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今有大將施耐德，可止小兒夜哭啼

恢復了記憶的夏臣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依舊和夏彌保持著平常的生活方式，連稱呼也從耶夢加得大人變回了「夏彌」。

其實這對於他們來說倒也沒什麼困難，夏彌本身就是在人類社會中隱藏了許久身份的龍王，和夏臣也已經過了八年普通人類的生活，也算是習以為常了。而夏臣，也許是由於夏彌用外力刺激他的記憶蘇醒，所以他的精神方面似乎有些變故。

原本的他的覺醒應該是由名為加姆的龍侍的精神消滅了夏臣的意識，從而主導這具身軀。但加姆的精神卻與夏臣的精神融合了，嚴格地來說，他現在既是夏臣，也是加姆，是多了千萬年記憶和一份力量的夏臣，也多了一段以平等地位和化身為夏彌的耶夢加得相處的記憶的加姆。

兩頭偽裝成人類的龍就這樣繼續在仕蘭中學以普通學生的身份生活著，直到高三的高考結束。

期間，夏臣結識了仕蘭中學此僚當誅榜榜首的楚子航。

原本夏彌是想親自上陣的，通過某些可以引起人體多巴胺激素、腎上腺素、甲狀腺素等激素分泌數量增加的方式——色誘，來接近楚子航的，但某個稱職的龍侍以不符合君王形象為由進行了強烈的抗議，並主動請纓接近楚子航。

但就連夏彌也沒想到，夏臣的進展意外地順利。

他只花了一周的時間。

是的，僅僅一周。

他花了一個下午看楚子航一個人在籃球場上練習投籃。

投籃，撿球，投籃，撿球，周而復始，枯燥又無趣，很少有籃球愛好者會獨自一人練習投籃，但楚子航卻一練就是一個下午。

這並不是出於對籃球的熱愛，他只是孤獨。

仕蘭中學里的楚子航，沉默寡言、禮貌疏遠、通過看書來了解一切。黑如點漆的眼瞳，澄澈得能映出雲影天光，彷彿是一面孤獨地映著整個世界的鏡子。

儘管夏臣覺醒作為龍侍加姆的記憶后，對於人類時常會有一種深埋在骨子裡的輕蔑，可他卻無法對楚子航這樣的人生出任何的輕蔑和厭惡。

因為作為人類夏臣的他從楚子航的身上找到了自己曾經在街頭巷尾流浪時的影子，他甚至與楚子航產生了一些共鳴，兩個孤獨症晚期患者的共鳴。

一顆褐色的籃球唰的一聲在楚子航投籃前射入了他面前的籃筐，穿過籃網，落在地上彈起。

「加一個？」

楚子航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將夏臣的球扔給了他，自己繼續無聲地投籃。

楚子航和夏臣一起練了三天的投籃，三天里楚子航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但第四天楚子航阻止了他在運動后飲用冰水的行為，並邀請了他單挑一場，然後兩人就成了彼此唯一的球友。

兩個孤獨症晚期患者似乎成為了朋友，很不可思議，更令人難以想象，卻是現實。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有些人費盡心思想要和一個人打交道，就像仕蘭中學的那群痴女，但對於楚子航來說，終究只是從路人成為了有些臉熟的路人。但有些人可能只是因為一句話，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和那個人成為了關係要好的朋友。

高三高考結束后的七月，仕蘭中學，籃球場，

啪！啪！啪！

烈日當空，籃球拍在地面的聲音是如此的孤寂，空曠的籃球場上也只有兩個人在打球。

穿著23號球衣的男生頂著穿著11號球衣的男生的防守向著籃下衝去，就在即將進入禁區的剎那間猛地停下，

後撤步拉開距離，雙膝彎曲高高躍起。

11號球衣的男生雖然被拉開了一步的距離，但憑藉著迅猛的反應和過人的彈跳，還是及時伸出手蓋向23號球衣男生手中的籃球。

手腕甩動，手指輕撥，籃球離手，剛好在被蓋到前出手。

唰！

籃球清脆的入網聲讓23號球衣男生不禁曲臂握拳高呼一聲，旋即二人便齊齊地躺在了被熾熱的太陽曬得熱乎乎的地面上，大口喘著粗氣。

「哈！我贏了！夏彌，給我記上！」

男孩撇過頭看向坐在樹蔭下的白色連衣裙女孩，卻招來了女孩的一陣白眼。

「高中三年楚子航贏了你256場，而你就贏了59場，你也好意思說。」夏彌無奈地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給夏臣的勝場劃了一個正字，並標註了比分80：78，然後給這兩個傢伙遞上了兩瓶水。

「有心事？」夏臣見楚子航握著礦泉水瓶，卻始終沒有擰開瓶蓋，不由問道，「你這傢伙總不能擔心高考分數吧？」

在夏臣詫異的目光下，楚子航居然點頭了。

天可見憐，如果每科的滿分都是一百分的話，那麼籃球場上的這兩男一女每科的平均分都在九十五以上，裡面成績最好的那個居然說自己擔心高考成績。

楚子航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想去的那所學院，是國外的。要進入，很難。但，我一定要去。」

夏臣微微一怔，目光不經意地瞥向不遠處的樹蔭下，眉頭微皺，撿起身旁的籃球，猛地砸了過去。

這一球的勁道很足，籃球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褐色的直線，甚至還發出了輕微的破空聲。

砰！

籃球撞擊在什麼東西上，發出了撞擊聲，但球沒有落地而是停在了半空中。

「這種超自然的現象……」

楚子航的雙手微微顫抖，那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閃爍著興奮和狂熱，那是從不曾出現在他眼中的情緒，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發生的現象跟他正在追尋的東西有關。

籃球落地，一縷飄渺的黑煙離開了樹蔭的範圍，就像一團濃墨漂浮在半空中一樣。

忽地，濃墨如同黑色的舞台幕布被揭開一般散去，露出了兩道略為魁梧的身影。

其中一人金髮碧眼白皮膚，眼窩內陷三角眼，典型的日耳曼人特徵。

另一人卻有些不好判斷，他的右半臉被一張金屬面具覆蓋，面罩下隱約可見幾道肉色疤痕。儘管這張金屬面具已經遮掩了大部分的傷疤，但未能完全遮住的部分配上面罩的效果更顯幾分猙獰，說是足以「止小兒夜啼」也不為過。

言靈·冥照，天空與風之王一系的言靈。

夏臣雙目微眯，目光有些警惕。

夏彌將自己和他的血統和力量都壓制到了一個合理的範圍，再加上夏臣剛剛消耗了不少體力，注意力也在楚子航和夏彌的身上，所以他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對方的存在。

幸好這兩人似乎並沒有什麼敵意。

只是，他們身上那個閃耀著銀白色光芒的樹形徽章好像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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