多米諾的身軀來回的切割，尖嘯的聲息猶如悲涼的歌聲。

「楚歌！」

在突進龍捲旋風的攻勢下，建築房頂的虛擬瓦片不斷地被揭起，碰撞的瞬間，多米諾再次掏出了第三枚晶片。

「域的規則晶片：換位。」

原本被割裂的身軀替換成了身後一名埠護衛，在激蕩的狂流之中化為消逝的數據碎片。

猛衝下再次反彈到空中的身軀望著地面上猶如螻蟻的域安全員與一流警備隊所隸屬的副隊長。

「可真是個下三濫的貨色，拿著自己的手下當擋箭牌是吧。」林飛的雙眼布滿了冷漠。

「咻咻一一咻咻——」

從腳底生成的風旋還在不停地轉動著。

「這是，極域之境。」段凌見過這個能力原本的持有者，「未來人協會副會長，天空未來人——長風才是它原本的擁有者，只不過在與林子航的對戰中，被林子航用生斂的能力捕獲了。」

在過往，攜帶了時之砂的林子航每一次擊敗對手，都會用樓蘭的黃金絕技一一生斂，將敵人所使用的波導能力佔為己有。

段凌記得那時候林飛也說過，他似乎完美地繼承了父親的所有能力，雖然不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傢伙，他不是一般的人類。」多米諾先前為虎作倀的模樣已經蕩然無存，他可以肯定，離開了全息世界的話，他幾乎完全不是這個人類的對手。

他之所以改造成晶體人，就是因為本身的波導體系並不是十分的優秀。為了更好地爬到較高層次的職位，他藉助了矮之國最為頂尖的義體改造術，在這具全息身軀的手腕處，植入了三個晶片讀取區，並依靠著聖托里心實驗所所出售的全息領域規則晶片，提高自己的作戰能力。

但這種對戰晶片相當的昂貴，而且使用了就會直接消失。他每購置一枚都需要耗費自身身體產生的近乎四個月的波導能量。

現在，他跟這個人類僅僅只是三個回合的交手，便失去了三枚晶片，而且自己還沒有從中獲得任何優勢。

他總以為來到鏡像區，就可以過上高枕無憂的生活，但明顯他錯了，他的這具全息身軀，加上矮之國的義體改造都趕不上一個還沒使出全力的普通人類。

霓虹穹頂，像霜凍過的玻璃。

通明的燈火散發著魅惑，林飛想問一問多米諾一些問題的，但是考慮到他的性格，還是打住了。

地面的多米諾握緊了拳頭，他正在判斷著目前的局勢，手頭剩下的晶片只剩下兩枚了。

但這兩枚晶片是他在最後時刻才能使用的殺手鐧：

（1）同行：從注入讀取區那一刻起，可以鎖定一個指定的目標進行定向追蹤。

（2）同命：這是一片高罕度的晶片，它可以提前插入讀取區，在同行完成的瞬間自動觸發啟動。

這種情況下，同命晶片所蘊含的能量會產生瞬間爆炸，緊接著，它身體的防衛機制會被激活，設定好的自序器會保護它不破爆炸破壞。

但同樣他也會付出一些代價，他會在之後陷入大約十五分鐘的假死狀態。

如果在這個時間，其他埠護衛沒能解決眼前這個傢伙的話，人類肯定可以憑藉這項能力逃出鏡像區的。

到時候，拉美夫知道他的獵物逃跑了，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執法者，一個也逃不了被殺死的命運。

確實，儘管進入全息化的身體不會產生任何疾病，但也衍生了更為可怕的東西。

沒有了疾病的制約，人，不，應該是生命。對生命的敬畏早已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剩下的五名埠護衛，它們裡面有X6的戰鬥型款式，只要在鏡像區便可發揮出最大的實力。

「我認得你手中的女孩，我原本也想息事寧人的，但如果放她離開鏡像區的話，我們並不好過。」多米諾通過語言在轉移林飛的注意力，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在讀取區放入了赤紅色的「同命」晶片。

「看來你好像知道些什麼？願意分享一下嗎？我可以暫時原諒你先前說過的那些話。」林飛拿不出其他的交易籌碼，只能做個形式上的交易。

「奧丁區發生的事情，超過了我們所能獲取的許可權。但你要明白，她就像一個定時的炸藥包，只要你把她帶在身邊，危險就一定會不斷降臨在你的周圍。」多米諾很快地完成了最後的操作，接下來發生的戰鬥，將堵上他的一切。

他不想再做布萊爾一樣的傻子了，他要挽回自己的顏面。

聽完多米諾的話，段凌低下了頭。

「嘿嘿，人家還沒嫌棄我呢。忘了告訴你了，其實我也是個炸藥包，不僅身體處在毀滅的倒計時；在全息世界，也被你們這群使用熱追蹤感應系統的混賬們追個不停，就好像個衰崽，從來就沒有遇到過得償所願的事情。」

林飛搶著回話，但段凌知道，他說這些話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心理好受一些。

多米諾嘆了口氣，很快，他也會成為其中的第三個衰崽，在所謂崇高的警備事業中獻出自己的所有，就算最後沒有擊潰眼前的人類，他也可以在假死狀態中苟活下來。

他很英勇了，所有鏡像區的居民在聽過這樣的舉措后，肯定沒人會指責他的失敗，他就好像立於不敗之地。

但他心裡很清楚，他失敗了，他的人生失敗的點在於他從來沒有徹徹底底地優秀過，如果有個機會的話，他願意做人類，做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人類。

其實那樣也挺拉風的。

人生也許就是這樣，一百個哈姆雷特，也存在著一百種各自不同的煩惱。

在生命這種美好的假象中，大家也許都過活地非常的不幸福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想解脫了。

林飛刻意地騰高了自己的位置，他準備離開鏡像區，到西部的廢品區看看，在空中，多米諾攔不住自己的。

僅在翻過高牆的瞬間，林飛的心突然漏了半拍。這是一種預兆，來自身體內部所產生的危險警示。

地表的多米諾渾身發出藍光，帶著強烈的自毀衝動，令他感到不安。

晶片化的身軀從地面沖向空中，就好像點了火的人體發射裝置。

錯位的光環反射在城市的鏡面。

林飛本能地往更高處攀升，身後閃出的光影瞬間讓他陷入心慌，耀眼的光束在離地面十米的高度對著他狂猛襲來。

儘管他翻過了包圍的高牆，但他依舊無法擺脫。

密布在樓宇間的管道錯落有致，他只顧著前行，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地面觀戰的埠護衛已經徹底消失。

「域的規則晶片：同行！」

螺旋而上的光束包裹著多米諾的身體，林飛已經非常謹慎了，但在全息世界，他依靠常識所做出的判斷並非滴水不漏的。

「戍風刃。」

游竄在林飛身體表面的氣形成了猛烈的風刃，在抬腳的同時揮了出去。光束預判了他的攻勢，直接改變了移動的軌跡。

「他也可以在空中自由變換的嗎？」

他的額角滲出了汗滴。

藉助腳底的風旋支撐站立的林飛，霎那間便被渾圓的光圈罩住了身影。緊隨其後的光束螺旋而上，衝破天際的光泛出血色。

「同命發動。」

多米諾的自序器率先進入休眠的狀態，從左臂讀取區所匯入的能量像炸開天幕的煙花一樣，四散開來。

林飛記得今天是八月十七號，如果沒記錯的話，是人類世界的七夕節。地面應該也會有竄入天際的花火在巨幕之下星光點點，就像此刻一樣。

「可惡！」

從掌心匯聚的風卷在霎那間攔截在危險面前，但儘管做到這樣，依然沒能完全守住對方的攻勢。

在失去風旋的情況下，將段凌護在懷裡的林飛轟然地墜落。

但這還沒完。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冰冷的空氣讓肌膚所有的毛孔豎立起來。

陷入空白的腦袋完全沒有意識到悄然而至的危險，原本多米諾的跟班全部在視野里消失了，他們是域的安全員，獲得了自由穿梭在建築主體的許可權。

「電子網路通道！」沒入地面的埠護衛在樓宇的牆壁內高速地移動，他們的識別器發出紅色的亮光。

林飛瞥了一眼高速移動的身形，從腳底生成的風渦再次停滯在了樓層之間的巷口中央。

「這群傢伙可以在建築里移動？」

「他們不是生命體，他們是全息系統衍生的附屬品，現在他們就好像在出入自己家裡的前廳與後院一樣。」段凌扭頭看著這悄然而至的一幕。

從身後主體建築冒出的埠護衛在一瞬間攀住林飛的肩胛，它們在頃刻掏出了配備的熱射槍對準了他的太陽穴。

「小心身後。」段凌發出了急迫的聲音。

林飛後腳跟瞪在埠的主體，試圖躍起，但護衛的連接介面處的假手牢牢地抓住林飛的頸部，他轉了個身，從下身踢出的掃堂腿，扯開了敵人的束縛，失去了著力點的他，只能暫時放任身體墜落地面。

「抓緊我。」

被擺脫的埠護衛再次沒入建築主體，林飛望了一眼牆壁內移動的傢伙，突然浮現的手臂再次舉起熱射槍，對準他的位置，扣動扳機。

「比在地面移動的速度還要快。這就是它們握著的底牌嗎？」

他冷哼了一聲，拉住橫亘在樓宇間的鋼管，騰出的手臂借力用力，在快速地旋身過後，躍上埠護衛的手腕，在猛踩下，折斷了他的介面臂，隨後繼續往上移動，高高飄起的外套在段凌的按壓下，才得以勉強跟得上這個飄逸的速度。

天空發出了白白的微光。

「并行埠裝甲！」電子合成音穿過耳膜。

守株待兔的X6型號埠護衛用雙臂延伸的束縛射線，將林飛猛然地釘在建築牆體的表面，無法動彈的他在失衡中，沒能保住懷裡的段凌。

她脫離了手心，直直地往下墜。那明亮的眼珠就好像從一扇紅寶石舷窗切割下來一樣。

「段凌！」他對著下墜的身軀發出了歇斯里底地吶喊。

這股吶喊很快地傳入了另一個耳膜。

拉美夫的車停在了戰場的最中心，眼前，絕美的夜色令人沉醉。

他看了看周圍的一切，將手指抵在了太陽穴的位置，輕聲地說：「距離天亮的時間還很長，我會好好享受這段只屬於自己的別緻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